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來到了東岸碼頭。果然,這里的岸邊停的都是大大小小的貨輪,每艘貨輪在經過碼頭時,都要通過一個大閘門似的關卡,里里外外地搜查一遍,才可往南岸通行。荷槍的邊防警察三三兩兩的在閘門口來回踱步,顯然在通緝令下達之後,這里加強了警衛。岸邊不時有運貨的大掛車拐進碼頭停下,往貨輪上裝貨,準備運往澳門。
丁會小聲對姜虎說︰「姜軍長,這麼多警察,就算‘兔子’在這里出現,也輪不到我們下手了吧?人家早就抄家伙上了。」
姜虎撇了撇嘴,說︰「說得是。先呆在這看看虛實,再做打算。」說罷掏出一柄小巧的軍用望遠鏡,仔細地察看碼頭上的動靜。
丁會站在拐角點了根煙,忽听姜虎邊看邊說︰「丁軍長,這醫院怎麼也有船晚上開往澳門?」
丁會說︰「胡扯吧你,醫院怎麼會有船開往澳門?」
姜虎說︰「不信你過來看!那岸邊停著的那艘船。」
丁會接過望遠鏡看了一下,說︰「咦,奇怪,還真是醫院的船!」
田尋接過望遠鏡看了看,說︰「這不是醫院的船,船上寫著英文︰FUNERALOFZHUHAI,這是珠海市殯儀館的船。咦,殯儀館的船大半夜出海干什麼?難道是來海葬的?」
依凡說︰「得了吧,海葬也沒有大半夜出來的,什麼也看不見,對啊,殯儀館的船晚上去澳門干什麼?」
林小培听他們說什麼「殯儀館」、「海葬」,心里有點發毛,想問田尋又怕他笑話自己,強自忍住。
丁會繼續用望遠鏡看著,說︰「澳門……人體醫學……研究所,那是什麼意思?」
田尋一听明白了,說︰「我知道了,這是從珠海市殯儀館往澳門人體醫學研究所的運尸船。」
丁會和姜虎都嚇了一跳︰「什麼,運尸船?」
田尋說︰「對。你們看過尸體模型展覽嗎?知道醫科大學里有人體解剖課吧?這些尸體從哪來?澳門那彈丸之地,哪有那麼多死人可供解剖和制作模型?所以就不定期地從珠海、汕頭等地的殯儀館里,收集那些沒有人認領的無主尸體運到澳門。懂了吧?」
姜虎和丁會張大了嘴點了點頭,都稱贊道︰「田兄弟,你還懂得真多,你是怎麼知道的?」
田尋說︰「我有個朋友就是專門做尸體模型展覽的藝術家,這些運尸船不但開往澳門,連香港和台灣也有。而且這運尸船最不吉利,出海的人都非常迷信,最怕不吉利的東西,因為他們怕翻船,這運尸船就更不吉利了,因此很少有人願意做這船的船長和船員,據說這運尸船的普通船員薪水比一個大學教授都多,可還是沒有幾個人願意干。別說船員了,連搬運工都不愛搬這船上的貨,檢船的也不愛檢這船上的東西,怕染上晦氣。」
听了田尋的話,幾人都頻頻點頭,林小培嚇得身子微微發抖,說︰「田尋,我……我怕……」
姜虎和丁會看著這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心里更是不快,暗想這麼重要的任務,你竟帶了個千金小姐跟來,真是胡鬧。
卻听依凡說︰「這運尸船的性質如此特殊,如果我是丘立三,我就會選擇藏在這條船上,逃到澳門去!」
她的話驚呆了其他人,丁會說︰「依凡說得很有道理。」
依凡又說︰「那咱們是不是考慮怎麼行動了?」
姜虎看著依凡,說︰「你不會是……是……想去船上看看吧?」
依凡回頭看了看遠處碼頭上的運尸船,說︰「當然了!這麼好的機會怎麼能錯過呢?」
姜虎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你真瘋了!這地方可不去,我他媽這幾年就夠倒霉的了,干什麼賠什麼,這種觸霉頭的事我可再也不踫了!」
丁會也不同意,說︰「這船雖然特殊,但那丘立三想混進船里也不太容易,他又不是死人,怎麼進船?」
依凡看著田尋,眼神征求他的意見。田尋其實也不想接近這種船,于是默不作聲。林小培在一旁早嚇得渾身發抖︰「你們別去那什麼……船啊,我可害怕死人!」
依凡舉望遠鏡邊看邊說︰「這船是很不吉利,你和我都打心眼里不願意踫它。不過咱們換個位置想一想,如果你是丘立三,一面被警察通緝、一面被人追殺,走投無路之下,是不是哪怕有半點希望能逃走也要試試?你看這運尸船靠在岸邊,沒有燈光也沒人走動,顯然是艘還沒有裝貨的空船,即使這樣,那些搬運工在路過的時候都繞著走,邊防警察三五成群的巡邏,也不往這邊走,他們也都怕染上晦氣。南方人尤其是沿海人迷信思想還很重,對這個尤其忌諱,如果我是逃犯,這艘船不管怎麼說也是個最合適的躲藏之地。」
姜虎還是不同意︰「得了吧你,就算我是逃犯,我也不上這船!早晚倒霉撞上警察!還不如讓警方給逮住的好。」
這時丁會說話了︰「我同意依凡的說法,咱們就去船上看看!」
姜虎瞪著他說︰「老丁,你的立場也太不堅定了,這麼快就倒戈了,你就不怕倒霉?」
丁會哼了聲說︰「你怕倒霉?得不到賞金才是最倒霉的。我決定了,你不
去是不是?那我們去!」丁會把望遠鏡塞給姜虎,做勢欲走。
姜虎急了︰「你們真去啊?這不是逼我嗎?」
丁會面無表情︰「去不去你自己拿主意,我不逼你。」
姜虎臉色難看之極,正在痛苦抉擇之時,卻听得遠處大閘門附近一陣***亂,邊防警察聞聲,立刻往***亂處跑去查看,一些沒活的搬運工也都去看熱鬧。丁會豎起耳朵听了一會兒,順著風向,隱隱約約听見有人大聲喊叫︰「每次都弄得亂七八糟……賣不出去……可不可以輕點……我賠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