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本色 第六章 喋血長街(2)

作者 ︰ 郁痕

任我殺沉喝一聲,左手猛一用力,深厚的掌力自手中逼入木門,「嗤嗤嗤」之聲不絕于耳,釘在木板上的暗器都被他的掌力逼了出來,射向那八個黑衣人。

那八個黑衣人簡直連做夢也想不到他竟會有此一招,有人大叫︰「散開。」

八個人一齊揮刀,一齊閃避,終究還是慢了一步。八聲慘叫、厲嚎,然後靜止。八個人一齊倒下——這些暗器,居然沒有一件沒有淬過見血封喉的毒藥。

任我殺長身而起,還未沖出這間陰暗的屋子,一股勁風已自他身後撲到——這屋子居然還藏著人。任我殺沒有回頭,只是淡然一笑,然後寒光倏閃,左手已多了一把刀。那把奇詭的刀,沒有人知道它的存在,可是它又無所不在。他隨手一揮,刀光閃電般向後劃去,只听一聲慘叫,黑暗中鮮紅的血飛濺而起,這一刀斬斷了那人的腰——一刀兩斷。

任我殺一擊即中,立即沖了出去。他剛剛站穩腳步,就發現長街已站滿了人。數十個黑衣人立即將他圍堵得水泄不通。

有人大聲喝道︰「你逃不了的,這里連一只蒼蠅都飛不出去。」

任我殺身子又如標槍般站得筆直,冷笑道︰「誰說要逃?」他非但不逃,反而往人最多的方向沖了過去。既然身陷重圍,就必須殺開一條血路沖出去。這是任我殺的原則,縱然龍潭虎穴,他從來都不逃。這世上從來都沒有他不敢做的事情。

江湖上一直有一個傳說,傳說「殺手無情」青龍燕重衣不僅劍法很好,拼起命來簡直就像。可是任我殺拼命的時候非但很像,更像在玩命。他像離弦的箭,又如憤怒的狂龍,揮刀沖出。他的刀化作一條白龍,所經之處,血花紛飛,尸倒如山。

長街本如洗,此時卻已被鮮血染紅。白的雪,紅的血,更增添了夜的詭異,死亡的恐怖。

雪夜中不斷傳出黑衣人的尖叫、慘嚎,一批沖近任我殺的黑衣人倒下,又一批已如潮似浪般圍攻而來,十八般兵器交錯縱橫。任我殺並不畏懼,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沖出重圍。」如果想要沖出重圍,就只有殺開一條血路,然後踩著這些人的尸體離開這里。

任我殺並不想死,至少不應該死在這里,死在這個時候。這個世界有時候雖然很丑惡,但畢竟還有美好的一面。任何美好都值得留戀,譬如朋友,譬如酒。

第二批黑衣人倒下的時候,任我殺的身上又多了兩道傷口。一道是刀傷,傷在右肩,傷口長三寸;一道是劍傷,傷在右肋,傷口長一寸。這兩道傷口並不算重,但血流不止。

任我殺已經沒有時間包扎傷口,因為又一批黑衣人沖了過來。他聳了聳左肩,一聲長嘯,揮刀沖出。刀光閃處,三個黑衣人倒下。任我殺身形不停,狂奔而出,忽然身後掠起一陣疾風。他手中的刀立即反手斬出,背後的人悶哼一聲,僕倒在地,然而他的背脊也捱了一記重拳。

任我殺沖勢未歇,前面一根長及一丈的銀槍已在等著他了。他忽然感到胸膛一涼,槍頭已入肉三分。他已無路可走,再向前走一步,胸膛勢必被長槍刺穿。他低聲怒吼,手中的刀向前撩起,「崩」地一聲,斬斷槍頭,一俯身,順勢斜滾過去。

那使槍的人眼前一花,任我殺已不見了蹤影。忽然之間,他只感到腰際一涼,「  」兩聲,他的身子已被任我殺斬成兩截。

任我殺一刀得手,人已如閃電般撲入黑暗之中,他太累了,必須休息。

任我殺躲在一間陰暗的屋子里,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三處傷口如火灼一般刺痛。但他是殺手,殺手的意志和忍耐都非常人可比,這點傷並不算得了什麼。

