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本色 第十一章 英雄的故事(2)

作者 ︰ 郁痕

眾人交頭接耳,低聲談論。他們雖然都听說過任我殺這個人,卻未必每個人都見過任我殺,這「了解」二字從何說起?

「胡先生,對于此人,江湖上眾說紛芸,只是傳聞畢竟只是傳聞,不可深信,像我等這些只懂瞎起哄的無知之輩,是永遠也不可能學到胡先生博學之萬一的。」一個雪袍老人洪聲笑道。

千穿萬穿,馬屁卻是永遠都不穿的。這句話說得恰到好處,胡來似乎大為受用,微笑道︰「在許多人看來,任我殺也許就只是個殺手,一個殺人的人,往往都是冷酷無情的,但絕對沒有人能夠否認,他是個好朋友,是個重情義的熱血男兒,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好漢。為了朋友,義無反顧,舍其小我而全其大義,為他人所不敢為、不能為,誰敢說此人雖非大俠,其行徑卻也正是大俠風範?」

他說的興起,接連喝了三杯老酒,說道︰「任我殺第一次大鬧苦水鎮,誅殺‘玉面魔鬼’龍少雲,為金陵鏟除一惡,人人稱快;第二次大鬧苦水鎮,與江湖四對奇異夫妻之一的‘天殘地缺’這兩個老怪物生死對決,僅是這份勇氣,和這種奮不顧身的道義,就絕非尋常人所能辦到。而後他又戰敗‘狂人魔女’之子川島二郎,這些事都曾經轟動一時,江湖上的朋友沒听說過的,那簡直就是耳朵聾了,眼楮瞎了。」

胡來歇了口氣,雙目環顧,喝了杯酒,緩緩又道︰「我今天要說的,是任我殺的另一樁英雄行為。此事甚為隱密,而且牽涉極大,知道的人只怕就不多了。各位可曾听說過這麼樣的一個女人?她可以在不經意揮一揮衣袖間,不為什麼而殺死一個人;也可以在迷人的一顰一笑間,讓男人欲生欲死,蝕骨**,不知歸路。」

「這個女人,豈非正是魔女與仙子的結合?」眾人駭然變色,有人驚聲低呼。

「她本來就是這樣一個女人。」

「她是誰?」

「紫羅蘭夫人。」提起這個女人,胡來竟似心有余悸,好像「紫羅蘭夫人」這個名字是永恆的咒語,隨時隨地都能讓人瘋狂著魔,令人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原來是她!」雪袍老人不由得長出一口氣,「據說任我殺得罪了這個女人,曾經有人在華山附近見過任我殺一次,此後便音迅全無,莫非他已經死在這個女人手里了麼?」

「紫羅蘭夫人武功已入化境,神鬼莫測,叱 風雲,縱然是韓大少重出江湖,也未必是她的對手。這九個多月來,任我殺銷聲匿跡,只怕是早已尸骨無存,化為一捧黃土。」說話的人身材高大魁梧,聲音有些低沉,一張略顯蒼白的臉竟似毫無生氣,但眉目之間,卻始終蕩漾著溫和的笑意,縱然是在閉口不語時,也是笑容可掬。

