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雲鞘便將昨夜听到之事說與鳶兒听,鳶兒也大吃一驚,二人皆感不能圈入此次紛爭,只是此時尚在大晉境內,也只好耐心等待。``超速首發``
幾日後,雲重天率軍順潁水下,到達晉唐邊境,順東而流,到達大唐邊境重鎮壽州,大唐官員鳴鞭結彩,迎接雲重天、葉落殘、宏生等人,軍隊便在此休整半日,雲鞘深感厭惡,到了壽州便閉門不出。次日,雲重天率軍急行直插南下,雲鞘四處尋找逃機,但大軍浩浩蕩蕩,幾千之眾,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卻是絕非易事,眼看便要到大江了,雲鞘心急如焚。
僅三日,大軍便南渡大江,過池州,到達歙州,雲重天下令休息一晚,翌日便上齊雲,剿除魔孽。雲鞘眼看今晚是最後機會,便與鳶兒收拾東西,準備冒死一搏,逃出歙州。
是夜,雲鞘背著包袱與鳶兒悄悄潛出客房,不料才出幾步,卻听身後有人說道︰「雲公子,這麼晚了,還要出去。」雲鞘、鳶兒一驚,雲鞘轉身將鳶兒負于身後,只見一人黑衣亂發,神色極是懶憊,卻是藏劍盟主葉落殘,雲鞘這幾日來深入簡出,根本沒見過葉落殘,見其相貌極是普通,懸心微放,假裝傲慢道︰「你是何人?我雲鞘要去哪,你管得著麼?」葉落殘一笑,轉身離開,邊走邊道︰「在下看雲公子似要遠游,在下奉勸一句,此是大唐境內,雲公子切莫遠走,否則你爹爹都保不了你。」說罷便沒入黑暗。
雲鞘、鳶兒悚然一驚,雲鞘雙臂一振,疾行踏上,道︰「等等。」伸手搭在葉落殘肩膀,欲將其留住,只見葉落殘沉肩一晃,便避開雲鞘,雲鞘一驚,揮手一掌,打其靈台要穴,靈台乃人體命穴,中者重則死,輕則殘,葉落殘驀然轉身抓住雲鞘的手,沉聲道︰「雲公子,下手怎如此狠毒,莫不是葉某發現什麼秘密?」
「葉某?」雲鞘心中一緊,瞬間明白此人是誰,裝作恍然道︰「原來是葉盟主,雲鞘誤會了,誤會了。」
葉落殘冷然放手,轉身離開,道︰「天色已晚,雲公子還是回房休息吧。」
二人一時默然,鳶兒憂道︰「鞘哥哥,他告訴你爹爹怎麼辦?」雲鞘眉頭緊皺,久久不語,忽而舒眉嘆道︰「我們只能回去了,此時未出歙州,已有人發覺,肯定逃不遠,在這時候我們絕不能再露出破綻,否則便再也沒機會了。」二人皆感沮喪,悵然回房。
天尚未亮,雲重天便率軍出發,疾行數十里,于距齊雲山白岳峰下二里處扎營立寨,後算千機獻計,大軍一分為三,于雲重天領三千精騎進攻,副帥韓通率兩千精騎扎營主寨,葉落殘、宏生為左翼安寨築防,與主寨對呈犄角之勢。
雲重天不知其故,算千機道︰「孫子曰︰‘善攻者,動于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勝也,’我軍地勢低下,須先自保,而再迎敵,若是魔眾知曉,白岳地勢奇高,形也,聚力于高處,若積水于千仞之溪,順溪直下,則我軍勢必被沖潰。」雲重天不以為然道︰「素來只听聞被困者死,倒沒听過困人者亡。」算千機笑而不語,雲鞘仰首望著那座與天雲齊的兀峰,心中一時慨然。
洗墨崖上悄然寂靜,寒素沁與各分壇壇主垂坐大廳,皆盡默然,忽一人怒拔而起道︰「二師父,不能再等了,那幫契丹走狗已在山下立寨,須臾便會攻上山來,我們下去跟他們拼了!」姣容怒顏,手握長劍。
寒素沁面沉如水,兩眸閃爍不定,道︰「洛櫻,別急,大敵當前切莫亂了陣腳,那幫契丹走狗還沒動靜,我們不能妄動,況且宮主還沒回來。」
