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入客房中,沈浪關門閉窗,立刻靜心打坐。
他將心神歸于平靜,心境則置于古井無波,半刻鐘後,他能感覺到,自己與壺器那絲若有若無的聯系,愈加地鮮明清晰。
而這絲聯系,正是小美還活著的明證。
沈浪不禁喜道︰「小美仍然安全,這麼多天了,她肯定是擺月兌了冥魔的追殺!」
旋而他又暗自警醒,「雖然這個可能性極大,但我還是要想辦法把她找回,萬一小美遇到邪魔歪道,受苦受難,我又于心何忍!!」
不過,找回小美不能急在一時,沈浪強壓下不安心思,回到現實處境中。
洛州散修家族司馬家的人,突然來楚京,住到唐府中,而且還言辭旦旦,打著為楚國效忠的名號,要到宮中除妖。
若只是如此,沈浪還好勸說,不過據小王所說,這司馬家,絕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光是司馬飛鴻在內院堂中斥責沈浪的姿態,便能看出來一二。
修道界中的修者,雖然實力超群,心高氣傲,但並非不講道理。比如玄宗、太一宗等仙門等,即使是虛情假義的劍仙門,礙于顏面,也要在道理上說服人。
而司馬飛鴻,卻不是如此,他只是一味地秉持已見,又置沈浪于不義,任何聰明人都能感覺出來,他這是想將沈浪排除在外,不讓沈浪插手。
這樣的作態,必有所圖!
沈浪心里再次斷定司馬飛鴻的意圖,又想,「若如小王所說,那麼司馬家圖的應該是謀取權勢地位,把勢力範圍從洛州擴展到更楚京。」
「真是這樣的話,那麼斬殺雅皇後這頭貓妖示眾,博取高官厚祿,是一條捷徑!」
沈浪想到這,心里十分不安,那夜與冥魔分身決斗,若不是雅皇後出手相助,只怕自己就不是重傷那麼簡單,甚至連小美也救不了自己!
滴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
沈浪有仇報仇,有恩報恩,在這種事情上,決不馬虎。
左思右想,他都覺得有必要回宮通知雅皇後一聲,讓她有所防備。
打定主意,沈浪事不宜遲,便施了個隱身法,避開了唐府的僕婢,遁出客房外。
司馬飛鴻是金丹高手,神識嗅覺何其靈敏,沈浪十分謹慎地收斂住全身氣息,隱藏痕跡。
劍仙門中的藏書閣,里面的書籍有龜息之法,可以避過實力高于自己的修者的察覺,只是修為差距過遠,就不靈了。
而司馬飛鴻修成金丹,沈浪也有靈胎中期的修為,離金丹期並不遠,龜息之後,只要不面對面,躲過司馬飛鴻的察覺,是很有把握的。
出了客房,沈良一路疾行,正待從正門閃出時,忽而鼻子一嗅,驟然聞到兩個不弱的修者氣息。
「司馬家的人!」
沈浪心頭掠過一絲警覺,立刻閃入一叢花卉中,恰好遮住了身影。
這兩個氣息,並不是金丹高手,所以不是司馬鴻,卻不知是司馬家何人?
沈浪腦海中浮現出內堂中所見到的司馬家另外四個年輕人,其中兩人,資質不錯,經唐百強介紹後,他頗有印象。
正想著,腳步聲傳來,兩個氣息一前一後。
「表妹,表妹,你到底怎麼了?」
男子聲音略顯陰柔,沈浪耳覺熟悉,猜測應該是司馬家的司馬斌。
「表哥,你讓我靜一靜!」
女子聲音卻十分溫婉動听,赫然便是司馬家唯一的女子司馬芳了。
「哼,表妹,我知道,你一定是被那個姓徐的相貌給迷惑了,是不是?」
司馬斌不滿責問道,言語之中,透著濃濃的嫉妒情感。
沈浪暗自苦道,「沒想到我移植了柳冰嵐的雙眼後,相貌會變得如此吸引女子!」
而司馬芳沉默了一下,立時駁道︰「表哥,你胡說什麼,我哪有!」
「沒有,那你為什麼見了他後,便悶悶不樂?」
「那是,那是因為……總之,不關人家徐公子的事。」
「那關誰你事,你倒是說啊,哼!」
司馬斌顯得十分激動,仍是妒意使然,司馬芳忍不住解釋道︰「我只是覺得,飛鴻長老做事,太過份了。」
司馬斌聞言,毫不在乎道︰「有什麼過份的,飛鴻長老,以及族中長輩,都是為了司馬家在謀劃,正所謂做大事者,當不拘小節,你一女子家,懂什麼!」
「那人家徐公子並沒有做錯什麼,飛鴻長老為什麼,為什麼要,要害人家?」
「表妹,說來說去,你還是為了那個姓徐的。那姓徐的也不知是什麼來歷,長得這副俊美模樣,居然把你的魂也勾了去!」