看見這個人,宋妍忽然低聲「啊」地叫了出來,急忙垂下螓首,再也不望這人一眼。

「你是不是認識這個人?」葉逸秋發覺到了她的異樣,低聲問道。

「嗯!」宋妍點頭輕聲道,「他叫卓不凡,是我二叔的好朋友,沒想到他居然也到了這里。」

葉逸秋忍不住看了卓不凡一眼,再不說話,慢慢地喝著老酒。

「錯,大錯特錯。」胡來拍案大聲道,「任我殺是何等的英雄,豈會死在一個女人手里?這世上,決沒有人可以殺死他。」

「決沒有人?」雪袍老人冷笑一聲,搶著道,「胡先生說這話,只怕有些武斷了。」

「就算有,也只有一人而已!」胡來沉吟著道,「這個人,就是他自己。」

眾人愕然,有人哄然大笑,有人搖頭不語,有人冷哼不屑。

「唯一能夠殺死任我殺的人居然就是他自己?胡先生莫非在說笑話?」卓不凡臉上笑意依然,聲音卻充滿了譏屑之意。

「這不是笑話。」胡來絲毫不以為忤,凜然正色道,「我的意思,就是說任我殺並沒有死在紫羅蘭夫人手里。」

「那麼他的人呢?他究竟在哪里?」雪袍老人問道。

「其中隱情曲折離奇,出人意料,蕩氣回腸,可歌可泣。」胡來狠狠地灌了一大口老酒,長嘆道,「總而言之,一言難盡,一言難盡啊!」

「胡先生難道不能不賣關子,直接了當地說出來?」紫臉漢子跺腳急聲說道。

「嘿嘿……」胡來得意地干笑一聲,「當日任我殺闖入死亡谷,獨力破三關,尤其是在四柱香內就大破‘英雄冢’,直如置身于千軍萬馬中取敵人之首級,這份膽識,這份豪氣,嘿嘿……真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死亡谷本是紫羅蘭夫人的根據地所在,顧名思義,這是個步步危險、有去無回,充滿了死亡氣味的地方。據說那里看不見天,也看不見地,飛鳥不渡,人跡罕至。紫羅蘭夫人覺得任我殺實在是個人間奇男子,心生愛慕,有意以身相許,與他共結連理……」

「紫羅蘭夫人居然想嫁給自己的敵人?」雪袍老人微微一怔,失笑道,「荒謬,荒謬至極!」

「富貴不能,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也!毫無疑問,任我殺便是這種人。試問天下,哪有男人不敬佩英雄?哪有女人不愛慕英雄?」胡來一拍大腿,老臉竟也露出傾慕之色,「紫羅蘭夫人絞盡腦汁,施展百般技巧,引誘任我殺,甚至不惜以自己畢生之所有作為交易條件,任我殺卻始終未為所動。紫羅蘭夫人江郎才盡,無計可施,決定親手將任我殺除去。自古以來,正邪不能兩立。這二人之間,決斗誓在必行,只是這一戰,卻是為了正義而戰,為了武林和平而戰。」

「這一戰,結果究竟如何?」雪袍老人迫不及待地問道。

「結果不問可知,自然是任我殺一刀斬斷了紫羅蘭夫人的腰。這一戰,任我殺贏得實在僥幸,只因普天之下,的確已沒有人可以殺死紫羅蘭夫人。」

「可是任我殺卻做到了,他是怎麼做到的?」

「不知道,可是他就是做到了。」胡來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卻又隨即隱去,長嘆道,「一舉成名天下知。這一戰,本已成就了他一世英名,但人生總有許多不完美,一個人要想成功,總難免要付出一些代價。任我殺贏得了勝利,卻也因此而失去了心愛的女人。」

「既是英雄,何愁沒有美人投懷送抱?」

「但是這個女人卻不同,她可以給任我殺的東西,別的女人是絕對給不了的,譬如信心,或者……真正的幸福。若非是她,任我殺也不至于淪落為殺手,但也正是因為她,任我殺才能成為英雄,當然,任我殺的失蹤,也與這個女人有關。」

英雄難過女人關。為什麼自古以來,每個英雄都難以逃月兌這般的宿命?一時之間,有人在嘆息,有人陷入了沉思……

陽光溫柔得就像是情人的手,覆蓋住了大地陰暗的憂傷;微涼的秋風就像是情人的呼吸,吹送來一陣又一陣甜蜜的芳香。

宋妍已經醉了,醉倒在秋的氣息中,醉倒在任我殺的故事里。

女人天生愛做夢,尤其是情竇初開的懷春少女。在夢里,她們總能遇見一個令人心儀的男子。這個男子不一定家財萬貫,一擲千金,也不一定風流瀟灑,溫文爾雅,卻一定是個重情義、守諾言、仗劍狂歌的熱血英雄。

宋妍忍不住偷偷看了葉逸秋一眼,見他只是低頭慢慢地喝著酒,對任我殺的故事竟似無動于衷,不由得暗暗嘆了口氣。這個神秘的過客看來就像一個酒鬼,整天酒不離手,當然不可能是個像任我殺那般的英雄。

任我殺是個夢,也許是天下女人共同的一個夢,可惜這個夢,畢竟太遙遠、太朦朧,像天邊的月,像水中的花,一切都可望而不可即。

微風拂起,一片枯黃的葉子悄然飄來,很快又從宋妍嘆息的目光里像一個夢般飄然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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