任我殺拔下胸前的槍頭,就听見長街中有人在大聲怒罵,也有人在大聲叱喝︰「直娘賊,王八蛋……」「出來,你逃不了的。」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任我殺又想起了龍少雲的最後一句話︰「你殺了我,一樣也走不出苦水鎮……」

任我殺暗暗苦笑,剛才與龍少雲那一番糾纏,顯然已驚動了所有人,所以他們才布下天羅地網,等君入甕,作困獸斗。

「龜孫子,膽小鬼,躲躲藏藏算什麼好漢?出來,你為什麼不敢出來?」外面又傳來罵聲。

我為什麼不敢出去?任我殺心中猛然升騰起一股怒火,他是一個倔強的殺手,絕不容許別人侮辱。就算死,也要死得有自己的尊嚴。

那個人還在破口大罵,一條人影突然從黑暗中飛掠過來,瞬間已到了他的身邊。他大吃一驚,倉皇而退,振臂大呼︰「大伙兒一齊上,殺了這小子,龍大少必有重賞……」

語聲突然中止,他的人已被斬成兩截——好快的刀,好準的手法。

任我殺傲然而立,冷冷道︰「誰侮辱我,誰就得死。」

他剛剛說完這句話,「 哧」一聲,噴出一口鮮血,整條左臂就像是一條被打中了七寸的毒蛇,軟綿綿地垂落下來,再也無力揚起。剛才那一刀,幾乎已耗盡了他最後一分力氣。

一個黑衣人大聲道︰「如果你現在還能接我一刀,我就放你走。」

刀光一閃,一把雁翎刀凌空劈落。天旋,地轉。這一刀好快、好狠,刀風就像無情的風雪恣意地呼嘯著。

雪紛飛。血呢?是不是也會像它一樣翩然起舞?

任我殺已無力再接下這一刀。他的身子依然站得筆直,可是這一刀立即就可以把他分成兩半,他已經放棄了抵抗。他不怕死,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經死過一次。死亡,又有什麼可怕的呢?

血染長街,也染紅了雪。

長街遍地都是殘缺的尸首,有的手或腳不翼而飛,有的卻是好好一個身子變成了兩段,不多不少,整整六十八具尸體。

這六十八個人,全獨在任我殺那把神秘、看不見的刀下。殺人的人,總難免也會死在別人的手里。

夜,很黑,因為太黑,所以恐怖。隨風飄揚的雪花,似乎正在譜寫一首英雄悲歌。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破空之聲突然響起,「呼」地一聲,一件物事仿佛從天外飛來,恰巧撞中刀鋒。又是「呼」地一聲,雁翎刀從任我殺的身邊削過,重重磕在雪上,雪花飛濺。

那人驚愕之余,還來不及再次出手,任我殺已一刀揮出。刀光一閃,這一次斬的不是腰,是喉嚨。

一刀既出,絕不落空。任我殺在沒有把握的時候,從不輕易出手;他殺人極少失手,所以到現在他還活著。沒有人可以否認,任我殺的運氣的確一向都比別人要好很多,而且他每一次都能把握住機會。

刀光忽斂。一顆人頭沖天而起,跌落下來的時候,那人的尸身才迎面倒下。

雪飛,血濺!

任我殺本已是刀上之俎,死的那個人卻偏偏不是他,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所有人都突然怔住。

遲疑、驚駭僅只頃刻。誰也不相信這個邪,有人狂吼,飛身撲上,七、八條黑影在飄揚的雪花中交錯飛舞。

任我殺沒有動,仿佛一座冰山平靜地站在那里,這一次,他的手真的再無力揚起。

在死神面前,他顯得很鎮靜,很坦然。現在,沒有人可以救他,在這個時候,絕不可能還會發生奇跡。

就在每個人都以為任我殺必死無疑的時候,他卻偏偏沒有死。

「誰若敢動他一根毫毛,我一定會讓誰死得很難看。」溫和的聲音,令人不寒而悸的話語。

一個人像流星飛瀉,又仿佛一片浮雲從天而降,擋在任我殺的身前。他手中有劍,劍長三尺,只是一把普通的青鋼劍。

這時那八條黑影堪堪撲到,這人冷哼一聲,然後出劍——好快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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