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兩人纏斗,也記不清多少個回合後,司馬飛鴻突然停下來,喘息不已。
沈浪趁此空當,急速調息,恢復斗法後全身沸騰膨脹,快要控制不住的真元法力。
法寶交擊,其實只是一種蠻力硬拼而已,就好比是兩個壯漢,互持盾牌和斧,互相對砍。
所以,這無數個回合的交擊,消耗的是兩人的血氣力量,而真元法力,則在這樣的刺激下,發了瘋地抑郁,正待尋找一個突破口。
不過,沈浪的‘生氣牢籠’和空空**印,兩種賴以防身制敵的法門,都對付不了司馬飛鴻,不禁讓他有些苦惱。
好在乙木幡有過人的材質和品質,堅韌無比,即使與司馬飛鴻再斗上數百回合,也是沒有問題。
有了這點底氣,沈浪也不主動,改以隨機應變,旨在與對方拖延下來,直到磨光他的耐心,逼得他退走。
喘息完,忽然,司馬飛鴻狂笑起來。
「姓徐的小子,你可知你的死期到了!」
此話一出,司馬飛鴻雙手十指捏出一個復雜的手勢,口中念念有聲,頓時四周風卷雲涌,一股令人作嘔的腥風,從下方撲將上來。
沈浪一聞到腥風,頓時心里一顫,再低頭一看,原來自己周圍的百丈範圍內的一個圓圈,不知何時,被司馬飛鴻插上了十三根詭異的黑旗。
那十三根黑旗,每一根都是腥風產生的源泉,而黑旗不知用什麼穢物祭煉,顯得異常地陰邪。
「十方黑水陣?」
「司馬飛鴻在與我硬拼法寶時,竟不知不覺間,布下了十方黑水陣!」
沈浪面色一變,唰唰成蒼白,十方黑水陣,比起沈浪曾見過的任何妖魔邪法都要厲害,就連他在南疆飛龍城遇見的骨尺道人祭煉的污穢骨尺,比起十方黑水陣中的任何一根黑旗,都差了數個品質等級不止。
司馬飛鴻念完法門,立刻雙手一招,底下的十三根黑旗,立時各發出一道手臂粗細,有如實質的黑芒。
黑芒在空中兩兩交匯,十三道黑芒,頓時形成一張巨大的黑網,黑網罩下的獨特,便是中間的沈浪。
司馬飛鴻啟動法門的速度之快,幾乎讓沈浪反應不得,更加無法逃走。
黑網一成,司馬飛鴻再度狂笑一聲,喝斥道︰「你如何知道的十方黑水陣,莫非我那佷女,是落到你的手中。」
沈浪眼見自己有防備之余,還是一頭栽進司馬飛鴻布置的陷阱,頓時怒火攻心。
「不錯,司馬小姐被我所抓!還有,昨夜我入皇宮,除了見唐妃外,同時也向雅皇後通風報信。」
「哼,雅皇後也有大靠山,你們司馬家,還是滾回洛州,免得自取其辱!!」
說罷,沈浪冷哼一聲,嘲弄地盯著司馬飛鴻看,與此同時,他忙從幡器空間內,取出雅皇後借予他防身的那座‘真龍禁’,只等危急時,立刻啟動陣法。
司馬飛鴻原本就懷疑沈浪,沒想到沈浪做事比他還快一步,不僅抓了自己佷女得到消息,還通報給宮中的妖女知曉,這一番話,不禁讓他火氣直涌上頭頂。
「好!好!姓徐的,你奸猾的本事,可以比得過老夫了。」
「哼哼,不過老夫今天,就算拼著重傷,也決計饒不了你,明年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怒斥完,司馬飛鴻滿臉通紅,手中法力一蕩,那張罩在沈浪頭頂的黑網,頓時爆發出陣陣懾人的氣勢。
構成黑網的十三根黑旗,是用棺材中的尸氣,還是五百年火候以上的尸氣;再加上毒林中的障氣,而且還是終年不散的毒林障氣;兩者合而為一,一起祭煉後,又添加女子陰血,男子陰-精,以及上百種劇毒藥物;最後苦苦淬煉十年,這才煉制成功。
有此邪陣,再加上司馬飛鴻的金丹高手實力,對付沈浪一個靈胎期中期的修者,無論怎麼看,都十拿九穩。
沈浪若是沒有防備,只怕今日就要隕落當場,可是,他手中還有一道異常高明的道家陣法,真龍禁。
司馬飛鴻控制黑網,爆發出黑網的氣勢後,隨手指向沈浪,‘咄’一聲炸響。
霎時間,十三根黑旗根根顫抖,天上風雲色變,原本陰霾的天空,立時成了豬肝顏色,灰暗得嚇人。
而黑網在黑旗的控制下,開始急劇收縮,就如同是漁夫打魚,收網漁獲般。
不僅如此,黑網的條條黑芒,在黑網收縮時,又迅速變粗,氣勢更猛。
沈浪感到這十方黑水陣霸道的克制之力,不敢隨意施展法力抵御,他清嘯一聲,手中的那座‘真龍禁’應聲而發。
爾後,真龍禁化成兩條白色光龍,兩兩交纏,便沖天而起,力圖在這一沖之間,將黑網撕開一道破口。
黑旗在下方,有大地倚靠,所以上方空中,是黑網的最薄弱之處。
兩條白龍沖天而起,來得正是及時,傾刻間,黑網在白龍的沖刺下,在停止收縮的同時,還往上攀升,將黑網扯成橢圓狀。
司馬飛鴻原本以為十拿九穩的事情,沒想到驟生異變,不禁駭道︰「那兩條白龍是什麼東西?姓徐的小子,居然還有如此手段,可恨哪!」
「不管如何,今日一定要滅殺姓徐的,否則他日,他必將是我司馬家的災星!」
司馬飛鴻主意已定,再不留手,他悶哼一聲,從體內強逼出一口精血,緊接著便張口噴灑在黑旗上。
金丹高手的一口精血,里面蘊含的能量,何其磅礡!