司馬芳面色一紅,啐道︰「表哥,我不與你說了!」說完,她快步離開。
司馬斌立刻追了上去,語氣一軟,道︰「表妹,飛鴻長老也是為了大局著想,那姓徐的與妖女勾結,禍害大楚,若是不除,肯定要牽連我們司馬家!」
「隔牆有耳,表哥你還是少說點,我要靜一靜,你別跟著我。」
司馬芳說罷,再不回頭,盈盈出了唐府。
司馬斌得她提醒,則警覺地用神識掃了周圍一下,發現沒有僕婢在場,這才安心嘆了口氣,冷笑道︰「表妹,你終歸是我的,等除了那姓徐的,以後看你還怎麼動心!」
冷笑罷,司馬斌轉身而回。
過得數個呼吸的工夫,司馬斌走遠,沈浪才從花卉中現出身來,剛剛他與這兩人離得極近,若不是憑借著巨大的修為差距,只怕就被司馬斌察覺了。
不過,听到兩人的對話,沈浪忍不住渾身冒冷汗。
原來,司馬飛鴻比他還快一步,已經謀劃著要除掉他,果然心狠手辣啊。
沈浪本想立即動身到皇宮中通知雅皇後,但轉念一想,司馬芳正好一人出府,或有可能從她嘴里探出什麼口風。
他隱約覺得司馬芳似乎對自己有好感,一時動了側隱之心,所以才會悶悶不樂。
按下心思,沈浪仗著隱身法出了唐府,接著很快辨別出司馬芳離開的方向,快步追了上去。
……
司馬芳是一位年輕少女,年紀不超過二十,她離開唐府,便往市集中走去。一路上,她所觀賞玩樂,盡是楚京中的玉器店、首飾店、脂粉店等賣女兒家玩意的店鋪。
楚京是中原大國,京城中的玉器首飾,均是大陸三國中最為精致的,司馬芳把玩之余,還掏出銀錢購買一些。
司馬芳這麼一個美貌少女,走在楚京大街上,頓時惹來不少人圍觀,尤其是些自命風流,家中頗有權勢的紈褲子弟。
沈浪則跟在後面,時而現出身形,時而隱身,穿行人流中,盡量不惹人注意。
原本他想找機會拿下司馬芳,質問她有關司馬家的事情,但司馬芳如此引人注目,卻不好下手。
好在,司馬芳的美貌,還是惹來不少紈褲覬覦,在她逛完一家稠緞店後,便有一位不知死活的公子哥,帶著幾個狗腿家僕,將她團團圍住。
若是尋常人家的女子,定然清白不保,可是司馬芳是散修家族出身,身上又有煉氣期**層的實力,這些紈褲哪是她的對手。
司馬芳甚至懶于與他們動手,只是施展出數道頗為罕見的玄冰訣,將他們一一擊潰。
或是她第一次與普通人動手,玄冰訣又極其厲害,失手間,竟將他們當中的公子哥打死當場。
「嘩!!!」
大街上圍觀眾人張口齊呼,完全被震住了,而那幾個家僕目瞪口呆,突然間叫道︰「殺人了,殺人了,殺人了…….」邊叫邊跑,轉眼消失不見。
一位紈褲子弟慘死街上,他家中的勢力必然會追究,圍觀眾人不敢逗留,嘩然又一聲全部四散而去。
司馬芳見狀不對,也閃入一條小巷中,沈浪暗道機會來也,便迅速跟上。
小巷中,司馬芳身影如電,很快消失在深處,她自覺躲過眾人的追查,這才停下來,拍著胸口呼氣。
司馬芳極是懊悔,「怎麼辦,我第一次出來,就誤殺了人?」
正忐忑不安時,突然間,一聲短嘯聲響起,司馬芳頓時感覺到一股凌然的氣勢迫近自己,不禁失聲尖叫。
那股凌然氣勢既快又狠,司馬芳根本來不及祭出法寶抵御,便被近上身前。
她轉眼一看,卻是一個微微有點熟悉的身影,正舉著一把幡器,將自己猛然罩下。
這個身影,正是沈浪,他一見司馬芳落單,又藏在暗處,立時出手。
憑借著高出一大截的修為,以及強悍的法寶,沈浪一出手,法寶罩下司馬芳,立刻將其禁錮到里面。
得手後,沈浪不敢停留,身影倏乎消失,小一刻鐘後,便出現在城效外。
沈浪進入一片密林中,又布置了個防御的五行陣,這才小心翼翼地察看乙木幡。
乙木幡將司馬芳收入幡器空間內時,並沒有像收服道兵傀儡一樣,抹去她的神識,而只是禁錮起來而已。
與此同時,幡器空間內,不時地傳出法寶交擊的劇烈動靜,司馬芳被收入里面,卻仍在拼命掙扎著想要逃月兌。
沈浪自然不會給她機會,對付一個煉氣期**層的修者,而且還是一個法力銳氣極低,沒有多少斗法經驗的女修,並不難。
沈浪控制幡器,不時地用空間的力量,消耗司馬芳的法力。
空間內,司馬芳一手執一柄法器上品的劍器擊打空間外圍,另一手則連連施展出玄冰訣攻擊,沈浪任她施為,只是將這些攻擊手段一一化去。
