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七與鐵全拿二人踏著滿地淒涼,快步走回到人群之中。
鐵全拿用最簡單明了的話語向秦孝儀轉達了龍七的意思。
「龍七先生想要親自偵查陳士期慘遭滅門血案?」秦孝儀一雙眼楮半翕半張,莫測高深的目光瞧著龍七的臉,「事實俱在,無論人證還是物證,無不證明燕重衣就是殺人凶手,這一點,鐵總捕頭也極為認同,難道龍七先生對此事另有看法?」
龍七一臉正色道︰「事發當時,晚輩不在現場,不敢以‘想當然耳’的理由妄下定論,其中內情究竟如何,只有當局者才能夠解釋,所以晚輩覺得,如果我們能讓燕重衣親口說出事情的過程,或許就能分析個所以然來。」
秦孝儀陰沉著一張老臉,緘口不語。
「秦大俠,能否給燕重衣一個機會?」龍七追問道。
「可是又有誰能給陳士期重生的機會?」秦孝儀一臉沉痛,沙啞著聲音憤憤道,「陳府上下,那可是三十一條人命啊!燕重衣曾經給過他們機會了嗎?」
龍七嘆了口氣道︰「秦大俠,晚輩能夠體會你的心情,但在目前,燕重衣是否真是凶手,誰都不能妄自猜測,只有真相才能讓人信服。如果凶手的確就是燕重衣,晚輩向你保證,絕不再為他求情開月兌,依法處置。」
「萬一燕重衣傷勢痊愈之後畏罪潛逃,那又該當如何?」秦孝儀冷笑道。
「那麼一切後果皆由晚輩承擔。」龍七胸膛一挺,慨而言道。
「還有我。」葉逸秋跨前一步,大聲道,「如果燕大哥果真是凶手而又畏罪潛逃的話,我必誓誅此人,決不留情。」
「如果秦大俠覺得這樣還不夠,那麼小女子也願意擔保。」歐陽情蓮步款款,站在葉逸秋的身邊,毅然決然道。
秦孝儀目光流轉,從三人臉上掃過來又掃過去,臉色瞬間發生了數種變化。過了半晌,他輕輕嘆了口氣,目光凝視著葉逸秋,聲音終于變得柔和起來︰「老夫想听听你的看法,如果合情合理,或許可以給燕重衣一個機會。」
「‘九龍堂’有一個永不改變的原則,每接一樁生意,都必然會去了解關于自己的目標所有情況,其中包括對方的身份、來歷、家族,和對方的武功種種,若是正道、清白之人,絕不濫殺。」葉逸秋目光深沉而冰冷,「燕大哥自從出道以來,從未錯殺過一個好人,屠殺‘君子劍’陳士期滿門一事,依我之見,這不是一件簡單的案件。」
「那麼葉少俠有何高見?」秦孝儀一臉深沉,淡然問道。
「陷害。」葉逸秋字字擲地有聲,斬釘截鐵地道,「這件事肯定是有人在暗中策劃的,其用意別有居心,意圖陷害燕大哥。」
「那麼又是什麼人想要陷害燕重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想其中原因無外乎兩個。」葉逸秋擰緊雙眉緩緩道,「其一,有人與燕大哥苦大仇深,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所以不惜殘殺無辜,用燕大哥獨有的殺人手法造成一種假象以達到陷害的目的;其二,燕大哥的殺手組織‘九龍堂’嚴重阻礙了某一個江湖幫派的發展,對它構成了極大的威脅,對方以這種陷害的無恥手段,借刀殺人,意欲摧毀‘九龍堂’。」
秦孝儀靜靜听著,緘口不語,目光游離,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根據我對燕大哥的了解,我想絕對可以排除第一種可能。」葉逸秋繼續道,「如果第二種可能是正確的,那麼真相就不難解釋,幕後主使人也就等于已經浮出水面。」
「你認為這個幕後之人會是誰?」秦孝儀冷笑著問道。
「血衣樓!」葉逸秋一字一句道,「黑袍!」
「黑袍?」秦孝儀緊緊地皺起了眉頭,搖頭道,「黑袍是誰?和血衣樓是什麼關系?」
「黑袍就是血衣樓的龍頭老大,是一個神秘的劍客。」葉逸秋回憶著在飛龍堡與神秘黑袍的一戰,神思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次驚心動魄的惡斗中,「他在劍術上的造詣,已經不可以用爐火純青、出神入化、登峰造極這些詞語來形容,但究竟已經到了何種程度,我卻說不上來,我只知道,如果他想要殺死一個人,絕對不需要第二劍,一劍就已經足夠了。」
「你是否已經和他交過手?」秦孝儀目光閃動,「勝負如何?」
「我出盡全力,也不過是僥幸接下了他三劍。」葉逸秋毫不掩飾坦然道,「如果還有第四劍,我早已經是個死人。」
眾人一陣啞然。
以葉逸秋此時的武功,居然只勉強接下黑袍三劍,這個神秘人的劍法究竟有多高?
沉默了許久,秦孝儀長吁口氣,緩緩道︰「血衣樓是個邪惡的江湖幫派,所作所為俱都違背了俠義道德,為人所不齒。陳士期滅門一案,雖然你也僅僅只是猜測,但也極有道理。俗話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老夫就暫且相信你一次,今日放燕重衣一馬,不過……」
說到這里,他忽然頓住了聲音。
「不過什麼?」葉逸秋和龍七異口同聲問道。
「老夫只希望你們記住自己所說過的話,千萬不要食言而肥,否則老夫縱然化為厲鬼,也絕不會放過你們。」
葉逸秋正色道︰「我如果自食其言,不用秦大俠出手,我就已經殺死了自己。」
「你們現在可以離開了!」秦孝儀木然地揮了揮手,低沉著聲音道,「但願你們不會讓老夫失望。」
車廂中,淡淡地彌漫著一種芬芳,如麝、似蘭,毫無庸俗的味道,反而沁人心脾,燻人欲醉。
車廂寬闊而舒適,竟可容納七八個人,葉逸秋、歐陽情、安柔、龍七和梅君醉妃夫婦,再加上一個橫躺著的燕重衣,竟也一點不覺得有多擁擠。燕重衣被葉逸秋從彩轎的櫃子中抱出來的時候,就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的狀態,面色蒼白如紙,嘴唇干燥欲裂,呼吸非常微弱,生命只在旦夕之間,與死人唯一的區別,不過是尚存一口氣而已!
梅君先生絲毫不敢猶豫,從懷里取出一個三指般大小的木匣子,揭開蓋子,將里面一顆散發著藥草獨有的芬芳氣味的小藥丸塞入燕重衣緊閉的嘴巴,然後將右手覆蓋其上,暗暗催動真力,使藥丸溶解化為津液,流入燕重衣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