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這是在欺負弱質女流嗎。」
一個懶懶散散的聲音,忽然打破了這一陣喧囂,目光,都向著那個方向投遞過去。
宸軒從門外走入,他著一襲華貴的黑袍,手中握著一柄稀松平常的劍,正是晚晴曾經在花船房間見過的那一柄。那劍普通,劍穗卻懸掛著龍形,頗為刺眼。
晚晴愣愣的望著他,心中百味雜陳。
隨著他一步不前進,侍衛們紛紛讓開,圍著他轉了幾個圈想要抓他,又隔了那麼五六米的距離壓根踫不到他。見了太子他也沒有行禮的意思,而太子似乎頗為忌憚他,方才趾高氣揚的氣息像是被一盆冷水當頭灌下,低聲︰「宸軒,想不到你還要管榮王府的事。」
「我只是管她的事。」宸軒手一指,直指晚晴,冰冰冷的眼神,卻是看著太子。
晚晴跪在地上,左右還是凶巴巴的侍衛,卻忽然感覺到了十足的安全感。
太子道︰「呵呵,她是宸家的家眷,就算我不將她收押入天牢,她也得留在府內。」
「那就讓她留在府內,若敢傷害她,我手中的劍絕不放過。」宸軒緩緩抬起那柄劍,劍尖直指太子,仿佛無聲的威脅——太子竟抿唇不語,沒有說半句話,只是默默點了點頭。
忽明忽暗的火光印在兩個男子的面容上,為臣的宸軒居高臨下、氣勢洶洶、殺氣蓬勃,為君的太子仿佛委曲求全,不敢吱聲。這是什麼樣的一種關系?
宸軒收回劍,俯身扶住晚晴的手臂,拉她起身︰「還好嗎?」
好像不過一瞬間,方才那個不可一世的人消失了,只剩眼前這個扶著晚晴,動作輕柔,眼神溫和的男人。
晚晴點點頭,望著他,說不出話來。
他亦靜靜凝望著她,似乎,也忘記了言語。
「太子。」宸軒忽而轉身,道,「宸軒願前去救聖上月兌困,以彌補宸家保護不力的過失。」
「你?!——」太子似乎不信,「現在已經調撥不出人馬協助你了。」
宸軒淡淡道︰「宸軒只身一人前往即可。」
晚晴急道︰「宸軒!」
他朝她看了一眼,似要她不必擔心。太子听聞此言哈哈大笑,道︰「若是你不費一兵一卒能將父皇救出白帝城,待你們凱旋而歸,自然整個宸家都大大有賞!但是若口出狂言無功而返,就要兩罪並罰,宸軒,你可考慮周全?」
晚晴拉住他的手,他絲毫不理會她,道︰「宸軒一言既出,如若不成,當以死謝罪。」
太子眼中迸射出邪惡的光芒︰「好!好!」
「我也去!」晚晴急了,忙道,「我跟你一起去,宸軒。」
宸軒頗為意外的望著她,她湊到他耳邊小聲道︰「我會醫人,會毒人,會迷香,帶上我,我不會成為你的累贅。我會幫你的。」
宸軒遲疑,舞雪在邊上按捺不住了,拉著她的手勸道︰「小晴,你別胡鬧!」
晚晴掙月兌她,在太子面前跪下,道︰「我夫君身陷險境,身為妻子不願留在府中安享榮華,民婦願同小叔一同前去!」
「既然是你自願前去,你便和宸軒一同前往,本太子就在宮中等你們的好消息。來人,留一隊人把榮親王府看守起來,其余人,擺駕回宮。」
太子一行人撤退,王府的家眷們去卻在庭院中哭哭啼啼不知所措,榮華富貴的日子過慣了,大難臨頭的災難擊潰了這一大家子的女人。
宸軒拔腿就走,晚晴也不管他同不同意,緊緊跟著他就出了王府。
府門外停駐了一支五人的隊伍,個個身著黑衣,蒙著面具,手持利刃,坐在高高的戰馬上,見到宸軒齊刷刷下馬跪下︰「主人。」
「給她一匹馬。」宸軒自己翻身上了一匹黑馬,卻不急著走,他盯著晚晴,冰冰冷道,「這是你自己非要要跟我一起去,如果你拖我的後腿,我會毫不猶豫的放棄你。」
晚晴點頭︰「這是我心甘情願的,我當然會為自己負責。」
「真是不知死活的女人。」他眼中神色變的復雜,轉開了臉去,「上馬。」
晚晴翻身上馬,幾聲「駕」同時響起,一行人在夜色中絕塵而去。
*
「老三老五那邊有沒有消息傳回來?」
馬不停蹄地行了一日,宸軒終于下令可以在野外扎營歇息兩個時辰。
他生了一堆火,早已疲憊至極的晚晴便倚在火邊入睡,耳邊卻不住傳來他們的交談聲。
「老三的信鴿昨日抵達,如您所料,聖上如今在白帝城內歌舞升平。這件事根本不是反賊捉拿聖上,而是聖上勾結白帝城主一起陷害宸家。如今宸家的人馬被困于白帝城外,前後夾擊,生死未卜。」
「呵,宸景真是老糊涂,皇上出游這麼大的事情就只派宸家護送,他竟也應允。」說話的是宸軒,「皇上這次動作如此大,不會輕易就殺了宸景和宸風的。他們如今就是要斷了他們與外界的聯系,好讓宸家的親信按捺不住,發兵救援,這才是真正的謀反大罪。」
現在說話的宸軒……好陌生……
「主人,皇上用心如此險惡,不如我們入城之後直接把他給——」
「那是遲早的事情,現在還不是時候,宸家的實力尚不足以與皇上的軍隊抗衡,反而我們要借此機會打消聖上的懷疑。」宸軒邪氣的勾起唇角,毫無畏懼,「我已寫信給二哥,讓他按兵不動,現在只等我們把皇上這邊解決就能化解此次危機。」
遲早……晚晴微微睜開眼簾,望向他的側臉,堅毅、果敢、大氣、睿智,她似乎在這樣迷人的側臉中,深深的沉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