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亮了,雲兒躺在床上一夜沒有合眼,她想了很多,有快樂的,有悲傷的,有痛苦的,到最後只剩下恨了,不過一夜無眠也許能幫到自己。
雲兒起身等著香香來為她梳洗。
「娘娘皇上來了。」香香從外面進來通傳。
雲兒也顧不上梳洗了,一臉憔悴的見趙恆。
「為何昨夜祗兒受了風寒不派人來通傳。」趙恆見雲兒過來,便開口指責。
雲兒有些無力的靠在香香身上,「昨夜祗兒突然感染風寒,我便為他醫治,沒有想到這一層,確實是我的過失。」
「你怎麼了?」趙恆見雲兒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臉上的責怪馬上便被關心覆蓋。
「娘娘昨夜一直守在三皇子身邊寸步不離,一夜都沒有睡。」香香將方才雲兒教給自己的話說出來。
「你有身孕的人,怎麼能如此勞累。」趙恆趕緊上前扶住雲兒,讓她坐下。
「我沒事,只是祗兒他……」雲兒流淚靠進趙恆的懷里。
「祗兒怎麼了?」趙恆抓緊雲兒的雙手,急切地問。
雲兒也不再解釋,帶著趙恆去了趙祗的房間。
趙祗正在宮人的服侍下用早膳,趙恆見趙祗並沒異樣,眼神詢問雲兒。
「祗兒怕是燒糊涂了,醒來以後誰也不認識了,也不再說話了。」
趙恆上前,「祗兒。」
趙祗繼續吃著宮人遞來的早膳,不理會趙恆。
「宣太醫沒?」趙恆詢問雲兒。
「我的醫術你還信不過嗎?我已經瞧過了,給祗兒慢慢調理才行,我想以後便讓祗兒住我這吧,也方便我照顧。」
趙恆看了看趙祗,再看看雲兒,便點頭答應了。
「時間不早了,快早朝去吧。」雲兒催著趙恆離開。
趙恆也不再停留,轉身便離開去上早朝了。
「娘娘,這三皇子還能治嗎?若是哪天讓人瞧出問題來了怎麼辦?」香香見趙恆離開,趕忙上前詢問。
雲兒看了看趙祗,「只能慢慢看著辦了。」
「小皇子被殺一事皇上是怎麼處理的?」雲兒突然詢問一旁的奴才。
「听說是讓那日在負責守宮的太監擔著的。」
听宮人這樣說,一直伺候趙祗的小太監急忙放下手中碗,跪在雲兒面前,「娘娘饒命,奴才什麼也不會說的,求娘娘饒了奴才吧。」
「你好好照顧好三皇子,本宮便不會為難你。」
「是是是,奴才一定謹記。」
雲兒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小太監,看著這人也算是能識人臉色的聰明人,「你叫什麼名字。」
「奴才小單子。」小太監急忙回答。
雲兒走御花園,對趙祗的事十分懊悔,心中忍不住一陣煩躁。她想一切都是那些人的錯,都是那些害她的人的錯。越是這樣想著,雲兒心里更是怨恨。
「隨本宮去伊人殿。」
她想她總要找個人來宣泄一番的,既然那個人是是害自己的其中之一,她並不打算放過那人。
雲兒領著十來個宮人向伊人殿去,才走出沒多遠,潘語嫣便領著伊人殿奴才在附近游賞。
雲兒心下冷笑,她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了,想著便佯笑走前。
「還真是巧呢,沒想到妹妹也再此處賞景。」
潘語嫣看見雲兒,心里微微一動,但是很快便壓下去了。她兩手拽緊衣袖,強忍著心中心思。
「貴妃娘娘。」潘語嫣也不行禮,只是頷首打招呼。
雲兒看著潘語嫣如此淡然的表情,心中更是不爽,憑什麼她們害了她還能如此安然,她的心卻不能再平靜了。
