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唯一的選擇嗎?」
沈洛黎的聲音很輕很淡,如果還可以有選擇,他不希望是這種結局,畢竟,以尉遲拓野的性子,誰都不敢保證以後會發生什麼。
「這是最好的選擇。」
說完,沈初夏站了起來,如果不能兩全其美,那麼就選一個最穩妥而且直擊要害的地方吧。
「可是尉遲拓野他……」
說到這里,沈洛黎突然頓住了。雖然好多年沒見,但是對于他的為人,他依然有些擔心。
「他不會吃了我的,況且我也早就不是當初的沈初夏了,相信姐姐,我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好我自己。」
看著那無盡的遠方,沈初夏無聲的嘆了一口氣。
「那好,我會在這里等著姐姐回來。」
沈洛黎的一句話為她的前行撫平了最後一塊石頭。
有風吹來,打在人的身上涼涼的。
這樣的春日竟然莫名的讓人想起了冬天,渾身有著透入骨髓的寒涼——
「好,真是太好了。」
同一時間,在邊境的王爺營帳之內,傳來了尉遲拓野爽朗的笑聲,連日來的陰霾在此刻一掃而空。
「怎麼了?吃了蜜蜂屎嗎?你笑的真是太猥瑣了。」
斜睨了他一眼,蕭隱涼涼的說道,張嘴含過了身旁女人遞過來的葡萄。
「蕭隱,我告訴你,夏兒她……」
揚揚手中的信,尉遲拓野擺明了就是吊他的胃口,揮退一干眾人,他徑自在蕭隱的身旁坐了起來,可是在看到蕭隱那無動于衷的表情後,登時愣在了那里,「喂,你都不好奇的嗎?」
「好奇心可是會殺死一只貓的,再說了,夏兒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你更清楚,有什麼好奇的。」
斜靠在軟榻上,蕭隱緩緩地閉上了眼楮。
沒想到這一天真的來了。
「蕭隱,你這人真沒勁。」
看著他,尉遲拓野一副沒救了的表情,站起身,隔著帳篷,他遠遠的眺望著。
「夏兒,我們終于可以見面了,你知不知道這一天我等了有多久?」
他喃喃的說著,展開的手心就這樣一點一點的合攏了。
這一次,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再放開她的手。
從此以後,地老天荒。
看著他的背影,蕭隱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復雜的表情,不過隨即又隱匿無蹤。
「蕭隱,今天我們不醉不歸。」
再回神的時候,尉遲拓野已經近在眼前,那顯而易見的興奮突然間就晃痛了他的眼。
「我很想知道,夏兒這次回來,你會怎樣對她。」
眼楮一眨不眨的看著他,蕭隱輕聲問道,兩道好看的劍眉就這樣緊緊的攢成一團。
「如果我說我會娶她做我的王妃,你信嗎?」
唇角微揚,尉遲拓野淡淡的笑了,直到現在他才明白,這些年他遲遲不肯再納王妃的原因了。
「王妃?」
聞言,蕭隱一愣,隨即笑了,手中的折扇輕搖,閃出一陣一陣微涼的風,「不錯啊,只是就怕有人不情願哦。」
說話間,他輕輕的往前努了努嘴,留下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後飄然而去。
轉過頭的瞬間,尉遲拓野的笑成功的僵在了臉上。
「拓野」
看著他,慕飄飄喃喃的說道,那雙水眸頃刻間便籠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我見猶憐的模樣是個男人就會心軟,只是她低估了尉遲拓野。
「你怎麼還沒走?我不是已經讓人送你出去了嗎?」
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尉遲拓野冷冷的說道,字里行間,沒有一星半點的留戀。
「我不管,這次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你身邊,你休想再離開我。」
小嘴一嘟,這次她索性將整個身子都靠在了他的身上。
「飄飄,夠了,別逼我翻臉啊。」
臉色一寒,尉遲拓野的聲音又冷了幾分,在她剛剛靠到他身上的時候一把推開了她。
「尉遲拓野,你到底想將我置于何處?」