數十個回合後,司馬芳法力消耗得差不多,沈浪這才親自上場,身影一閃間,將一道異種真氣打入她體力,封住了她的丹田和經脈,並順便沒收了她的劍器。
如此一來,司馬芳也就徹底失去了戰力。
事畢,沈浪將司馬芳帶出幡器空間,重現光明。
司馬芳被縛住,俏臉蒼白,待一見是沈浪,赫然一驚,轉而又慍怒不已。
「徐,徐公子,原來是你,你抓我來做什麼,難道…….沒想到你竟是這樣的人!」
司馬芳斷斷續續道,酥胸劇烈起伏,又後退了幾步,既然害怕,又似是有些期待。
沈浪知道她對自己有好感,怕她誤會,忙解釋道︰「司馬小姐請勿驚恐,我抓你來,只是想向你打听些事情。」
沈浪說完,歉意地施了一禮,便面帶笑容地看著司馬芳。
司馬芳听沈浪這麼說,胸口起伏略減,但面向沈浪時,卻又為沈浪的目光所迫。
沈浪這對取自柳冰嵐的丹鳳眼,安在了他這男子身上,便成了勾人的桃花眼,他只需輕輕一看,便能打動女子芳心,尤其是司馬芳這種破瓜年華,尤其嚴重。
司馬芳雙頰潮紅,扭過頭不看沈浪,喃喃道︰「你向我打听事情,要打听什麼?」
沈浪早就听過她和表哥司馬斌的對話,這時也不客氣,直接問道︰「听說你們司馬家的飛鴻長老,要加害于我!」
這一問,頓時將司馬芳的羞赧全部打消,她震驚地回望過來,驚疑道︰「你,你怎麼知道的?」
「我自然知道,我有道友,知道你們司馬家的底細,已經跟我說過了。」
沈**氣一冷,道︰「听說你們司馬家在洛州,名聲不怎麼好,這會兒到楚京,又是什麼圖謀?」
司馬芳緊張地弄著衣擺,沈浪問一句,她便緊張地渾身顫抖一下。
十數個呼吸的僵持後,司馬芳黯然嘆氣,不滿道︰「徐公子既然都知道了,那還來問我什麼!」
沈浪不慌不忙道︰「我便是想問一問司馬小姐,因為我以為,司馬小姐不是什麼惡人,更不會加害我!」沈浪說這話時,語氣溫軟,同時暗道︰「她這般女子,須得好好相勸!」
司馬芳面色又一紅,道︰「我是不是惡人又關你什麼事。」
沈浪應道︰「司馬小姐如果是惡人,那剛才我就直接殺了你了!」
司馬芳聞言大驚,「你,你要殺我?」
沈浪搖搖頭,有些不耐煩道︰「我不殺你,不過你還是要乖乖答我的話,否則等我和道友聯合起來,你們司馬家定然無法在楚京立足,若是你肯坦白,或許我能放你們一條生路。」
沈浪說這話卻是嚇唬司馬芳,其實司馬家有金丹高手坐鎮,即使他和雅皇後聯手,也很難有把握取勝。
司馬芳黯然神傷,喃喃道︰「雖然我不知道徐公子的道友是強是弱,但你們是斗不過我司馬家的,徐公子還是離開楚京,否則性命不保!」
「哦,你們司馬家有這麼大的把握,要知道,其實我是六大仙門之一的玄宗供奉,你們司馬家能比得上玄宗?」
沈浪迫于無奈,只得將玄宗的這層關系托出,果然司馬芳一听,凝重起來。
「原來徐公子有這等背景!」
司馬芳語氣顫抖道︰「玄宗,是很厲害的仙門,這個我知道,不過我們司馬家也有靠山,誰比誰厲害,還很難說!」
沈浪好奇道︰「什麼靠山?」
司馬芳卻搖搖頭,「這個不能說,但我可以告訴徐公子,你今天在唐家的表現,已經惹惱了飛鴻長老!」
「所以長老他正準備用十方黑水陣獵殺你,這種陣法十分陰邪污穢,是用棺材中的尸氣,以及毒林中的障氣煉制而成,專門克制道修者,徐公子,你要小心了!」
司馬芳說完,啜泣道︰「我把家族中的事情泄露給徐公子听,若是長老知道,必然要重罰于我,只是,我不想長老他害人……」
沈浪听罷,暗道︰「司馬芳的確善良,這消息于我來說,太過重要了!」便安慰道︰「好,我不逼你,不過從現在開始,你就乖乖在法寶中呆著!」
說罷,沈浪也不理她傷心,復用乙木幡,將她收入幡器空間內。
收罷,沈浪正色道︰「司馬芳是無辜,但司馬飛鴻想加害我,我卻不能不還以顏色!」
「十方黑水陣,果如司馬芳所說的話,確實難纏,若是我沒有防備之下落入他手中,只怕真要性命不保。」
想到這沈浪又一陣虛驚,他連忙打出一道法力,將乙木幡的幡器空間牢牢封住,將里面被禁錮住的司馬芳徹底隱藏起來。
封住幡器空間後,他連忙疾行回城,往皇宮方向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