雲兒湊近潘語嫣在她耳邊輕說,「潘語嫣你為什麼要進宮,難道是為了本宮?」
潘語嫣驚訝的看著雲兒,被雲兒說中心事心里很是氣憤。
「沒關系,不管你為了什麼,住進伊人殿的人沒一個會有好下場的。」雲兒語帶威脅。
潘語嫣听她這般怒不可竭,伸手推開雲兒。她怎麼可以這般,潘語嫣以為自己進宮可以給這個當年女扮男裝欺騙自己感情的女人重重的打擊,可是她竟然還可以如此威脅自己。
「生氣了?」雲兒見潘語嫣如此,心里反而更是快活。
潘語嫣氣結,上前抓住雲兒的衣領,「你與自己的哥哥做出那般苟且之事,竟然還敢在這威脅我。」
雲兒听著不怒反笑,「即使如此我還是高高在上的皇貴妃。」
「你……」潘語嫣揚手便是給雲兒一巴掌。
可是潘語嫣的手還沒有打下去,便看見有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臂。
見潘語嫣沒有打下去,原本打算出手的香香及時收住手。
「褆兒?」潘語嫣訝然的看著抓著自己手臂的少年。
趙褆狠狠的看著潘語嫣,這個名義上的姨娘。
「你這是為何?我才是你的親人,你竟然幫著這個女人。」
「我只知道我在宮中受人欺負之時是她幫了我。」
潘語嫣看著這個曾經欺騙自己感情的女子,她從來沒有想到雲兒能將自己的佷兒也收服。竟然連自己的親人也向著這個女人。
潘語嫣揚袖離開。
雲兒看著眼前的趙褆,她其實是利用了趙褆,因為她早就看見了趙褆過來,只是故意激怒潘語嫣,讓她動手。而這樣做她只是想讓趙褆只在意她,只把她當親人。
雲兒奇怪此時趙褆為何會出現在御花園而不是在書齋。趙褆與她說了一番雲兒才明白。
原本趙褆是听說趙祗病了想叫上敏姝一起來華寧殿探望趙祗,哪知去了敏姝那才知道敏姝因為皇上要她與西夏和親,此刻正在宮里哭鬧著,卻也不敢向皇上求情。所以趙褆急了便來華寧殿找雲兒,不想竟然剛巧撞上了剛才那一幕。
雲兒疼愛敏姝自然是不想敏姝去西夏和親做政治的犧牲品。
「褆兒你去告訴敏姝,讓她不用傷心,我自會去和皇上說。」
趙褆應下便去敏姝那與她說這消息。
夜將黑,雲兒本欲去福寧殿找趙恆,可是在御花園里看見了熟悉身影,便打算回華寧殿等那人來找自己。
雲兒回到寢宮果見那人已經在寢宮里等著她了。
「那件事查出來了嗎?」雲兒關上門急切的詢問。
「已經查出來了,和你猜想的一樣。」
「果然是這樣,他竟然想這樣利用我,真當我善良好欺嗎?」雲兒想到自己被利用一陣怒氣便涌上來。
那人看著雲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雲兒好奇,「怎麼了?」
「我還查到另一件事。」
看著他不安的神情,雲兒心里突然有些害怕,但是她還是示意那人繼續說下去。
「給你下藥關你進無歡殿的人是皇後,殺害小皇子的也是皇後。」
听到這個消息雲兒一陣恍惚,向後跌了幾步,幸好男子扶住雲兒。
竟然不是良妃做的,她竟然一時大意讓別人利用了去,將真心待自己的那人送進了無歡殿。
雲兒突然睜大雙眼,拉住男子,「快帶我去無歡殿。」如抓住救命稻草般,她死死的抓住男子的手臂。
男子點頭答應,帶著雲兒旋身離開。
還是寒冬,天空卻難得一見的下起了大雨。雲兒不顧自己的身上已經淋濕,徑直走進無歡殿院子。可是那里空無一人,她心里慢慢涼下來,她瘋了般的一間屋子一間屋子的找,男子只是無聲的看著這般的雲兒。他不明白現在的雲兒還是不是原來的雲兒,但是他現在做的一切他已經不敢肯定了。
