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少鋒懷著對南疆蠱毒深深的怨隙,還有試探沈浪的戒心,勢在必行;反觀沈浪,這時候已經心無雜念,一顆心所思所想,全是斗法相關。
至于為什麼于少鋒一見面就要與他斗法的原因,沈浪根本不會在意,因為強大的修者,斗法只在心里願與不願,再沒有其他更復雜的原因。
假如要追究為什麼的話,沈浪也有太多事情需要追究了,為什麼他在原來的那個世界活得好好的,卻要穿越到這個修仙世界,追逐修者強盛之道。
為什麼他在劍仙門苦苦修行,好不容易得到一個上古壺器,卻被林康追殺誣陷,最後逃赴南疆?
為什麼他在逃亡期間,又遇到那麼多妖魔鬼怪,艱難險惡,拷問他的志氣,他的決心?
為什麼好不容易他在天樞城立穩腳跟,轉眼間又被徐應榮暗害,以致逃回修道界?
……
為什麼!為什麼!哪來那麼多的為什麼!!
沈浪一路煎熬,強撐了過來,還得到不少機緣,修煉到上乘真傳,如此,已然足已。
沈浪身為修者,從到達這個世界開始,就有了修者之心,而且,他在堪破心境時,還轟破了天道誘惑,在生死垂危之時,卻想到他人所未想,即如何才能與諸天世界並存的大難題!
修者之心,從來不是世俗之心能比,它在于寬廣,在于高大,在于看得深遠!
……
對恃間,沈浪再生感悟,暗道︰「于少鋒雖然元陽早破,被多道駁雜元陰壞了肉身,但畢竟是紫陽門的真傳弟子,我若要用一門佛教法印擊敗他,必須先發制人,佔得一絲先機!」
想罷,沈浪立刻雙掌齊出,共發出兩道法印,這兩道法印,帶著淡金色的掌印,化作一道流焰,似緩還急地朝著于少鋒飛去。
這兩道法印的速度,也是詭異,居然能在眾人肉眼可見下緩慢飛行,卻又像即刻就能擊中對方一樣。
于少鋒也不含糊,立刻出手,打出一團橢圓形的紫色雲霞,朝著兩道法印轟去。
于此,斗法正式開始。
瞬息間,眾圍觀修者倒吸一口氣,可是,沈浪的兩道法印,並沒有如期與于少鋒那團紫霞相踫,而是穿過其間,擦身而過。
「咦?」
眾修者對這怪異的一幕驚呼出聲,沈浪早已跳開,發出真氣一轟,將于少鋒那團紫霞擊滅。
可是于少鋒對于沈浪的兩道法印,卻似無可奈何,他左閃右躲,均發現兩道緩慢的法印死死地追住他。
「紫霞天河訣對這個公子的法術沒起作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于少鋒的心里震驚,但現實卻更讓他絕望,原來兩道法印,設轉過幾次方向後,終于襲到他眼前。
于少鋒再無辦法,只得出掌硬抗下來。
可是,這兩道法印再次一躍,調整方向,正正地轟在了他的胸口。
法印一觸及于少鋒的胸口,頓時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巨響過後,于少鋒連退七八步,護身霞氣立刻被擊退,而他的道服也損毀,膚肉上,留下兩道淡金色印記,現出一片淤青。
這還是沈浪沒有四印齊出的結果,否則于少鋒必定重傷。
不過,沈浪見一擊得成,暗想︰「難道這‘空空印’,也能夠克制對方的修煉法訣,那可幸運了。」想罷,他再次一躍,復揮出二印,追著于少鋒而去。
于少鋒剛剛與沈浪交手,便受了點皮肉傷,假如沈浪全力出手,那還得了!于少鋒心里駭得不輕,所有的仇怨也被這股壓力壓下去。
