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峰看著林曉夕，不知如何開口，是的，在美國的三年里他的英語流利到可以和外國人直接說話，但是回到中國，對一個不知算熟悉還是陌生的林曉夕，竟不知該從何說起吧。
這就是他，凌峰，有時他可以口若懸河，有時他沉默得像死去了一樣。
「曉夕，」他終于打破了沉默，「我不希望你收下我的一份小禮物。」
「凌總，你並不欠我什麼，」林曉夕平靜地說。
「不，我……我知道，當年，我只是想補償你們。」凌峰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那已經成為過去了，您不要再提那些了好嗎？」林曉夕的淚不覺涌了出來，「您真的不欠我……」
凌峰將信封向林曉夕手中塞去，「我不想看見你住在那種地方。就當我給你的一點補償吧。」
「我不能要。」林曉夕將信封放在桌上。
「為什麼？」凌峰痛苦地問道，「就當我給叔叔阿姨的好嗎？我知道你的哥哥至今未歸，二老也已經年邁，原諒我無法做別的什麼，我沒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想讓他們安度晚年！難道你就願意他們一輩子那樣在憂愁中生活嗎？難道你就願意一輩子住在那個城中村里面嗎？難道你就願意他們過那種受苦受累的生活嗎？難道……「凌峰已經說不下去。
「我當然不想，我來這里只是想告訴凌總，您並不欠我們什麼，況且天底下受苦受難的女子多了，凌總完全沒有必要對我這樣在意？如果您真的錢多的花不完的話，您可以做做慈善事業！」林曉夕定定說。「所以，請凌總以後不要來打擾我們吧。！」
「你要什麼？那你要什麼？你到底要什麼？……」凌峰撕心裂肺般的聲音傳來。
林曉夕毫無表情地走了出去。
難道就因為一次失誤就要記恨一輩子嗎？難道就因為一次不幸我就要一輩子不得安寧嗎？凌峰痛苦地想到，可是他自己也知道那件事產生的後果，林父因此臥床不起，一年後才好了起來。
為什麼？你這麼清高，你這麼不屑一顧，寧肯住在城中村，忍受不必要的喧囂雜亂與污濁，你都不願意接受我的好意！凌峰的心中苦楚萬分。
林曉夕走出大門的時候，一卷紙巾出現在她的眼前，是李天成。林曉夕不由自主趴在李天成肩膀上哭了起來。
46層樓上的凌峰看見了林曉夕伏在李天成的肩上哭泣。他的太陽穴上的青筋頓時突起，一種說不出的恥辱感將他瞬間擊倒。
「難道你就願意他們一輩子那樣在憂愁中生活嗎？難道你就願意一輩子住在那個城中村里面嗎？難道你就永遠願意過這種受苦受累的生活嗎？難道……」凌峰的話再次在她的耳畔回響。
林曉夕在心里搖搖頭，誠然，她又何嘗不希望父母開開心心無憂無慮？何嘗不希望自己離開城中村住在干淨整潔優雅漂亮的房子里呢？但是天下與自己一般辛苦的女人何其多，難道那就是受凌峰給予的理由嗎？
「你要什麼？那你要什麼？你到底要什麼？」凌峰撕心裂肺的樣子又在眼前，林曉夕一陣心酸。我要什麼，我到底要什麼呢？我只是想要有尊嚴地活下去而已，不要施舍，不要諂媚，不要可憐，不要同情，只要像一棵植物一樣活地干干淨淨，清清爽爽，就像房間里那棵水仙花一樣，靜靜地在水里生長。
林曉夕哭完了，看著李天成不好意思地笑笑。
「走吧，一起去吃飯吧！」李天成提議道。
「你還沒下班吧？」林曉夕不好意思說道。
「我炒他們魷魚了啊！」李天成笑著說。
林曉夕有點抱歉，李天成完全沒必要失去這份工作，但是看見李天成堅毅的目光在看著自己，又覺得一切似乎是多言。李天成從來不會替別人決定什麼，但是也不會接受別人的建議！
「好的，吃完飯去唱歌，我請你！」林曉夕道。
「趕跑壞心情！」李天成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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