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潛在的危機不期而遇,頃刻間又被化解于無形。有時命運就是這麼奇特,也許你永遠都不知道下一刻將會發生些什麼,但這種未知的偶然也恰恰正是人生最精彩之所在。
不過,葉雨卻知道,自己下一刻將要做些什麼。他討厭危機,相信也沒有人喜歡這種東西。就像大衍紀的一位哲人所說,危機無處不在,除非你發現不了,否則就要將其扼殺在萌芽階段斬草除根也是他在暗影組奉行的守則之一,否則恐怕也不會活到如今。所以下一步,他決定將這個給自己帶來危機的家伙好好修理一頓,至少消消自己的心頭之恨。眾目睽睽之下,縱然不能殺了他,也要讓其生不如死。
這時,葉雨冷酷的嘴角忽然綻放出一抹邪笑。好事的少女,二八花季,懷春的心扉頃刻被那抹邪意所惑,只感覺眼前的這個冷酷少年帥呆了。小苔則兩只小拳頭握得緊緊的,她害怕葉雨真的會一怒之下殺了夏霖。雖然那個惡棍早已是死不足惜,不過殺人償命,這種小市民的正常心態還是讓她揪緊了心房。殺了他,夜雨會死嗎?不知何時,她的心神已被某人牢牢佔據了。
好事者的喧囂逐漸平息下來,除了那不時擦過耳際的凜冽寒風,啪啪作響的翩躚衣角之外,甚至連小孩都停止了撒嬌與哭鬧。葉雨步履輕盈,一步一步的向前邁進,每一步都似悄然無聲。似乎也沒人注意到這個細節,又似乎眾人的心神都為某種未知的力量所惑,不知何時,眼前這少年的每一個動作都牽動了他們的神經,心中的恐懼,疑惑,甚至還有隱隱的期待,這種種的情愫不知不覺縈繞在他們心頭,阻塞了他們思考,而他們自己對此卻懵然無知。
「你……你不要過來——」夏霖同學驚恐地尖叫著,拖著自己的那條殘腿,拼命地向遠處蠕動。他本也有著武徒中期的實力,即便傷了一條腿,也不至于如此不堪,可是他實在害怕極了。有時恐懼能讓人喪失冷靜,喪失理智,甚至喪失生命。夏霖就是這樣的人,自小生活在溫室之中,養尊處優,即便時常與人爭風吃醋,好勇斗狠,也不過是小打小鬧,幾時見過真正的血腥。所以當真正的死亡陰影驟然臨頭之時,才會有忍不住的恐慌。這也算是人類的正常心態。
葉雨的每一步,都仿若死神催命一般,至少在此時夏霖同學的眼中是這樣的。
「不要過來啊——」爬了幾步,他終于再也爬不動了。顫抖的雙股甚至連支撐自己的力量都沒有了,只能像死水一般,死寂地癱軟在地上。
「我……我錯了——」夏霖嘴唇打顫,坑坑巴巴地說出了這句話。
葉雨冷冷一笑,不屑地望了其一眼,淡淡道︰「哪錯了——」
「哪……哪都錯了,你就饒過我這次吧」
「啪——」一個結實的巴掌,瞬間開在了他臉上。葉雨不敢使用內勁,真擔心自己一巴掌會把這小子的狗頭扇爆了。至少時機不對,自己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呢?
饒是如此,夏霖同學還是連打了幾個滾,才堪堪穩住了身形。還沒有完全消腫的左面頰又瞬間腫了起來。
「連自己錯在哪里都不知道,叫我如何饒了你」言畢,葉雨又緩緩向他走了過去。
一口血沫夾雜著碎牙噴將而出,夏霖死死地盯著葉雨,眼神中的恐懼也逐漸被怨毒取代。不知為何,一巴掌扇過之後,他反而沒那麼害怕了。人性就是這麼復雜,就像宇宙的奧秘一般,永遠都解釋不清楚。
「你要是敢傷害額……我,我的家族是不會放過你的——」夏霖瘋狂地叫囂著,只是口齒還有些不清晰。
葉雨也不答話,左手猛然扯起他的頭發,右掌左右開工。霹靂巴拉,夾雜著血沫的肉肉相踫之聲,瞬間響徹了全場。
小苔被眼前這一幕嚇呆了,葉雨的雷霆手段似乎超出了她的心理極限,就像她不能容忍一切暴力一樣,葉雨的殘暴也不是她能夠承受的。剛要上前阻攔,忽然一個身影攔住了她的去路。
「老板——」
「別輕舉妄動」吳大維忙喝止一聲,盯著葉雨的身影,淡淡道︰「他自有分寸」
「老板——」這時一個侍者慌忙跑了過來,在吳大維的耳邊耳語一陣。
「安之若素」吳大維忽然眯起了小眼,一股奸商的表情顯露無疑。
「明白——」
「怎麼回事?」小苔不由疑惑道。
吳大維沒有答話,急急跑至葉雨身邊,「驚慌」道︰「大人,有人來了——」
葉雨手下未停,一邊打著,一邊淡淡道︰「誰?」
「是城衛」
葉雨冷笑一聲,隨手將那如死狗一般暈死過去的夏霖扔了出去,接過吳大維遞上一塊手帕,擦干手上的血漬,淡淡道︰「這里交給你了——」
吳掌櫃心中苦笑不已,這位爺還真能照顧自己,每次惹完事之後,自己拍拍走人了,自己還得留下來收拾這些爛攤子。
葉雨慣性地去拉小苔的手,卻不料迎面是一聲呵斥︰「不要踫我」
葉雨心中大訝,不解道︰「你又發什麼神經啊」
