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一閃,劍如出洞靈蛇,伸長靈動的舌信子,襲向自己的獵物。
劍在殺伐之神的手里!
經過漫長的僵持之後,殺伐之神終于出手,他的忍耐已經達到了極限,即使只是一刻,都無法再繼續等待。他實在不能不承認,他的確不如葉逸秋,葉逸秋的忍耐和意志,冷靜和沉著,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也許,就連黑袍也都將感到意外。
殺伐之劍化作滿天寒星破空罩下。
殺伐之神出手之快,堪為天下一絕。
葉逸秋依然沒有拔刀,臉上一副從容淡定的神色,連眼楮都未眨動一下。就在劍光襲體之際,他忽然輕輕一動,只一動!
漫天劍光依然飛舞,葉逸秋卻已經完全不在劍光籠罩之下。
殺伐之神竟未繼續出擊,靜立當地,雙手捧劍,臉色混凝肅穆。
葉逸秋瞳孔立即收縮,他已經看出,這手劍式,正是「縹緲九劍」的起手式。
殺伐之神捧劍之姿勢,靜若岳峙,對于劍道一門,像是已有數十年火候。葉逸秋不由得感到無比驚疑,他實在想不到殺伐之神如何能在這短短數月中,竟將「縹緲九劍」練成這般火候?
武功一道,最重訣要一開,觸類旁通。葉逸秋學成「落日刀法」六式絕學之後,武功日日增進,原因是「落日心訣」武學的字字經文,乃是啟解武功之要訣,天下武學,本是同源,萬變不離其宗,此時此刻,他對「縹緲九劍」竟似又多了幾分了解。
驀然間,一聲暴喝響起。
殺伐之神突然閃身欺進,殺伐之劍左刺右掃。
剎那間,寒光流動,滿天劍氣。
葉逸秋依然沒有拔刀,猛吸一口丹田真氣,整個人忽然飄飄飛起,在半空中卻又倏然一個優美至極的轉身,就像是一片落葉向劍光迅速撞去。
這般懸空轉身,全憑丹田一口真氣運轉,非有上乘的輕功和深厚的內功決難辦到。葉逸秋自學成「落日刀法」六式之後,輕功身法「浮光掠影」竟也有意外的飛躍精進。
突然之間,殺伐之神劍交左手,左手反握劍柄,身子一轉,向後反戮出去。
這一劍迅快無倫,詭奧絕異。
葉逸秋還未來得及眨眼,剎那間劍光已然近身。
就在這間不容發的瞬間,葉逸秋冷哼一聲,左手衣袖猛拂劍背,一股潛力立即把劍逼開,右手一探,欲拿殺伐之神握劍右腕。
豈知殺伐之神卻又倏然變招,本是左手反握劍柄,頃刻之間竟又變成右手正握劍把,斜斜劈掃出去。
寒光閃動,快逾電擊。
「咻……」一聲尖銳的輕響過後,葉逸秋的左肋衣襟,竟已被殺伐之劍劃開一道數寸長的口子,雖然沒有傷到皮肉,但這一招劍術已令他感到無比驚駭。
殺伐之神一劍沒傷到葉逸秋,亦感到無比震驚,不禁怔了一怔,捧劍凝立,采取守勢。
「你為何還不拔刀?」殺伐之神的目光依然還是死灰色的,冷冷的聲音似乎又透出一種隱隱的憤怒。
葉逸秋沒有回答,只是緩緩地搖了搖頭。
「為什麼?」殺伐之神的聲音提高了幾分,「難道以我此時的劍法造詣,居然還不值得讓你拔刀一戰麼?」
「你不明白?」葉逸秋淡然反問道。
「明白什麼?」
「你如今的劍法比起你我初次交手,的確精進不少,但依然沒有黑袍的凌厲氣勢。」葉逸秋淡淡道,「我不拔刀,並非故意輕敵,只不過是想,如果我的對手不是你而是黑袍,我是不是可以同樣不拔刀就避開這一劍。」
