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晚晴停下了飛奔的步子,饒頭。
她手中還捧著一件新做的狐皮披風,拎著一個精美的三層食盒,道︰「我的店鋪要開張了嘛……」
「呸,別跟我說你的糕點和披風是送給小二的。」舞雪露出鄙視的表情,「哪個男人讓你神魂顛倒啦?比以前跟宸風好的時候還要……」
「舞雪!」晚晴打斷她,笑道,「我不在的時候你照顧好自己,手上那串佛珠萬萬不可月兌下!我走了。」
「好吧好吧。」舞雪打了個呵欠,「王爺又進宮了,真無趣,沐浴去……」
舞雪抱著一沓衣裙來到浴池,里面只有一個年輕婢女在伺候著,她裹了一件袍子下到水中,婢女在她背後給她揉肩膀,一邊道︰「舞雪姑娘,你手上這戴的什麼呀,讓我瞧瞧。」
她一邊說一邊伸手來拿,舞雪立馬躲開︰「我妹妹給我闢邪用的,不能取下來,也不能給別人踫。」
「哦……」婢女沒再勉強,輕輕給她揉著肩,突然腳下一滑,跌到浴池中,舞雪本能的去扶她,未料反被拉扯進水中,掙扎中嘩啦一聲響——
佛珠散落在水中,沉沉浮浮,舞雪驚呼︰「糟了!小晴回來要罵死我!」
*
一場大雪落盡,天氣回暖,柳樹抽出新的女敕芽,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宸軒迎風舞劍,劍起劍落,無數柳絮從中飛舞,優美如一場舞蹈。
晚晴站在一邊靜靜看著他,待他舞畢停下,上前給他披上風衣。
「身手還是沒有以前靈活。」他皺著眉頭,狠狠將劍插入地面,隱隱有了怒氣。
晚晴怕他練的累壞了,忙勸道︰「在等一兩個月身子骨完全恢復,現在阿大他們也趕回來了,你不用急著練劍。」
他的眉梢還是不能舒展︰「嗯。」
晚晴從懷中掏出一封信,「我昨日入宮去見了惠妃娘娘,她讓我給你捎來一封信。」
宸軒終于露出輕松些的表情,接了信,展開來看,道︰「還好皇上沒有為難娘娘。」
晚晴掩嘴一笑︰「宸軒,看不出你這個冰塊也有關心的人。」
宸軒隨口道︰「那是自然。我視她若親母,她是天底下對我最好的人。」
晚晴笑而不語。
他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看了一眼晚晴,又道︰「還有你。」
晚晴噗嗤一笑︰「我怎麼能和養你成人的母親比呢。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宸家?」
「暫時沒有這個打算。」他道,「你呢,準備什麼時候離開宸家?」
「就這幾天。」晚晴遲疑片刻,「你知道舞雪和你爹……」
「當然知道。那日我去戲班,就是為此事看戲去的。」
晚晴勾下頭︰「其實我很不放心舞雪。」
「你那個姐姐。」宸軒直勾勾望著她,「不是善類。」
晚晴一愣,道︰「她對我是真心好。」
宸軒露出一抹不屑的表情,道︰「你與她糾纏在一起,只會惹上一身的麻煩。我奉勸你,離開她。」
他這麼說,晚晴自然不悅,將手中的食盒往他手里一放,撅起嘴︰「我走了。」
他還未察覺她不高興︰「這麼快?」
晚晴沖他做了個鬼臉,一溜煙就不見了人影。
他半句話還在嘴里︰「還想讓你多陪我會……」
*
醉夢軒竟人來人往,晚晴蹦蹦跳跳跑進去,發現好幾個大夫︰「出什麼事了?」
「舞雪姑娘突然昏迷不醒,不論是針灸還是醫藥都醒不來,我們都束手無策了!」
晚晴心里咯 一跳,飛快跑到舞雪的房間,只見舞雪直挺挺的躺在床上,面色如常,若不是因為她已經睡了好幾天,怕是別人都察覺不了她是昏迷。
她撩開薄被,看見舞雪手腕上的佛珠已經不見,心中嘆了口氣,道︰「你們出去吧,我姐姐這是小時候的老毛病了,我來給她開一服藥就好。」
听晚晴這麼說,眾人都吁了口氣,只道晚晴要抓藥盡管去藥房拿,便盡數散去。
眾人走後,晚晴卻是換了一身素服,只身一人悄悄去了靜心居。
靜心居仍是檀香縈繞,佛音陣陣,第一次過來時晚晴還曾有感于此地的肅穆,如今卻覺得虛偽至極。走到正堂,身披袈裟的王妃正跪在地上誦經,晚晴上前拿了三支香點上,道︰「王妃,晚晴想問你借驚鴻夢一用。」
王妃的誦經聲停下,她緩緩轉過臉看了晚晴一眼,裂開嘴角︰「三年開一朵的驚鴻夢,你認為我會隨便出借嗎?」
晚晴淡漠注視著她︰「我非要不可。」
兩個女人在佛前靜默對峙,佛祖無語,笑看沉浮。
「看來你是真的要為那個女人跟我宣戰。」王妃突然冷笑起來,「以你晚晴如今的造詣,連宸軒那樣致命的傷都有辦法,難道還要求我的一朵驚鴻夢嗎?」
「因為事情是你惹出來的!」晚晴眼中露出一抹凶光,陡然多了幾分戾氣,「我知你要害她,只用佛珠為她趨避,卻不先發制人加害于你,是因為我尊重你,不願與你為敵,可是你若要傷害我姐姐,我晚晴願以性命擋在她面前!」
「哈、哈哈!」王妃大笑,「好一個願以性命……哈哈,不知她當初爬上風兒床底之時有沒有惦記過你這個妹妹,感情,是最不可相信的東西。驚鴻夢在那,你可以拿去,不過,也就正式宣告我們這一仗開始,我們兩個,只能活一個。」
晚晴站起身,道︰「我不願與任何人相爭。驚鴻夢我拿走了。」
她將窗台上一盆色澤艷麗的花抱入懷中,正欲離開,忽而听見王妃道︰「你現在幫的這個女人,以後會害你夫妻離間、骨肉分離。」
「呵。」她笑,「我和他,生死相隨,任何人都不能離間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