「對不起——」這時,小苔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無論如何,葉雨也是為了救自己,可是她心底始終接受不了那份殘暴。
那夏霖被打得整成個面頰都腫成了醬紫色,幾乎看不出人形了。不過卻呼吸尚在,至少留了一條命。在葉雨看來,這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不知為何,再望眼前的少年,小苔眼中不覺閃過了一絲陌生,甚至還夾雜著一絲恐懼。這是她之前從未有過的,她忽然覺得葉雨變了,又或者自己從未真正認識過他。毋庸置疑,無論是際遇,還是人生觀,二人都有著巨大的差異。
「下次不要這麼殘忍了好嗎?」小苔低下頭,咬了咬嘴唇,忽然囁嚅著說道。
「什麼——」葉雨頓時肺都要氣炸了,自己好心為她出手,未曾想報答,卻換回了這麼句話。
葉雨有些心痛,小苔心中更痛,她不想看到這樣的葉雨,她還是覺得以前那個冷冰冰,不苟言笑的少年可愛。
「好好好——」葉雨竟忽然笑了起來,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笑容之中夾雜著盡是不解與憤怒。「有種以後被人欺負了,不要哭鼻子,更不要來找我以後你是死,是活,是怎麼樣,統統都跟我沒關系」葉雨感覺前所未有的憤怒,若是換成別人,他可能根本不屑一顧。別人的看法關自己什麼事,可是小苔的話卻讓他忍不住的光火,此時的他就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做了好事卻不為人理解,而這個人卻又是自己最想讓她理解,也是心底最在意的人,哪怕這份在意他自己都還沒有意識到。
怒吼之後,葉雨也逐漸冷靜下來。自己為何會發這麼大的火,他忽然有些茫然,自己似乎好長時間沒法火了。這女孩的看法對自己真的那麼重要嗎?
「不管了——」葉雨決定從閣樓上搬出去,決定再也不去理她了,他不希望自己的情緒受到他人的影響,或者掌控。
葉雨的一番怒吼,也讓小苔徹底懵了,見葉雨轉身欲走,忙伸出手來,死死地抓住他。
「放手——」葉雨心火又起,這個女孩實在太容易引人憤怒了。
「大人快走,城衛就要來了」吳大維又催促道。
葉雨終是沒有將小苔推開,主要是怕傷了她,「跟我走——」葉雨沒好氣地扯起她的小手,恨恨地帶著她向遠處的巷子里奔去。
二人離去片刻之後,一道魁梧的身影忽然在人群中憑空閃現。破帽遮顏,滿頰的絡腮胡屑,這頹廢的氣質,除了那人稱「槍神」的克魯斯,更是何人
「嘿嘿,大姐請現身吧」克魯斯忽然咧嘴笑道。
忽然,他身旁一陣空間波動,一個嬌俏的身影瞬間憑空而現,正是那美艷的藍玉長老。
「叫誰大姐呢?我很老嗎?」藍玉嗔怪地瞥了他一眼道。
只這一眼,那克魯斯大叔就差點把持不住了。他本就是個之徒,而此時面對的又是素以魅惑術而聞名的「百花仙子」。當下,他一臉苦笑,模了模自己那高挺的鼻梁懇求道︰「大姐,不用對我這樣吧我真的知錯了」
「那錯在哪兒了」藍玉有些莞爾道。
「這個——」克魯斯拼命撓著自己的碎發,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自己到底錯在哪兒了,不由苦著臉道︰「我與小白同輩,不管你叫你大姐,那叫什麼啊」
「咯咯咯——」藍玉嬌笑不已,那克魯斯也「哈哈」笑了起來。
一切都在片刻之間,遠方整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藍玉當下也收斂起笑容,沉聲道︰「他的安全以後就交給你了」
「長老放心——」見藍玉嚴肅起來,克魯斯也不敢再開玩笑了。這個女人可不是他能夠得罪得起的,甚至整個暗影組也沒多少人敢得罪她。「夫人也是這麼吩咐的」
「嗯——」藍玉點了點頭,「好了,我們走吧」
這時,城衛軍警也已開了過來,頃刻便將人群圍了一大半。也就在這時,安靜的人群猶若意志力歸竅一般,瞬間爆發出了一陣騷動。
「為什麼來抓我們——」
「憑什麼抓我,我可是正當的自由民,我是納稅人——」
「你們這群可惡的雜碎,我要去控告你們——」
人群中憤怒的浪潮一浪高過一浪。這堪堪一個小隊的警力,根本穩定不住局面,場中零星的沖突,頃刻便演化成了騷亂。人們爭相奔跑,四散,根腳不好的,又或者運氣稍差的人,一不留神便滑倒在地,頃刻就成了別人的墊腳石。就這樣,一場騷亂,片刻之間又演化成了一場「踩踏事件」。
悲催的夏霖同學就這樣在這起「踩踏事件」中默默喪生了,而那兩個打手老頭則被重傷救回這一點倒是葉雨,及眾人都始料未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