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明!
這個出手偷襲的人居然是東方明!
葉逸秋苦笑道︰「想不到堂堂東方第一城城主居然還會蒙古人摔跤的功夫。」
東方明冷冷道︰「這不是蒙古摔跤,而是東瀛國的柔道,在中土,懂得這種功夫的人並不多,你只怕連見都沒有見過,所以才會被我制住。」
「哦!」葉逸秋似是自嘲,又似譏笑,「我倒差點忘了你是東瀛國的準駙馬爺,懂得他們的功夫一點也不稀奇。」
「你還記得我是東瀛國的駙馬爺?」東方明冷笑道,「既然你也知道我是東瀛公主的丈夫,你就該明白一件事。」
葉逸秋問道︰「哪件事?」
「你應該離美黛子遠一點。」
「遠一點是多遠?」
「越遠越好,最好是永遠都不再見面。」
葉逸秋嘆口氣,苦笑道︰「永不再見只怕很難,畢竟我們現在是坐在同一條船上。」
「你應該也知道,她是我未來的妻子。」東方明聲音變得低沉而冰冷,「我不想看到任何一個不相干的男人接近她,尤其是你。」
「哦!」葉逸秋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你在吃醋?!」
東方明居然也不否認︰「這種醋的味道並不好,無論是誰,喝下去後心情也會變得一團糟。一個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很可能會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雖然未必會去殺人,但在別人的臉上劃上幾刀,又或者挖掉別人的眼珠子,卻是一點都不稀奇。」
這話說的很有道理,「吃醋」本來就不是女人獨有的權利。
葉逸秋很想點頭認同,但頭被東方明按得死死的,根本無法動彈。
東方明冷哼道︰「此間事了,就是我與她成親之時,我只是不希望節外生枝,讓外人擾亂了我們的好日子。」
「這件事我心里當然很清楚,你放心,她只是我的主人,我與她之間,絕不會發生你想象中的事情。」葉逸秋苦笑道,「但有件事,我想你也應該銘記在心。」
「你說。」東方明冷冷道。
「既然你並不想殺我,為什麼還要這麼樣死死壓住我?難道就是想要警告我,讓我多受一些痛苦?」葉逸秋沉聲冷笑道,「你別忘了,我現在可是為天皇效力,要是讓他看見我們這個樣子,想必一定也會很不高興。」
東方明冷冷一笑,語氣中充滿了譏誚道︰「說的也是,打狗還看主人面,我欺負你,就等于對天皇不敬,我豈能對未來的老丈人不敬?」
葉逸秋反唇相譏道︰「如果天皇听到了你這句話,一定也很高興,因為你的馬屁正好拍在了馬上。」
東方明冷笑一聲,拍了拍手,緩緩地站了起來,從木柱子上抽出長劍,再也不看葉逸秋一眼,轉身走下了高閣。
葉逸秋望著東方明遠去的背影,嘴角忽然掀起一絲奇異的微笑,似嘲弄,又似贊賞。
他的笑容還未消失,就听一個沙啞而艱澀的聲音冷冷道︰「這個時候,你居然還笑得出來,本座實在不能不佩服你。」
聲音是從背後傳來的,葉逸秋一回頭,就看見了黑袍。
黑袍就像是鬼的影子,是從哪里來的,又是什麼時候出現的,葉逸秋竟然絲毫沒有發覺。
「我為什麼笑不出來?」葉逸秋淡淡道。
黑袍站在一根木柱子旁邊,暗夜讓他的身影變得更加朦朧不清,若隱若現,就像是一個真正的鬼魂。
他死灰色的目光空洞洞的望著葉逸秋,緩緩道︰「你剛剛才敗在他的手下,以你的身手,本該不必受這個屈辱,更不該被他挖苦和奚落,這不是你原來的性格。」
葉逸秋泰然自若,悠悠道︰「那麼我該怎麼做?難道要大聲哭出來?」
「你當然不用哭,本座所認識的任我殺,從來都是不會掉眼淚的人。」黑袍道,「你應該出手反擊,拔出你的刀,就算不把東方明攔腰斬為兩截,也得在他的身上捅幾個窟窿,留下一點紀念,讓他不敢再藐視你,辱罵你。」
