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燁的傷勢穩定後,水心童乘坐船只離開了夜鶯島,離開碼頭的一刻,她回頭看著碼頭的司徒燁和兒子,心中仍舊牽掛著他們。
三個月後……
水心童簡單地修飾了一下自己,換好了衣服,頭上包了一塊碎花的方巾,她看了一眼鏡子中自己,覺得還算滿意,才將煮好的兩個雞湯罐子提起來,出了門,放在了車里,然後將車開出了度假屋。
車子很快在醫院前停了下來,她下了車,低著頭,躲避開了那些記者的視線,進入了醫院之中。
在住院部的12樓特護單間,她推開了房門。
房間里,水先生站了起來,他也剛剛才到。
「爸爸,媽媽怎麼樣了?」
心童放下了雞湯,摘掉了頭巾,坐在了病床邊的椅子里。
「清醒了,就是不能說話,不能動,醫生說,還要觀察一段時間……」
水哲辛顯得有些蒼老,發生那樣的事故之後,看到水心綾的淒慘,水哲辛最後還是將30%的股份賣掉了,清還了債務,希望和費家徹底劃清界限。
他一直懊悔當初將水心綾的身世告訴了費振宇,惹下了這樣的大禍,水心綾雖然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卻也無法忍受她慘不忍睹的結局。
病床上,水太太的眼楮無力地睜著,似乎有很多的話要和女兒說,可是她一句也說不出來。
「媽媽,別著急,你會好的……」
心童將媽媽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面頰上,她看著媽媽,她還什麼都不知道,一直躺在這里,假如她知道心綾的狀況,一定是悲痛欲絕的。
水太太的眼楮一直看著心童,眼楮里閃動著淚花兒。
「媽,怎麼哭了?」心童有點緊張了。
「昨天她清醒了之後,我告訴她,你和司徒燁結婚了,她就一直這個樣子,可能是高興的吧……」水哲辛解釋著。
「媽怎麼會高興?她一直反對我和司徒燁結婚……」心童知道水太太那不是高興的淚水,她在怨恨,在難過……
水哲辛搖了搖頭。
「如果他知道你和司徒燁生活得那麼幸福,就不會反對了,所有做父母的,都希望女兒有個好歸宿,不是嗎?」
「是的,爸爸……」
心童期望那淚水是因為這個。
水太太的嘴唇扇動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急得面色發青,由于身體的虛弱,她只能放棄了說話,呆呆地看著水心童。
水心童服侍著媽媽將雞湯喝了一些,才松開了媽媽的手,站了起來。
「我還要去看心綾,媽,爸,我先走了……」
「走吧,心童。」
水先生搖了搖頭,萬分地自責,他現在就是個風燭殘年的老頭,什麼都不想管了,看到心綾的樣子後,他從來那麼那樣的痛恨過。
水心童出了病房,拎著另一罐雞湯,無力地倚在了牆壁上,她閉上了眼楮,似乎又看到水心綾憂郁,怨恨的眼楮。
水心綾是不幸的,被狼撕咬之後,高位截肢,她成了一個永遠也不可能行走的殘疾人,一個陰險的計劃,將她自己送入了可怕的地獄。
水心綾剛剛醒來的時候,幾乎不敢相信那是事實,她再也模不到她的腿,從她的臀部開始,什麼也沒有了,空空如也。
她聲嘶力竭地哭泣了很久,終于還是選擇沉默下來,不再說話,目光呆滯。
這樣的狀態維持了三個月,只有每次心童來的時候,她才會開口,但是每次都是大發雷霆。
水心綾的心里一直盼望著一個人的出現,就是費振宇,可惜,他根本就沒有來過,她只能通過報紙和新聞,了解費振宇近況,那個男人似乎成了一個陌生人。
水心綾的病房里,負責護理的護士進入了房間,將一份報紙遞給了她。
「水小姐,這是今天的報紙。」
水心綾機械地伸出了手,將報紙接了過來,護理護士扶住了她,搖起了床頭,將她小心翼翼地轉移到了輪椅里。
然後護士走到病床邊,開始換床單,一邊換床單,護士一邊說。
「水小姐,今天外面的陽光很足,風也很小,你該多出去曬曬太陽,這樣對你的身體恢復有好處。」
「曬太陽,能將我的腿曬出來嗎?」
水心綾瞪視著護士,那眼神似乎能殺了這個護士一般,她討厭每個和她說話的人,好像每個人都在笑她,是個沒有腿的廢物。
「我不是這個意思……」護士很尷尬。
「你就是這個意思!你想笑話我!」
水心綾顫抖著嘴唇,她看著空空的,冷冷地笑了起來︰「如果你敢再這樣說,我就叫我哥哥解雇了你!」
護理護士馬上閉上了嘴,伸了一下舌頭,不敢再提什麼建議了。
看到護士不再說話了,水心綾才將目光移到了報紙上,她在尋找,尋找關于費振宇的信息,終于她看到了,但是她的眼楮也直了。
「費氏集團總裁費振宇和金融名媛湯明欣正式訂婚。」
訂婚?
