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官道塵土飛揚,快馬疾馳而過難免會留下蹄印,順著這些痕跡就不會把人跟丟。然而追出十數里,白衣青年卻突然提韁勒馬,駐足不前。眼前竟是一個十字路口,東西南北路路皆通,最讓他頭痛的卻是每一條道上都有混亂的馬蹄印,根本分不清楚那些人是往哪一個方向去的。
白衣青年圈馬在路口來回徘徊了許久,沉吟片刻,決定往前直行,他的直覺告訴他,大道的直行盡頭一定是某個市鎮,岔道通常都是一些小村落,那些人行色匆匆,或許就是向前行去的。
意外的是,白衣青年這一次猜測竟然出現了錯誤,前方並不是他想象中的市鎮,而是一個小樹林。
小樹林里種植的大多都是低矮灌木,密密麻麻極其茂盛,陽光雖然溫和明亮,卻透射不進里面。
春風微涼,將每一片葉子都吹拂的簌簌直響,竟使得小樹林更有種陰森詭異的景象。
白衣青年朝著小樹林看了一眼,心里忽然有種異樣的感覺,就好像是一只嗅覺靈敏的野獸突然察覺到了某種潛伏的危險。
他感覺到的是一種濃濃的殺意。
白衣青年凝眉沉思片刻,輕輕吆喝一聲,雙腿用力一夾馬月復,那馬立即潑剌剌向小樹林沖去。
馬蹄聲極響亮又極刺耳,剛入樹林,立即驚起數只正在棲息的寒鴉野鳥,爭先恐後的「撲撲」飛起,像是大難臨頭般想要逃離這個地方,但它們才飛起數丈多高,忽然又像天際隕石般「叭叭叭」筆直跌落,剎那間竟已死亡!
白衣青年提韁勒馬,心頭暗凜︰「好強的殺意!」
他已看出,這些鴉鳥是沖不破某種殺意形成的氣牆而活活撞死的。
殺意從何而來?難道在這小樹林里面,居然有埋伏?
就在白衣青年心念一動間,忽然從前方傳來一個蒼老而沙啞的聲音︰「年輕人,這里沒你的事,你這麼冒冒失失闖進來干什麼?還不趕快退出去!」
果然有人!
白衣青年目光如電,循聲望去,只見在一棵半枯不死的老樹下,一個人盤腿打坐,似是正在調氣養息,知識密林光線是在太過于黑暗,雖窮盡目力,依然無法看清楚他的面目。
「閣下是什麼人?」白衣青年低聲喝問道。
那人沒有回答,自顧自地說道︰「年輕人,看你的模樣,應該也是個跑江湖的,難道你沒有听說過‘窮寇莫追,遇林莫入’這句話?這里危險得很,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還是趕緊退出去吧!」
白衣青年還未說話,又听那人厲聲叱道︰「影子武士,你們要對付的人是我,請不要傷及無辜!」
那片強烈的殺意,顯然不是從這灰袍老者身上發出來的。難道這里還有其他人?影子武士又是什麼東西?
白衣青年還來不及細想,胯下的坐騎忽然發出一聲驚慌的嘶鳴,前蹄用力狂蹬,人立而起。
事起倉促,令人防不勝防,那白衣青年立即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拋飛出去,身在半空,他忽然輕輕一個翻身,就像是一片落葉般飄然落在那人身旁。
「好俊的輕功!」那人嘖嘖贊嘆。
「踫!」
那馬突然倒地,龐大的身軀狠狠砸落下來,腳下的土地似乎產生了一種輕微的晃動。
這林子里面果然有埋伏!
