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若薇把自己即將成為艾倫助理的消息帶回木氏之後,每一個人樂開了。
甚至于,還為她辦了一個小小的慶功宴。
鬧過之後,木老單獨把若薇叫到樓上的小屋。
他佝僂著被,從衣櫃深處淘出一個盒子,謹慎的捧到若薇面前。
「這是?」
盒子是紫檀木所制,上雕鳳戲牡丹圖,栩栩如生,透露出一股滄桑的味道……
「你最想看的東西。」木老笑得神秘,把盒子放在桌上,才打開它。
若薇先是見了一抹極亮的銀光,耀得她大腦中生出瞬間的空白,眼界也是一怔模糊。
慢慢的適應過來,再去細細的看盒中事物。
一跟銀制煙桿,前五分之四為銀雕,後五分之一為古木,銀上雕有九龍圖。
圖案古樸大氣,亦不失精致,每一根龍須都在飄動,每一片龍鱗都閃爍著奇異的光芒。九龍眸中神采各不相同,但均有一種睥睨天下的霸氣,仿若下一瞬,他們就能破桿而出,直沖天際。
若非要用一個詞語來形容它,若薇覺得那個詞語定是鬼斧神工。
鬼斧神工,匠師讓雕刻下的龍擁有了生命,一種奇異的,不朽的生命。
若薇忍不住伸出手,她想去觸踫一下眼前的神作,她想去親自感應一下,九龍生命的痕跡。
可再最後一刻,她又停住了手。
那樣的神作,豈是她能褻瀆的!
「模吧。」木老看透她的心思,給了她許可。
若薇懷著對神明才有的景仰之心,小心翼翼的將手放在銀雕上,閉上雙眼,感受那一鑿一刻間的奇妙。
「真是間杰作啊。」木老亦用手去模,目光之中流露出無限留念,「多看看,多模模,以後就看不到它了。」
「師傅,你這話什麼意思?」若薇心中一緊。
「這東西在我手上待的時間太久了,是時候換個新主人,從明天起,它將由老怪物保管。」木老說得不在意,可眼中的不舍將他的真實想法暴露無疑。
「為什麼?」若薇忙問,想到這般神作很快就要易主,她的心也跟著難受起來,師傅明明很在意這個東西,為什麼要將它送給師叔?
「因為他輸了。」葉滿山帶著葉子曦走了進來,兩人的目光落在銀煙斗上,也是半響都無法挪開。
「它終于是我的了!」葉滿上喃喃道,他心滿意足的拿起銀煙斗,無數贊美之詞從口中溢出,「構圖精妙,做工神乎其神,九龍均似活物,姿態各異,神形兼備,不愧是祖師爺親手打造的神物啊!」
這一幕著實把若薇看糊涂了,「師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師叔為什麼要說你輸給他了呢?」
葉子曦把若薇拉到一邊,將兩位老人從小就比做首飾的技藝,多年沒有分出身負,這次便將她們兩個徒弟在珠寶比賽中的成績定位決定最後勝負的標準告訴她。
「才開始是師叔怕影響你的發揮,沒把事情告訴你,後來,你出了事,心情很差,更是沒人敢和你說這件事。現在你應該是沒事了,所以,我必須告訴你。」葉子曦一邊解釋,一邊偷偷觀察若薇的表情,發現她沒有什麼異常,才繼續說下去,「雖然你出了事,但結果始終是我得第一,你沒有名次,所以師叔他輸了,要將祖師爺的銀煙斗給師傅。」
「怎麼會這樣!」若薇捂著唇,不可思議的說。
葉滿山得到銀煙斗,目的達到,又帶著葉子曦走了,兩這里留給若薇和木老。
「師傅……」若薇看著木老,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明明,師傅說過,要她贏了比賽才會給她看銀煙斗的。
明明,師傅很在乎祖師爺的銀煙斗。
可是現在,她失敗了,師傅還是滿足她的願望;師傅輸了銀煙斗,卻不責備她,還對她說出‘好好努力,你還年輕,有的是希望。’這種激勵的話。
她猜不透師傅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鼓勵她,更猜不出師傅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交出銀煙斗,但她清楚的知道,從今以後,師傅這兩個字不再只是簡單的溫暖可以形容。
老人的身影逐漸被淚水所模糊,若薇很想上去抱一下木老。
「不準哭!」木老凶巴巴的阻止了她,「哭了你就不再是我徒弟。」
若薇急忙抹干淚水,擠出笑容,「那我不哭了。」
「這樣才對。」木老走近,模了模她的頭發,「比賽算不了什麼,一根煙斗也算不了什麼,只要你不放棄,做個出色的珠寶設計師,將師傅的心願完成,師傅就開心了。」
若薇清楚,木老所指的,是講古老的首飾工藝延續下去,將中國的傳統首飾帶到世界。
「雖然你去公司上班,但師傅這里的手藝也不能落下,每周都必須過來聯系,一定要把手藝學精了,以後做了大設計師,隨隨便便露一手,也能讓人看得大跌眼鏡,打張嘴巴。」
「言家那小子找你,是他眼光好,對你來說,做那個洋鬼子的助理更是個好機會,你要好好跟著他學習。有句老話怎麼說來著,師夷長技以制夷,你吸取洋鬼子們好的地方,完善我們的東西,最後再用我們的東西打敗他們。」
……
第一次,木老說了那麼多的話,若薇安靜的听完他的絮叨,然後重重的點頭,「師傅,我會的!」
不僅要完成師傅的心願,還要幫師傅贏回那根珍貴的銀煙斗。
東西已經拿到,第二天一早,葉滿山就離開,出乎若薇的意料,葉子曦也要跟著回雲南。
她說她不想去韓氏,那個地方算計太多,杜妍那樣的人也太多。相比之下,她還是更喜歡待在雲南,開一家小店,把細心打造的銀器賣給真喜歡的人。
韓式的簽約邀請是本著自願原則發出,雖然葉子曦得了第一,但她也有自己決定去留的權利。
對此,若薇是遺憾的,可葉子曦執意如此,她根本無從勸說。
最後兩人定約,五年後若薇去雲南再比一次,彩頭依舊是銀煙斗。
另外一個意外來源于紀海天,他同樣拒絕了韓氏的簽約邀請,因為不喜歡和杜妍共事,更因為大明星範雲修出更高的價聘請他做專屬設計師。
杜妍本就是韓氏的人,算下來,這場比賽韓氏一個人才都沒挖掘到。
因為一個杜妍,韓夫人損失了三個人才,也不知,得與失之間,到底誰更多。
若薇和姐姐在市中心租了一套房子,每月一千五的租金,面積卻連海濱小區那套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她們不得不兩人同用一間臥室。
雖然小,姐妹倆卻住得很滿足,因為這是她們自己找到的房子,付出和收獲對等,也因為,這是一套為她們帶來好運的房子。
入住後的第三天,法院的判決下來,言邵一方的律師當庭揭露李鳳琴夫婦的騙局,他們不得不自己償還那二十萬。
拿到判決書的一刻,姐妹兩笑了,然後相擁在一起痛苦,為她們這陣所受的苦,亦為即將來臨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