黑旗得了精血助益,黑光大盛,轉而發出的黑芒再次漲大,從手臂粗細,一下子變得有如腰身精細,平白增加數倍力量。
黑芒漲大,氣勢也隨之漲大,沈浪發出的‘真龍禁’,化身的兩條白龍,感受到巨大的壓力後,漸漸地搖頭擺尾,不甘地被黑網收縮下來。
沈浪見狀,心里一驚,也連忙噴出一口精血,施加在白龍身上。
白龍得到沈浪的精血助益,白光大盛,又開始與黑網纏斗,兩相僵持在半空。
如此一來,沈浪與司馬飛鴻,一內一外,各施陣法,陷入了膠著的激戰中。
這個過程,驚心動魄,雖然只過了一小會,卻顯得異乎平常地漫長煎熬。
司馬飛鴻渴求滅殺沈浪,以維護自己司馬家的勢力擴張,以及報復沈浪對自己的無禮和阻礙,所以出手間不留余力;而沈浪則險中求生,沒有其他退路,也是將自己所有手段一一發揮出來。
兩人斗法,以生死相拼,俱都感受到生平第一次強烈的緊迫感和求勝心。
僵持了一刻鐘之久,突然,沈浪的兩條白龍氣勢一窒,被黑網緩緩罩下,此時,優劣立判,沈浪處在了下風。
一個靈胎中期的修者,能夠與一位真正的金丹高手僵持如此之久,這才落在下風,卻也難得。
只是,上下風的差別,優劣的差別,便是勝敗的差別,便是生死的差別!
沈浪千念百轉,心里閃過無數地破解之道,只是全都沒有用處。
忽而,他再度想起能夠克制妖魔邪物的空空**印,空空**印他修得四印,四印齊出,威力自是不小,他還曾倚仗這種佛教法門,連續擊敗二十七位紫陽門的同輩修者。
之前他不用空空**印,是因為司馬飛鴻速度太快,法印根本追之不及,但現在卻是不同,十方黑水陣就在眼前,空空**印一定能夠奏效果。
不過,法印的效果如何,卻還是一個未知數。
沈浪本想立刻施展出來,可是一瞥見司馬飛鴻那張誓要斬殺他的陰險臭險,頓時心里一緊,「假如空空**印無法破開十方黑水陣,那麼司馬飛鴻再度不要命地逼出精血或真元加持陣法,那時我也一樣逃不出。」
「所以……」
「這一次我要全力一擊,一招破陣而出!」
「只此一招,便再無機會。」
沈浪一想明白,頓時心里雪亮,只要他破陣而出,司馬飛鴻便無法再困住自己,若是破不出,則會被耗死在陣內。
這一戰,是背水一戰。
沈浪在南疆歷練時,多次經歷生死凶險,心神早已鍛煉得無堅不摧,愈是危難之時,他愈是沉著沉靜。
就如此刻,他仍然掩飾不住地淡然一笑,緊接著便運氣按下四道法印。
與此同時,他靈機一動,沒有增強真龍禁的威力,反而用法咒控制,將兩條白龍強拉下來。
黑網失了白龍的肘制,急速收縮,司馬飛鴻以為沈浪徹底散失抵抗之力,頓時狂笑一聲,要坐看沈浪隕落。
不過,兩條白龍在地上飛快地巡游一圈,被沈浪騎在龍身上,緊接著,面對收縮下來的巨大黑網,兩條白龍一聲嘶鳴,再度昂首沖天,一躍而起。
這次白龍發力,是退而再發,立時攜帶了一種速度賦予的額外威力。
沈浪坐在龍身上,已經聚起四道法印,嚴陣以待。
十方黑水陣,十三根黑旗構成的黑網,最頂部,也是最脆弱的突破口。
沈浪人龍一體,扶搖猛沖直上,正正撞在突破口上。
就在這時,沈浪空空**印的耳目口鼻,四印齊出,轟至龍頭撞擊點。
兩相發力兌現,撞擊中,爆發出一股驚天動地的巨響,同時周圍五百丈風,無端席卷起一股腥風血雨。
天上風雲色變,那一抹豬肝的陰暗色,忽而風開雲散,現出一片晴空,轉而撒下道道陽光。
司馬飛鴻被爆炸的威力,以及射下的陽光,刺得睜不開眼,不過他心神一顫,忽然與十方黑水陣失去了神識聯系。
「唔,十方黑水陣與那姓徐的同歸于終了?」
司馬飛鴻驚疑一聲,卻不料爆炸威勢散開時,空中現出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身影,正是沈浪。
在這一次發力撞擊中,沈浪不僅破陣而出,還把十方黑水陣給毀滅掉。
而他手中的那座‘真龍禁’的木雕,有如沙漠中風干的岸石,塊塊碎裂,最後隨腥風飄散而淨。
沈浪生死存亡之際,心境前所未地平靜,他一聲嘆息道︰「雅皇後借予我的真龍禁,如此被毀,卻要如何賠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