「唉!」那人長長嘆了口氣,苦笑道︰「剛才老夫已經向你示警,叫你趕緊退出小樹林,現在看來,已經太遲了,你想走都已來不及,這些影子武士顯然是想殺了你滅口,如果剛才你見機稍慢,他們的‘無形刀氣’就不僅僅只是洞穿了馬月復,連你也會被劈成兩半!」
「‘無形刀氣’!?」白衣青年雙眉緊緊擰成一線。
「這是一種武功,也是一種極其邪惡的道術,這是東瀛武士諸多邪術其中一種,刀出無形,殺人亦無形。」
「東瀛武士?」
「東瀛武士就是從扶桑來的忍者。」
「哦!」白衣青年點頭道,「我明白了,原來他們是東瀛天皇派來的爪牙。」
「正是。」
「哼!」白衣青年冷笑一聲,低沉著聲音道︰「影子武士如此心狠手辣,絕非善類,如果任其所為,豈不認為我堂堂中土泱泱大國不過是徒有虛名?」
「年輕人,影子武士擅長隱形和變化之術,一樹一木一花一草都可以成為他們隱藏的屏障。」那人搖頭道,「敵暗我明,你可能連他們的影子都模不到,千萬別妄自出手,白白丟掉了性命。」
白衣青年微微冷笑,仰天傲然一聲長嘯,身形如箭矢般突然沖了出去!
那人閃電般伸出一只手,想要阻止白衣青年的貿然行動,卻已遲了一步。
影子武士——擅長隱形和變化之術,一樹一木一花一草都可以成為他們隱藏的屏障!
雖然白衣青年並不知道這些影子武士藏身何處,但憑著他得天獨厚的先天本能和來自後天的「落日心訣」神功成就,他的的確確能夠感覺到這些人的存在。
他決定出刀,使出武林三大至尊絕技之一,刀法之祖——「落日刀法」!
「落日刀法」雖有先後之分,但並不墨守成規非得按照順序出刀,每一式都可以獨立成招,只要運用純熟,都可以自由出刀。
白衣青年使出了第一式「一怒拔刀」!
拔刀是一種姿勢,憤怒才是一種力量!
「一怒拔刀」——瘋狂失去理智含怒出刀,連鬼神都將退避三舍,威力無窮,擋我者必死無疑!
「哧!」
「呼!」
接連兩聲輕響,第一個聲音是利刀出鞘之聲,第二個是利刀出擊發出的破空之聲。
剎那間,刀化飛龍,寒光驟閃,昏暗的密林里數丈之內俱都在光影籠罩之中,那人的面容也被這光影映照得分外清晰。
這人身形瘦小,須發花白,已過花甲之年,被凌亂的頭發幾乎遮住了大半的臉上,清晰地印烙著一條既深且長的疤痕,也不知是刀傷,還是某種器物的燙傷。
這條疤痕,竟讓這人的一張臉看起來異常的猙獰可怖!
白衣青年並沒有看見疤臉老者的容貌,現在他的眼里心里只有那些看不見的影子武士。
那個疤臉老者也沒有看見白衣青年手中的刀的樣子,他看見的只是一道寒光。
「轟隆隆……」
寒光就像是龍卷風刮過,刀氣充盈如潮似浪瘋狂地一涌而出,大地為之震蕩,滿地殘敗的落葉枯枝也隨之大片大片飛鏟而起,露出一大片光禿禿仍然帶著泥土被新刨過的腐臭氣味的土地。
但這只是開始,毀滅性的破壞力量依然還在延續,只听「唏哩嘩啦」的聲音連響不絕,刀氣繼續延伸,不斷沖擊著空氣,三丈以外的樹木如刀削斧劈般攔腰而斷,紛紛倒地,一時間落葉滿天飄飛,竟連僅有的可憐的陽光都被遮擋在另一端。
那疤臉老者此刻也已被這一劍的威力驚呆了,拼命睜開快眯成一線的雙眼,心靈被強烈地震撼︰「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懂得如此駭人听聞、驚天動地的絕世刀法?」
「撲哧哧」之聲連綿響起,滿天飄蕩的落葉陰影里,突然出現了十數道黑色的影子,如大鳥飛翔般向四方迅速散開,將白衣青年包圍在中心,每一道影子都閃爍著一絲刺目的寒光,顯然是非刀即劍。
「影子武士,你們終于現身了。」白衣青年傲然冷笑道。
那些影子武士身子就像是一片枯葉飄浮在空中,嘴里卻嘰哩哇啦的不知道在叫嚷些什麼,似是忌憚白衣青年的刀法實在太過于強大,竟一時不敢貿然出手。
「八格亞魯!」其中一個影子武士沉聲罵了一句,顯然是這群人的首領,對其他人大聲說道︰「東瀛武士從來只有戰死的勇者,沒有畏懼退縮的懦夫,大家一起上,把這小子給分尸了!」
一聲令下,所有的影子武士立即一起撲向白衣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