洛櫻急道︰「二師父,來不及了,雁蕩山現在都還沒消息,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啊。」
寒素沁垂首沉思,突然一人疾奔入廳大叫道︰「不好了,他們攻上山來了!」正是池渲,面紅耳赤,氣喘吁吁。
大廳之人刷刷站起,寒素沁沉聲道︰「各壇主迅速趕赴各自壇眾鎮守之地,一有情況火速來報!」「誓死一戰,保我聖宮!」眾人齊齊喝道,雖俱是女子,卻不讓須眉三分,眼沉如夜,神色堅決,紛紛縱身,踏空而去。
號角聲起,如荒原的歌聲,金戈長槍,喊聲震天,夕陽下那一抹血紅,如此觸目驚心,雲鞘在瞭台望著那密密蠕動的士兵,心中惆悵,不禁愀然吟道︰「歲暮陰陽催短景,天涯霜雪霽寒宵。五更鼓角聲悲壯,三峽星河影動搖。野哭幾家聞戰伐,夷歌數處起漁樵。臥龍躍馬終黃土,人事音書漫寂寥。」卻是杜甫的一首《閣夜》,雲鞘若吟若歌,如哭如泣,瀕臨癲狂,鳶兒在旁看得心疼。
只見雲重天在軍中提槍立馬,高聲喝道︰「殺上山去,剿除魔孽,以慰聖祖!」三軍高呼,震天動地,雲重天令下,大軍便如潮水般涌上山去,所向之處,煙塵滾滾,直漫天間。宏生看罷,轉身對列齊的五百少林弟子高聲道︰「魔道猖獗,我佛以大慈悲度盡魔孽,為芸芸眾生,讓其早登西方極樂,但切記非魔宮之人,莫要害其姓命。」眾少林弟子齊齊合十,便隨宏生上山。
雲重天率軍沿山道行至半腰,正感奇怪怎沒人抵御,忽滿天皆傳來清清頌音︰「清清聖水,流我山川,韜光養晦,斂我鋒芒,十年磨劍,復我大唐。」聲音輕淡,如同柔風,卻將眾兵喊聲硬是壓下,霎時間,滿天衣袂紛飛,數百名一襲白衣的清水宮女子宛似驚鳥飛出林間,各個輕籠面紗,手提短劍,一出來便將短劍舞得如崖溪流瀉,清水般潑灑出來,雲重天手下精騎雖久經沙場,能征善戰,但畢竟不是武林人士,而清水宮人各個武藝高強,再加之猝然出擊,一時精騎猝不及防,竟死了近百人,雲重天大怒,策馬欲上前,只听一人道︰「我來!」黑影一閃,卻是葉落殘率藏劍精英趕上,葉落殘一落戰地,實似虎入羊群,如風卷殘雲般瞬時打傷數名清水宮眾,局勢斗轉,林間傳來一聲 哨,清水宮眾且戰且退。
雲重天帶軍順勢殺上,宏生帶五百弟子也縱上殺敵,清水宮頓時傷亡慘重,忽听一聲嬌喝,劍光凌厲,卻是寒素沁率清水精銳趕到,寒素沁獨戰葉落殘,雙方于山腰殺得昏天暗地,一時間難解難分。
雲鞘望著山上戰況,眸中哀傷,神情痛苦,鳶兒默默看著他,心中著急,想要慰勸,卻又不知如何說起,這時卻听身後有人笑道︰「此戰已定,雲公子,我們上去看看吧。」雲鞘轉身,看是算千機,冷然道︰「此戰未完,算總管怎知戰局已定?」算千機笑道︰「此戰已進相持之境,我方人數佔優,已佔八成勝算。」雲鞘冷笑一聲,正欲諷刺幾句,忽然天際間傳來一聲長嘯,實如龍吟九天,又似雷神驚鼓,長嘯之人內力不算太強,但卻綿綿流長,源源不斷,如清風貫耳,豁然一舒,雲鞘正自奇怪,忽听有人大叫道︰「看啊!在天上!有兩個人在天上飛!」
雲鞘隨目望去,只見天空之上一男一女衣袂翻飛,單手相攜,踏著一只巨大的紙鳶,順著勁風,急速向白岳峰滑翔而去,而那男子青衫獵獵,一頭長發散亂風中,引頸長嘯,嘯聲之中滿是怒意,猶如天神下凡,威風凜凜。算千機神色微變,喃喃道︰「此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