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聲遠遠傳來,丘立三眼前一花,忽然看見阿珍就站在面前不遠處的一個小島上,正微笑著向他招手,她臉上的酒窩,羞澀的笑靨,醉人的眼楮……
丘立三站起來,高興地說︰「阿珍!你怎麼在這里?」
說完,就滿懷喜悅地迎了上去……
姜虎坐在甲板上也呆了,他耳中听到的聲音卻是小時媽媽經常哄他睡覺時哼的曲子︰「搖啊搖,搖啊搖,搖到外婆橋,外婆說我好寶寶……」
那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只有五歲大的姜虎躺在炕上,媽媽坐在他身邊,一邊輕輕地拍著他,哼著搖籃曲,臉上卻滿是淚水,門外一群人持著火把,正在大喊大叫︰「快出來,還磨蹭什麼?快出來……」
媽媽一面流著淚,一面說︰「媽媽的好兒子,乖兒子……他們都說媽媽天生就是克夫的命,一連克死了三個男人,要把媽媽浸到籠子里淹死……小虎啊,媽真舍不得你……我死了,你自己該多可憐啊……媽媽的好兒子,你平時最怕打雷,快睡覺吧,睡著了,就什麼也不怕了……」不懂事的姜虎睜大了驚恐的眼楮,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知過了多久,在又怕又困之中,迷迷糊糊睡著了……
姜虎淚流滿面,口中喃喃地說︰「娘啊,娘,你在哪呢?我來了,我來找你……」說完,他慢慢爬起來,朝海面上走去……
歌聲還在持續著,像一塊無形磁石,將兩人向茫茫的海面上吸引過去。
田尋耳力沒有他們好,見丘立三和姜虎異樣,連忙捂住耳朵,卻見丘立三已經跳進海里,而姜虎和依凡也都像中了邪似的,慢慢朝海里走去,他大驚,連忙站起來猛推依凡。
依凡猛然間好像從另一個時空旅行回來,見自己正踩在貨船的欄桿上正要往海里跳,海中一個人影慢慢地沉下去,正是丘立三。
田尋又推醒姜虎,他知道這歌聲中定然有極其古怪的力量,他連忙從袖子上撕下兩塊布揉成布團牢牢塞住耳朵,一縱身跳下海中。
丘立三掉進了海里也不掙扎,好像給人點了穴似的,大張著雙臂往海里沉,幸好姜虎水性不錯,他右手一伸,摟過丘立三的後背,左手奮力抓住貨船欄桿,將丘立三的腦袋提出水面,一面大喊道︰「丘立三!醒醒,快醒醒!」
丘立三上半身浮出海面,在姜虎的呼喚之下,多少也有點清醒了,也抓住了欄桿,姜虎先翻身上了船,用力把丘立三拉了上來。丘立三渾身是水的坐在甲板上,還呆呆地望著海面遠處,似乎留戀不已。姜虎怕他再被迷惑,又撕下兩塊衣料堵住他的耳朵。田尋也堵住了小培的耳朵。
丘立三伸手想把耳朵里的布團拿下來,姜虎「啪」地打在他手背後,丘立三一怔,姜虎說︰「不能摘,那歌聲里有鬼,不能听!」丘立三听不見他在說什麼,光看見姜虎的嘴動,一臉困惑不解,姜虎指了指自己和他的耳朵,又指了指海面,手掌在自己脖子里一劃,做了個送命的手勢。這下丘立三徹底明白了,他看了看海面,顯得十分後怕。幾人進了貨艙關上艙門。這艙門在前幾天的大暴雨襲擊之下已經有些變形,但多少也能起點隔音作用,兩人慢慢摘下耳朵里的布團,仔細地听著外面的聲音,確信沒有了歌聲入耳,這才放下心來。
丘立三驚魂未定,說︰「他媽的,這是什麼古怪?居然能勾人的命!」
田尋驚魂未定,說︰「以前只是在海員的傳說中听說海上有過會用歌聲引誘船員的水鬼,難道在南海也有?」
丘立三罵道︰「*****他媽的,怎麼啥事都讓我丘立三趕上了呢?要是能回到大陸,我他媽下輩子再也不坐船了!」
依凡听了听艙外的海風,說︰「現在好像變成北風了,出于安全起見,我們暫時還是別出船艙,等過了今天,離開這片海域再說。」
丘立三道︰「那還用你說?你現在就是用槍頂著我的腦袋我也不出去!再出去小命就沒了。」
姜虎坐在艙里,將身子靠在艙板上,心里暗想︰「這歌聲究竟是什麼東西發出來的?竟然能直達內心深處,讓人想起最隱秘的東西……」
夜色漸漸襲來,海上呼呼地刮起了強風,貨船在搖晃中又過了一晚。
醒來一看,又是次日早晨,海上風平浪靜,貨船也只能慢慢地在海面上飄行。大家出了貨艙,刺目的陽光照得睜不開眼楮。丘立三說︰「他媽的,老在這海上沒完沒了地漂著也不是回事啊,什麼時候能看到大陸?總不成這輩子都在海上過了!」
田尋伸了個懶腰,邊打哈欠邊說︰「急是沒有用的,幸好現在咱們已經往北走了很遠,只要風向不變,總有一天能回到大陸。」
丘立三拿過一只椰子,用力砸開吃了起來,姜虎說︰「省著點吃吧!咱們現在不但沒吃的,連淡水也沒有,你吃光了漿果就什麼都沒有了。」
丘立三說︰「媽的,那現在也不能餓著?船到橋頭自然直,吃完了這頓再想下頓。」姜虎無奈地搖了搖頭。
丘立三邊吃邊說︰「就算我回到大陸,一上岸就被警察給逮住關進去,那我寧可在這船上漂。」丘立三吃完椰子把椰殼遠遠拋向海面。
田尋
說︰「那你有什麼打算嗎?」
姜虎說︰「除非你不讓警察抓到,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去,從此藏在深山老林里生活,一直到死。」
丘立三猛地站起來,急了︰「他媽的,憑什麼?那都是姓尤的出的主意,我只是拿人錢財為人辦事而已,他抓我有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