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都去看手機屏幕,只見屏幕上是一張彩色的身份證圖片,那胖女孩眼尖,道︰「咦?這不是我的身份證嗎……可是照片不對啊,死騙子,你從哪弄來的假證件?」
那婦人說︰「肯定是他自己造的假,用來騙人的,老公你快抓住他呀!」
這中年男人畢竟見多識廣,並不像母女倆那麼毛草,指著田尋問︰「你到底是誰?想干什麼?」
田尋可算騰出時間來,他趕緊把來意簡要說了一遍。三人听得將信將疑,那婦人說︰「還有這種事?我才不信呢!」
田尋道︰「你們要是不信,現在就可以打110報警,到時候警察自然會證明我的身份!」
中年男人見田尋神色沉穩,似乎不像詐騙犯,于是臉色也緩和下來,就問他究竟怎麼回事,田尋從頭至尾把唐曉靜的事說給三人听,直听得三人面面相覷。
中年男人說︰「我就是唐林格,我女兒也叫唐曉靜,可她並不在你的林氏公司工作,她在一家旅行社做導游。難道你遇到騙子了?」
婦人也說︰「就是啊,他為什麼偏偏選中我女兒的身份呢?」
唐林格問女兒︰「曉靜,這身份證上的照片你認識嗎?」
胖女孩唐曉靜接過田尋手機看了半天,搖搖頭︰「不認識。我每天都帶旅行團,也許對方見過我,可我已經完全沒有印象了。」
田尋開始發愁,他隱隱覺得事情似乎在朝更復雜、更糟糕的方向發展。唐林格讓大家都坐在沙發上,嘆了口氣說︰「這女孩很不簡單,幾乎把我們家一切情況了如指掌,連我炒西安制藥賠了二十萬,又抵押房產和汽車的事都知道,簡直比特務還特務!」
那婦人撇了撇嘴,道︰「還好意思說呢,你就差把我們母女倆也賠進去啦!」
胖女孩唐曉靜問田尋︰「這可不是小事,你應該先到你的公司人事部問問,也許能找到什麼線索,實在不行就報警。」田尋心想也只有如此,于是辭別三位離開唐家。
當晚田尋就失了眠,首先可以肯定這個漂亮的「唐曉靜」肯定是假冒的,可她假借別人的身份為什麼?難道就是為了騙我的錢?當然不是,她只是在找目標,一旦遇到合適的人選就下手,結果就選中了我。
他氣得牙根發癢,恨不能猛扇自己一頓耳光,吃了三十一年咸鹽,卻被一個小丫頭給騙去二十萬,簡直把人都丟到外國去了。
次日一早,外面下起了大雪,這是今年入冬的第四場雪,雪後氣溫更冷,深吸口氣直嗆肺子,但空氣被過濾得十分清新,踩在厚實的雪上咯吱咯吱響,這種環境令人精神一振,可田尋的腦子卻更加煩亂。到公司後,田尋先去人事部打听關于唐曉靜的事,人事部經理助理是個姓章的大齡女孩,和王浩關系有些曖昧,田尋也和他倆一起出去吃過飯、打過台球K過歌,還算是比較熟,那個新來的大學生小陳還沒轉正,因此員工退職也並不經手,田尋只能去找小章。
小章向田尋透露,說那個假唐曉靜早在十月上旬就打了辭職報告,但她並沒有交給本部門經理轉交人事部,而是直接親自交到人事部經理手中。不知為何,人事部經理沒和副經理等人交待此事,直到約定退職日期到了大家才知道,所以在她離開公司之前,全公司上下除了總經理之外,就只有人事部經理知道這事。
田尋徹底沒轍了,他想到了報案。借著去出版局的機會,他拐到附近的派出所剛要進去,卻想到如果報案,家人就難免知道此事,自己的房產證還在銀行抵押著,讓爸媽知道了還不得氣個半死?
于是他仔細斟酌,打算先湊錢把房產證贖回來再說,因為再有六天就到抵押期限了。
平日里田尋最討厭的事情就是向別人借錢,所以他也幾乎沒朝誰借過錢,下午後他到銀行,將身上的幾張銀行卡都搜了個遍,僅有不到三萬塊錢,離十萬差的遠,沒辦法,只得在周日去市府大路附近找了一家比較正規的典當行,將自己那塊買了不到一年的歐米茄007海馬表給當了,
典當行做價一萬八千元,贖期三個月,到期不贖自動斷當,田尋心疼得要死,也只好忍痛當掉。
六天後他到銀行先交了五萬塊錢,那信貸部的朋友和經理說情,將額外抵押期限從一個月延長到兩個月,但同時又告訴他,按照國家金融業的規定,兩個月後如果不能交納余下的五萬元,銀行將強行收回房產證,就算是經理也幫不了忙,也就是說,到那時田尋家的房子就不再姓田,而要改姓公了。
田尋坐在電腦前,真是心情沮喪到了冰點。思前想後,這件事拖得太長以後對破案也沒好處,還是應該盡早報案,可房產證還沒解決,田尋忽然想到了老威,這家伙受恩于已,應該能借點錢吧?最好先向他借五萬把房產證弄出來再報案。
主意打定,還沒到上午十一點,卻接到汪經理的電話,通知他馬上到監察部去一趟。田尋納悶︰公司監察部是專門負責清查內部員工違章違紀的部門,怎麼突然找我?難道……
他心里有點不祥之兆,難道是挪用公款的事露了?可那只是在暗地里周轉,現在已經都補回去了啊!說歸說,田尋還是來到監察部。
林氏公司所有部門的大門都是深紅色的,再配上純銅雕花門把手,看上去高貴漂亮,而只有監察部的門是黑色的,外面還有一圈白,似乎在告誡別人︰不要把黑的說成白的,否則就處理你。田尋平時經常打這門外路過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而今天站到這扇黑門前,卻覺得這扇門是如此巨大、壓抑,似乎隨時都會倒下將自己壓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