雲兒跌跌撞撞的走進最角落的屋子,里面已經開始散發出腐爛的味道。雲兒慢慢走進,果然地上躺著一具尸體,尸身上發出惡臭。男子在雲兒身邊點起燈,雲兒看著懷中的尸體,真的是良妃。男子看見良妃脖子已經爛了,想來良妃是自己撕裂自己的喉嚨自殺的吧。
雲兒听男子說良妃是自殺的,心里的愧疚更深。原來良妃還是清醒的,只是自己把趙祗帶來讓她下了自殺的決心。都是自己害了良妃,都是自己。雲兒抱著良妃的尸體痛哭,她從來沒有如此後悔過,就算進宮也沒有像如今這般後悔過。
雲兒冒著大雨走回華寧殿,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無歡殿的,不知道寒冷的雨水打在自己身上是什麼感覺,她已經麻木了,腦袋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有想。
她不知不覺的來到趙祗的房間,看著趙祗呆呆的坐在門前,她不禁抱住趙祗。淚如雨下。
「對不起,對不起……」雲兒一直重復著這句話,不知道是對趙祗說還是良妃說。
伺候在一旁的小單子,看著雲兒這般著實擔心。
「娘娘您沒事吧?」
雲兒不理會小單子,繼續抱緊趙祗道歉著。趙祗只是呆呆的任由雲兒抱著,沒有任何表情。
小單子也不敢再上前詢問,只能站在一邊。過了好一會兒,雲兒松開趙祗,離開華寧殿。小單子本還想跟上前,卻被暗處的香香攔住。
雲兒漫無目的的走著,冬季的雨很寒冷,雲兒渾然不覺。整個皇宮除了巡夜的侍衛再也不見其他人。
雲兒看著眼前的宮殿,她竟然來到了長樂殿。眼尖的宮人看見雲兒站在大雨中,急忙拿著傘上前,「貴妃娘娘,這大雨天的您怎麼也不帶著傘呢,這些奴才是怎麼伺候的。」
雲兒不理會一直抱怨的奴才,徑直走進長樂殿。
這時已經很晚,敏姝今日本在為和親之事擔心,可是听了趙褆帶來的話,她便放心了。
敏姝正準備就寢,門外便傳來宮人的聲音,「公主,貴妃娘娘來了。」
听到雲兒來了,敏姝很是開心,以為雲兒已經說服皇上了,來告訴自己好消息了。
敏姝興高采烈的來到大廳便看見雲兒失魂落魄的模樣,「嫂嫂您怎麼了?」敏姝擔心的看著雲兒,她擔心是不是雲兒因為為自己求情才變成這模樣。
雲兒愣愣的抬頭,眼淚不禁留下來,「敏姝我做錯事了。」
敏姝抱住雲兒,「嫂嫂做錯什麼事了,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雲兒靠在敏姝的懷里,「敏姝你不會明白的,不會明白的。」
「嫂嫂!」敏姝擔憂的看著雲兒。
雲兒在敏姝懷里苦累了,她擦干眼淚,堅定的看著敏姝,「敏姝不是說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嗎?我們一起離開皇宮離開汴京,再也不回來了。」
看著雲兒如此認真的眼神,敏姝雖然有些猶豫但是還是答應了雲兒。反正在這個皇宮她也沒有什麼可留戀的了,離開了也許她就不用和親了。
「嫂嫂,敏姝願意走,不如把褆兒和祗兒帶上吧。」敏姝提議。
「好。」
「嫂嫂晨曦哥哥願意和我們一起離開嗎?」敏姝怯怯的問。
雲兒楞了一下,李晨曦會離開嗎?他現在有自己的孩子有美麗的妻子,他怎麼可能願意離開。
雲兒這樣想著,可是她卻從來沒有問晨曦的想法,她又怎麼知道晨曦不願意跟著她離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