葉逸秋嘆了口氣,苦笑道︰「天皇的解藥,並沒有恢復功力的功效,我打不過他,否則剛才怎麼會為他所擒?」
黑袍搖頭道︰「那是因為你沒有拔刀。雖然你的功力大不如前,但你的刀依然很快,東方明是絕對無法抵擋的。」
葉逸秋冷笑道︰「我若拔刀,只怕死得更快。東方明本無殺我之心,那樣一來,他若不死,就非殺我不可。」
黑袍搖頭道︰「你不會死,就算要死,本座也絕不會讓你死在別人手里,你的命是本座的。」
「你早就來了?」葉逸秋皺眉道。
「本座是跟著你來的。」黑袍點頭道。
「你在跟蹤我?」
「說不上跟蹤,本座只是有些話想跟你說。」
「曾經有人對我說過,人的一生中,只有永遠的朋友,沒有永遠的敵人。看來你的確很孤獨,竟然把我這個敵人當作了可以談心的朋友。」葉逸秋的話語充滿了譏誚。
黑袍緩緩搖頭道︰「本座從來就沒有把你當作朋友,但你的確是個可以談心的敵人。」
葉逸秋也不以為意,淡淡道︰「原來能夠成為你的敵人,也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
黑袍道︰「本座跟你說過,魔窟之行,是段非常危險的旅程,你本不該來。本座實在沒有料到,你居然會為了苟且偷生而歸順天皇,但你這麼做,其實是自尋死路,讓自己死得更快一些,如果你不來,反而可以和歐陽情多廝守一段日子。」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葉逸秋搖頭道。
「這是一條不歸路,既然來了,就沒有人可以再回頭。」黑袍死灰色的目光忽然變得很冷酷,聲音變得尖銳如劍鋒,「魔窟遠遠不是像每個人想象中的那麼簡單,就連天皇也絕對沒有想到,它究竟隱藏著多少秘密。」
「難道你知道?」
黑袍沒有回答,緩緩道︰「如果你不幸葬身其中,對本座而言,是一個非常大的遺憾,因為本座多年來的夙願永遠都不可能再實現。」
葉逸秋苦笑道︰「‘縹緲九劍’和‘落日刀法’的對決,你始終沒有放棄過?」
「為什麼要放棄?」黑袍反問道,「這是本座始終不能釋懷的最重要的事,你覺得本座可以放棄嗎?」
葉逸秋沒有回答,又輕輕地笑了笑,笑得有些無奈。
「最後一次給你一個忠告,」黑袍一字一句道,「回去,回天涯海閣去,明天的游戲你玩不起。」
葉逸秋微微一愣,呆呆道︰「你覺得魔窟之行是場游戲?」
黑袍卻不再回答,邁開大步,很快就離開了高閣。
葉逸秋沒有追問,也沒有追趕,他知道這場談話已經結束,黑袍不想說話的時候,絕對沒有人可以撬開他的嘴巴。
黑袍的步伐邁得很快,他的身影轉眼間就變得朦朧而微小,葉逸秋的眼楮卻在這時突然睜得更大,更圓。
夜色雖然很深,月色也很朦朧,但他卻清晰地看見,就在黑袍的身後,突然出現了兩條人影。其中一人穿著和黑袍同樣的服飾,邁著和黑袍同樣的步伐,手里緊緊抓著一把劍,正是殺伐之神;另一個人卻是有點陌生,他的背影略顯滄桑,似乎是個老人。
突然間,那老人似有意又似無意地回過頭來,望了葉逸秋一眼,仿佛笑了笑。
葉逸秋看得分明,那老人居然是「一劍西來」獨孤一劍!
獨孤一劍明明沒有上船,此刻怎麼會和黑袍在一起?
葉逸秋擰緊了眉頭,陷入沉思之中。
——黑袍早就知道大船將遭遇暴風雨,所以此行才不帶一兵一卒,暗地里卻吩咐獨孤一劍率領血衣樓的精英弟子從陸路出發,最後在蓬萊會合。
也許,這就是唯一的解釋。
關于魔窟的秘密,黑袍顯然也是略有所知的,否則他不可能數次出言警告自己不要參與其中。
葉逸秋突然發覺,魔窟之行雖然充滿了不可預知的危險,但也變得越來越有趣。
每個人都有一顆好奇的心,就算明知自己有生命之虞,葉逸秋也決不會退出這場游戲,心里反而充滿了熱切的期待,期待這場危險游戲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