慕飄飄大聲的吼道,說話間,那豆大的淚珠就這樣順著腮際緩緩地滑落下來。
五年了,她人生中最美好的五年全都浪費在了他的身上,可是他卻仍然對她不冷不熱的,甚至于連皇上的指婚,他都直接回絕,讓她丟盡了顏面,京城里誰不知道,她人生中最大的目標就是坐上他王妃的寶座啊,可是他卻……
「那好,我最後一次告訴你,我們之間不可能。」
又一次,尉遲拓野給她當頭潑了一盆冷水,也讓她的心一點點的涼透。
「為什麼不可能?我到底有哪里做的不好?你說啊,只要你說了我就改,好不好?拓野,看在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好不好?」
使勁的搖晃著他的雙手,慕飄飄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似的紛紛落下,滴在了他的手背上。
一滴、兩滴、三滴……
「你很好,只是我們之間不適合。」
看了她一眼,尉遲拓野盡量說的婉轉,沒有說出口的是,只因她不是她。
「你說謊,你告訴我,是不是你心里有人了?」
慕飄飄仍然不依不饒的問道,兩行清淚在臉上肆虐開來。
「是,我的心里是有人了。」
凝視著那雙眸子,尉遲拓野緩緩地說了這麼一句。
既然這是她想知道的,那麼他不介意告訴她。
「真的?」
眼楮一眨不眨的看著他,慕飄飄的聲音里有著一絲掩藏不住的恨意。
是的,她恨他,恨他就那樣毀去了她心中最後一點美好的想象。但是,她更恨那個女人,是那個女人毀了她所有的幸福。
「真的」
尉遲拓野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說完,輕輕的拿開了她的手。
「她是誰?我認識嗎?」
用力的擦去臉上的淚,慕飄飄在他的身側坐了下來,看向他的那雙眸子依然淒楚動人。
「你們曾經見過。」
想起桃花林中那抹清麗的影子,尉遲拓野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你說的是沈初夏?」
慕飄飄一臉狐疑的問道,難道說京中那些傳言都是真的?
「對,是她。」
尉遲拓野絲毫不避諱的說道,反正很快她也會知道的,正好也能趁這個機會讓她徹底死心。
「可她是罪臣之女,況且,就算你心里有她又能怎樣,那樣低賤的女子根本不能做你的王妃,如果你真的喜歡,我不介意和她一起……」
說到這里,慕飄飄突然頓住了,牙齒緊緊的咬著下唇,不知道接下來的話是該說還是不該說。
「你想的太多了,況且當年的事情早已查清,皇上也已經為他們平冤昭雪,又何來的罪臣之說。」
尉遲拓野淡淡的說道,現在他已經有足夠的理由將她留在身邊了。
「你……」
听到他的話,慕飄飄登時氣結,那張風塵僕僕的小臉上仍然有著一絲怨怒,「就算她不是罪臣之女,那她也不能做你的王妃,別忘了,她可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子,難不成你真想戴綠帽子啊?」
「呵呵,她是不是水性楊花,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這點就不勞你費心了。」
說完,尉遲拓野站起身走到了門口,「這樣吧,今天天色已經不早了,你就暫時住一晚,明天我再派人送你回去。」
「尉遲拓野,我告訴你,我不回去,不回去,絕對不回去……
慕飄飄一迭聲的說道,她好不容易才經歷了千辛萬苦來到這里的,所以就算是死她也不要回去,讓她回去也可以,他也要和她一起回去。
听著那樣近似撒嬌般的聲音,尉遲拓野的腳步微微的遲緩了一下,不過隨即又毅然決然的走開了。他的心里已經住了一個人,再也撐不下別的女子了,所以為了她著想,他必須硬下心來。
看著他就那樣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慕飄飄的眼前突然像升起一陣大霧,慢慢的模糊了起來,手按在胸口的位置,她暗暗對自己發誓——
慕飄飄,你可以的,絕對不要氣餒,總有一天,他會看到你的好,然後回到你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