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雲飛,父親之所以給我取這個名字,是希望我的生活可以像雲一樣自由自在,無憂無慮,汪洋恣肆自由自在如同繽紛的流雲。父親說,我出生的那天,正是農歷的二月,天空中的白雲幻化成各種各樣的形狀,可愛的如同綿羊,如同白天鵝,如同純潔無暇的童話世界里仙女手中的氣泡。
生活就在一片紛紛雲雲中開始了,小時候,我是我們村里的驕傲,誰見了我都夸我長的好看,村里的大嬸們爭著抱我,村里的小姑娘總是偷偷的望我,我心中也飄飄然的,就像是一朵白雲一樣,輕輕飄飄,我就這樣幸福地生活在大家的贊美與羨慕中,無憂無慮,就仿佛我自己的名字一樣,如雲一般在天上紛飛。
後來,上學,當兵,曾經無數次想過自己穿著制服,戴著軍帽,看到家老爹父老鄉親的時候,挺起高昂的胸脯,看著那麼多親人為我自豪的神情,因此我在隊部拼命努力,我希望得到上天的眷顧,我希望我的努力可以得到回報。
可是,就像天空不可能永遠只是白雲游蕩一樣,總有暴風雨來臨的那天,當我听到宣布留下的名單沒有我的時候,我感到整個世界崩潰一般,往日的繽紛多彩的夢想終于如同彩色的氣泡一般就那樣破裂,我終于明白,其實自己的一切只是臆想,生活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並不是所有的努力最終會有回報。
回家,看到英子,看見孩子,看見一家人期盼的眼神,我感覺生活向我撕去了溫情脈脈的面紗,終于露出了猙獰可怖的面目。
出外打工,踫到凌然,我不知道是一種什麼樣的人可以將她傷成這樣,也不敢想象是怎麼樣一個人讓她如此痴迷,從她看著我時那深邃到極致的目光中,我終于知道,無論我和那個亞鵬長得有多像,我都只不過是一個可憐的替代品。
既然我永遠都是一個替代品,既然我永遠都不可能得到她的真愛,我又何苦要付出?我又何苦要傷痛?既然你願意愛我,那就愛我好了,你的賜予,你的施舍,你的給予,我再也不用拒絕,不用覺得難堪,不用覺得沒有面子。
生活早已經撕碎了我僅有的面子,就在全連的士兵集結一處,滿懷羨慕的看著我的時候,卻終于沒有听見我的名字。于是,各種各樣的眼光向我射來,我終于明白了,現實總是願意和你開玩笑,當你越在乎什麼,越希望擁有什麼的時候,他往往不會那樣輕易給你。面子碎了一地,我無法撿起。
于是我徹底扔下面子,沒有面子,沒有自尊,或許生活就會更容易一點吧!
凌然是個好女孩,雖然在外人眼中她自私,驕橫,飛揚跋扈,可只有我知道,在夜深人靜的時刻,她的心中藏著怎樣的淒楚與憂傷。
亞鵬于她就像是阿喀流斯之踵一樣,是她永遠也無法彌補的傷,是她永遠也不可以涉足的河流,是她永遠也眺望不到的高山,是她永遠也不能到達的遠方。
無論是亞鵬走到什麼地方,總是牽動著她敏感可憐的呼吸,而我,只不過就是維持著呼吸的一個解藥。
我那樣傻傻地替代著亞鵬,在凌然哭泣的時候給他一個依靠的肩膀,在她出席各種名媛淑女的所謂上流社會時,當他那讓萬人矚目的王子,當絢爛的霓虹燈照在我們英俊的臉上時,當鮮血一樣嫣紅的紅酒在酒杯中搖曳生姿的時候,靈魂深處總是會有那麼一種說不出來的痛苦將我淹沒。輕輕的,淺淺的,淡淡的,但是它卻無處不再,無處不在地讓我無處逃遁。
當我看見凌然狠狠地一巴掌甩向林曉夕的時候,我的曾經作為軍人的良知讓我心潮風起雲涌,可我也知道,那是一個多麼絕望的巴掌,那是一個多麼失意的人偽裝出的力量。
只有愛,只有愛,只有告訴自己愛凌然,我才能理直氣壯地接受凌然施舍給我的一切,終于有一天,我鼓起勇氣想要放棄這一切的時候,看見凌然哭的紅腫的眼楮,我的心瞬間變得柔軟,這樣一個為愛瘋狂的人啊!把我當成了救命的稻草,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這根稻草其實是多麼的的弱不禁風。
可即便弱不禁風,我也是她借以療傷的工具,你情我願,為了她,我願意做一切事情,就算是去遠方找亞鵬這麼受傷的事情,我也願意做。
心甘情願,我心甘情願當她的俘虜,當她的僕人,當她的哭泣時的那個肩膀。可是我問自己這是愛嗎?她愛的人是我嗎?如果亞鵬回來,哪怕輕輕勾勾手指頭,她也會義無返顧地向他奔去吧!
還是不要想這麼多了吧!也許一切就是這樣簡單吧!不要去想未來的滄海桑田,只要去珍惜現在的每一片同處的藍天吧!我夢幻一般的以為,一切將會永遠是這樣子。
當我看見英子依然俊秀的臉龐,帶著孩子來到城市的時候,我像一切負心的男子那樣第一時間感到緊張和驚慌。
生活依然再繼續,絕對不會只是單選題。山那麼高,兩岸青山相連,水天相接的那一刻,你才發現生活有時是一種兩難。
生活最終朝著該去的方向奔去,而我做了有生以來第一次抉擇,我找回了自己失落好久的靈魂,我徜徉雲端的生活劃上了句號。
再一次擠在車水馬龍的城市里,沒有了凌然給我的轎車,沒有了名牌時裝,沒有了時刻需要注意的形象。生活超出了想象中的艱難,可是卻也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難過。
生活就像流水一樣,白天我和英子在店里忙,晚上睡在租來的小屋里,撫模著她微微隆起的肚皮。或者耳朵輕輕貼在她的肚子上,傾听著小寶貝的胎動。靜靜的夜里,璀璨的星光灑滿了郊外的天空,遠處傳來民工們下班做飯的聲音。
很多時候,我被郊區這種悠遠和寧靜所深深打動。
深夜的時候,我常常醒來,看見身邊熟睡的英子,臉頰依然是那樣粉女敕如同鮮花,睡得那樣恬靜,那樣幸福,那樣滿足,似乎在做著什麼夢,唇角微微翹起。可憐的可愛的女人,那樣深深的愛著我深深依賴著我的女人啊!我差點將她遺失在了自己迷茫的路上。
兒子出生了,多麼可愛的小家伙,一上來就學會了咬人,當我把手指頭輕輕伸進他的嘴巴的時候,小子狠狠地咬了我一口。
簡單、痛快、清晰的疼痛讓我心中一陣簡單的沸騰。我的兒子,這是我的兒子,我的已經會咬人的兒子啊!
我哈哈大笑,讓英子目瞪口呆,她詫異地望著我以及有點無辜的兒子。我飛起雙手從她懷里搶過兒子。那樣緊緊地抱著我的兒子,那樣輕輕地舉在頭頂搖著他,讓他體會到在雲中的感覺。他緊張的小嘴巴輕輕張開,有點委屈的看著眼前這個瘋狂的我。
「哈哈哈哈」,我笑得那樣大聲,涕淚交加,整個郊區的農場里滿滿地回蕩著我狂放的笑聲。
沒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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