費振宇訂婚了?
水心綾死死地抓住了報紙,不可能的,費振宇怎麼可能和別人的訂婚,他和自己還有婚姻關系的,她沒有死,他們也沒有離婚,他怎麼可以和別人訂婚呢?
「不可能,不可能!」
水心綾歇斯底里地撕扯著報紙,直到報紙被撕得粉碎,灑了一地,然後大口地喘息著,心在揪痛著。
護理護士看著滿地的碎報紙,終于有點忍不住了,這個殘疾女人這樣做已經不是一次了,她除了照顧她,還有收拾她的殘局,真是有些受不了了。
「水小姐,你不能總這樣,我要照顧你,可是你也不能總給我找麻煩啊。」
水心綾一听此話怒了,她搖動著輪椅,幾乎撞在了護理護士的身上,大聲地喊著︰「怎麼了,司徒家花錢雇佣你護理我,你的錢白拿了嗎?拿這份錢,你就應該受這份罪,覺得委屈嗎?滾啊,滾開啊……如果你舍不得這豐厚的待遇,那就給我受著!」
水心綾冷笑著,她鄙視這里的人,鄙視那些要管束她行為的人,她是沒有了腿,但是她要自由。
「水小姐,你別這樣,我是不能沒有這份工作,可是我也是人,你要尊重我的人格……」小護士低下頭,咬住了嘴唇。
「要尊重?」
水心綾輕蔑地笑了,接著說︰「那些薪水多得可以買你的尊嚴了,所以你不需要尊重,在我的眼里,你也沒有人格。」
「水小姐……」護理護士眼楮紅了,她用力地咬著嘴唇看著水心綾。
「看什麼?收拾干淨!」
水心綾冷眼地看著小護士,似乎這樣的謾罵之後,她的心里舒服了許多。
護士鋪好了床單,開始收拾地上的報紙,這是第幾次了,小護士都不記得了,她總是這樣撕扯東西,將病房弄得亂糟糟的,若不是水心童小姐加了她的薪水,她早就不能忍了。
此時,水心童拎著雞湯推門進來,她看到了蹲在地上的小護士,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
心童已經習慣看到這樣的場景了,只能用抱歉的眼光看著小護士。
護士看到心童來了,將報紙收拾好,閃身出去了。
水心童將雞湯放在了桌子上,看著輪椅上的水心綾,無奈地勸說著。
「姐姐,你別這樣,你再這樣,我怎麼放心回夜鶯島……」
「你走你的,我不需要你的可憐,你的憐憫對于我來說什麼也不是……」
水心綾瞪視著水心童,嫉妒的眼楮充滿了淚水,她上下地看著水心童,最後目光停留在心童的**上,她痛恨水心童還有一雙健全的腿,還那麼漂亮,為什麼唯獨她,這麼淒慘。
「喝雞湯吧……不然涼了。」
水心童不想和她說這些問題,幾乎每次來,水心綾都要發火。
水心童雖然能理解姐姐此時的心態,但是實在想不明白,她的火氣就不能忍一忍嗎?造成這種局面能怪水心童嗎?
「叫我哥哥來見我!」
水心綾冷冷地說,她不想和心童說話。
「燁很忙,他必須照顧夜鶯島,橡膠園沒有他不行。」水心童解釋著。
「叫我哥哥把我帶回夜鶯島,我要回去,為什麼要把我留在這里?」水心綾憤怒地吶喊著。
「他如果同意你回去,早就讓你回去了,我拗不過他……我想你失去了你哥哥痛愛你的唯一機會。」
「那還不是因為你,他還愛你啊,怕我傷害你,他愛他的老婆遠遠超過孤苦無依的妹妹,可是你看看我的樣子,我還能做什麼?」水心綾敲擊著輪椅,憤怒地低吼著。
水心童搖了搖頭,水心綾什麼時候才能明白,她傷害了那麼多愛她的人的心。
自從那次海島事故之後,水心童差點被費振宇掠走,司徒燁也因為槍手的射擊受傷嚴重,所以司徒燁才會決定,永遠不準水心綾再踏上夜鶯島,就算她殘廢,他也絕不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