「如果你眼前的對手是他,也許你連拔刀的機會都沒有。」殺伐之神冷冷地道。
「‘落日刀法’也許不是**‘縹緲九劍’的克星,卻是江湖上唯一能夠與‘縹緲九劍’一決雌雄的武功,其之威力可想而知。」葉逸秋一字一頓慢慢說道,「你所學‘縹緲九劍’時日有限,根本還未完全掌握住它的要訣精髓,我若拔刀,你將很快成為我手下敗將。」
「危言聳听,夜郎自大!」殺伐之神冷哼一聲道,「既然你想要捉拿我歸案以還燕重衣清白,又何必擔心我抵擋不住‘落日刀法’?」
「因為我想更多地了解‘縹緲九劍。」葉逸秋笑了笑道,「目前我沒有十成的把握打敗黑袍,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殺伐之神臉上戴著面具,雖然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但想必早已氣得鐵青。他憤怒地仰天一笑,「桀桀」的怪笑聲極其刺耳,有如梟之夜啼。
倏然之間,笑聲立止。
「好,很好!」殺伐之神陰森森地冷冷道,「今日,你將為你的狂傲付出慘重的代價。」
語聲未了,他手中的殺伐之劍已然刺出。
殺伐之神的劍就像是飄浮在天空中的一片雲,靈動而虛無,變幻莫測;獨孤一劍的劍,卻像是條騰飛的龍,所經之處,必然留下優美的弧線,綻放出永恆的絢爛。
好看的劍法,往往並不實用,然而獨孤一劍的劍法,卻在美麗中蘊藏著死亡的惡毒,對手若是沉迷于其動人的色彩中,絕對必死無疑。
昆侖劍派自創派以來,就躋身與武林九大門派之中,素以劍法聞名,獨孤一劍年紀雖比當今掌門玉磯真人要小上幾歲,但在昆侖派中輩份卻是最高的,劍法造詣猶在玉磯真人之上,就連早已作古的華山掌門華古道都曾經不止一次地慨嘆︰「若論真正劍法名家,前後一百二十年,非獨孤莫屬。」
玉女羅剎年紀輕輕,武功本應並無多深造詣,然而卻能殺死雄霸關外的「斬龍刀」狄杰,僅這一點,獨孤一劍便已不敢小覷,一出手,即是必殺之技。
劍光甫現,寒氣襲體,殺意盎然!
「呼!」一道白綾從玉女羅剎袖中閃電般飛出,穿透重重劍光,就像是龍卷風一般,瘋狂地急速旋轉,向獨孤一劍的手臂纏去。
玉女羅剎不是舞者,但長袖善舞,她將「舞」與「武」二技合而為一,創造出別具一格、獨出心裁的武功,既有「舞」的優美和詭異,又有「武」的凌厲和霸道,在武林中實在聞所未聞。
「咦!」獨孤一劍一臉驚詫之色。江湖上不乏使用外門兵器的高手,但他實在想不到玉女羅剎所用武器居然只是一道軟綿綿的布帛。以綾作為武器,若非武功有獨到之處,內家真力的修為必然已至爐火純青之境地,玉女羅剎居然將一道白綾運用的如此嫻熟自如,顯而易見,無論是她的武功還是內功,都已有一定的深厚修為。
白綾如蛇,靈活無比,獨孤一劍手臂若被纏住,必斷無疑。
獨孤一劍絲毫不敢大意,展開昆侖絕技「八步趕蟾」的輕身功法,以一種優美的姿勢騰空向後飛退,人在空中,劍化飛龍,「呼呼」數聲,向玉女羅剎橫劍拍出。
剎那間,劍光如幕,遮天蔽日,整個草亭都在劍光籠罩之中。
玉女羅剎身形展動,就像是舞于妖異之光中的鬼魅般,不可思議地穿出重重劍影,如影隨形,與獨孤一劍糾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