他喝一聲「水霞變!」後又發出一道幾乎凝固成水色的霞光,轟向再次襲來的兩道法印。
同時,于少鋒祭出法寶,一柄青銅古劍,至少是中品寶器的級別,揮劍朝著沈浪厲斬。
沈浪不急不忙,祭出乙木幡,憑借幡器的堅韌材質,輕輕松松輕架了于少鋒這一斬。
爾後,沈浪原先的兩道法印,與那道水色霞光相擊,迸發出紫、金雙色火光,噴射數丈外,宛若艷花盛開,令人嘆為觀止。
二道法印終于在于少鋒的強大攻勢下耗盡,但沈浪再出二印,又往于少鋒而去。
只要不四印齊出,沈浪可以任意二道法印,使出數十次都不會耗盡佛力,也是消磨對手的最佳方法。
而且,這佛教法印,與道家法訣同本同源,所以沈浪的法印與于少鋒的基礎攻擊法訣相遇時,才會相安無事地各自擦身而過。
沈浪所學駁雜,遇到道魔妖鬼佛任何一門,都有自己的應付之法,而于少鋒不同,他只熟悉紫陽門的真傳法訣,斗法經驗又不足,跟沈浪一交手,縱使修為不落下風,但勝負分明。
眾圍觀修者,在這個時候,心里早有了七八成猜測。
「又是二印!!」
于少鋒面色一苦,窮于應付,再次施展出自己威力最大的攻擊法訣,一道凝固成水色的霞光,也是紫霞天河訣中的一招厲害招數,名叫水霞變。
不過,就在于少鋒的水霞變施展之際,沈浪微微一笑,嘴角掛起一絲嘲弄的色采,手勢一發,又是二印飛了過去。
現時,沈浪身形一動,倏乎消失,眨眼再看時,他已經以一種詭異的速度,出現在于少鋒的面前。
這是沈浪借用‘天鬼搬運法’中的天鬼神行篇,暗合自己的道家法門,領悟出來的身法。
今天第一次在斗法之戰中使出,果然有了奇效。
當沈浪的一只手掌印在于少鋒的胸膛,將一道凌厲的異種真氣渡入他體內,將其擊傷時,眾圍觀修者忍不住叫好。
沈浪一擊傷于少鋒,立刻返回,接著又將剛剛發出的四道法印,一一收回,免得誤傷他人。
「師兄,你沒事吧!!」
紫陽三俠的另外兩位急忙奔出,將于少鋒攙扶起來,同時用惡狠狠的目光瞪著沈浪。
沈浪自信一笑,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不管他們對我有何不滿,只要實力凌駕于他們之上,又奈我何!」沈浪一方面看不起紫陽三俠,一方面自忖問心無愧,不需要對他們客氣,所以態度不免剛硬。
而在眾圍觀修者看來,他們斗法比試,是兩相情願,縱有損傷,也怨不得對方。
只是蘇芮雖然出了風頭,但也為難起來,他緩緩走到師兄于少鋒身旁,卻又用眼角余光看向沈浪,將心里的矛盾顯露無疑。
「紫陽門同門師兄落敗,我應該傷心才是,但那南疆大城的徐公子得勝,我又十分開心!」
蘇芮糾結不已,「師兄他雖然相貌不錯,但為人卻不怎麼樣;徐公子頗有氣派,可是相貌卻……」
突然,蘇芮感覺到沈浪的目光掃到自己身上,他那淡然一笑的風采,似曾相識。
「是那個道士嗎?」蘇芮不由想起在被孤梅真人收入門下時,有一個衣著破爛卻神采奕奕的道士上他家,經過幾年修煉道法有成,蘇芮已經知道,那個道士曾用下乘的‘挪移術’作弄過自己。
因此,蘇芮還氣惱了許久,總是想著報仇雪恨,但最終在腦海中,又總為那道士的淡然一笑而吸引,反而芳心大悅,不禁更加苦惱。
只是,蘇芮並不知道,那個衣著破爛的道士,正是沈浪,也是眼前這個衣著光鮮的徐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