「莫凡,你是他的好朋友,你還救過我的性命。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他不肯見我?」洛紫衣踉蹌的在石子上蹦著,毫無章法的嘟囔著。石子有些尖銳,她能感受到腳底的疼痛和漸漸涌出的濕潤,但是那里再痛,也遠遠比不上她內心的疼痛。
「紫衣。」莫凡的眼神有些閃爍,他不敢看她期待的眼楮,只能盯著熊熊的烈火︰「或許,他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洛紫衣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我知道,他說他有著不能推卸的責任,所以他必須要和姑姑在一起。我都懂,只是心里難過。你讓我再喝一點,明天我就要離開了,洛神是我的傷心之地,我不要再呆在這兒。不久,姑姑就會一統天下,到時候,我都不知道能去哪兒。」
撥開莫凡的手,洛紫衣端起酒壺就要干下去。
「我陪你喝!」莫凡突然的也從邊上拿來一罐酒開了封,悶了一大口。他的眼中有著隱隱的擔心和傷感,他慶幸此刻七景兒已經醉倒在了帳子中,否則他絕對不會表現的如此舍命陪君子。
兩人就這樣在篝火前你一口,我一口。
東方漸漸的泛起了魚肚白。
揉了揉漲疼的腦袋,莫凡坐直了身子,這一夜他睡得極不安穩。總是有些輕碎的腳步在他的耳邊走來走去,他想張眼,卻又實在不能抗拒睡夢的誘惑。不知道哪聲音持續了多久,才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紫衣?」坐起身子,沒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他有些著急。
「呵呵,她走了。」七景兒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嚇了他一跳。
「走了?」莫凡還有些迷糊,雙眸毫不忌諱的對上七景兒的眼楮。
「恩。」七景兒點點頭,將紫衣臨行前交給她的小盒子遞了過去,眉眼中有些淘氣︰「這是她讓我留給你的,說你救了她的性命,她無以為報。所以自己繡了個荷包,里面是我洛神上好的香料。」
「哦,謝謝。」接過盒子,莫凡有些失神的盯著那盒子看了半響才站起身來,有些蹣跚的向自己的帳子走去。那背影在朝陽中顯得有些孤獨和落寞。
青琊的傷在莫凡的照料下很快的好了起來,他知道了七景兒因為自己只身犯險,更是愧疚起來,甚至有些若有若無的避開了她。
七景兒見戰事尚穩,而青琊與她相處總是尷尬,于是便改變了行程,提前出發。對于他的中毒,和那張紙條,還有很多需要她去解決的疑惑。
洛神都城的大街上依舊是熙熙攘攘,七景兒一身男裝在茶樓中坐著。說書先生正津津樂道的夸贊著當朝女帝的皇恩浩蕩,圍觀的人群中不停的爆發出一陣叫好聲。
「哼,一屆女子又能做出怎樣的驚天動地。」
一道不太和諧的聲音響起,聲音很小,但七景兒離得很近,所以能夠清晰的听到。那是一個有些奇怪的女聲,能夠听出來她極力的壓抑著嗓子,那尖細的女聲便听起來有些奇怪。
「主子,如今我們身在洛神京都,還是小心為妙。」沉穩的男聲響起,蓋去了那道隱約的抱怨。
七景兒不禁微微側頭,這融和茶館不愧是洛神第一茶館。前來洛神的人往往都會慕名而來,因為這茶館中人龍混雜,往往可以收羅到不少其他地方听不到的消息,這也往往是許多外鄉人士的首選之地。她曾經對這個茶館的主人很是好奇,但是幾經查探,線索卻總是在一切就要顯現的時候突然斷掉。其實這個茶館對朝政並無要挾,有些時候,她自己也很愛微服私訪到這兒來探听些消息,所以也便默許了它的存在。
而身後的這兩人,應當是外鄉人士,而且听語氣中的高傲和不屑,仿佛是某些隱藏的存在。
「客官,您的凍頂烏龍!」小二吆喝著提著一壺茶蕩了過來,放在了他們的桌上。
「噗……」那尖細聲音的主人只抿了一口便吐了出來,她一把抓住正準備退下的小二,惡狠狠的說道︰「小二,這茶是餿的吧!」
那小二一邊腆著臉,一邊道歉到︰「客官,這茶是今年的新茶,怎的會有餿味。不過既然客官不滿意,小的再去給您換上一壺。」
七景兒微微抿嘴,剛才那壺茶經過身邊時,茶香溫和,清香撲鼻,即便不是那頂級龍頂,但是新茶無疑。這女子……像是來挑事的。
「不行!這茶我已經喝到了口中,誰知道由此會帶來什麼後果。你們必須要負責!我要見你們老板!」女子依舊不依不饒的堅持著。
那小二是茶館的老跑堂,什麼樣的古怪客人沒見過,想要見他們老板?笑話,就連他都沒見過呢。已經先行禮待過客人的他亦不再客氣︰「客官,這茶雖然算不上好茶,可是你們點的是二兩銀子的凍頂烏龍。咱們店中還有上百兩銀子一壺的,那一壺,估計才喝不出來餿味。」言語中有些點點的不屑。
七景兒莞爾,的確,二兩銀子的茶在這茶館中的確算不上特別好,只是這小二的語氣也過于犀利了點。瞟了一眼突然安靜下來的茶館,七景兒依舊安靜的座在位置上靜待失態的發展。
人群中突然開始悉悉索索起來。
「就是,二兩銀子還想喝到什麼好茶。」
「一看就是外鄉人,不懂規矩。」
「沒錢還喝什麼凍頂烏龍,還挑最便宜的。」
那女子本來就只是在這茶館中打探消息的,並不準備在這人聲鼎沸的地方花太多銀子。可是,方才那余音繞梁對七景兒的贊譽聲讓她突然的厭煩起來,她就是想挑起些事端,打斷這些話。
目的,她是達到了,卻把自己卷入一個更大的漩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