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遠清喝一聲,落入戰陣,使出舞影驚楓掌,單掌化作漫天飛舞的楓葉,落木蕭蕭,如風卷殘雲般橫掃而出,數十人頓時中掌,痛哼迫退。\\\超速首發\\天台弟子見思遠趕來,信心一振,齊聲怒喝,長棍如風,舞得眼花繚亂,那撥人不妨思遠突然來襲,瞬時大亂,連連敗退。
思遠冷眉微挑,目光巡視,終發現領首之人,那人一身黑衣,亂發飛舞,臉戴獠牙惡鬼面具,心狠手辣,武功委實驚人,舉手投足,數名天台弟子便喪命掌下。那人適才便已見思遠,卻似毫不關心。
思遠不及思索,當下右袖一揮,甩翻幾人,大喝一聲,縱身一掌便向那黑衣人打去,單臂纏繞,正是一招「水繞千山」。
那黑衣人見思遠一掌打來,冷哼一聲,伸手便抓思遠手腕,思遠徒驚,順勢一轉,拍出數掌,「逆水環流」灑將出來。那黑衣人一爪被帶開,眼中微露異色,單手一圈,彈開思遠手掌,一把便揪思遠領口。
思遠大驚,後仰翻身,右袖橫揮,單掌一沉,凌月銷霜掌奪勢而出,急拍黑衣人前胸。黑衣人側身避過,欺身而來,依然伸手一爪,直逼思遠門面。思遠身子急沉,徒換身形,八步游方,使出舞影驚楓掌,與之纏斗,黑衣人清淡描寫,一一化開。
思遠越戰越是駭然,此人武功之強,竟不弱于南俠北僧,出手陰狠,毫不留情,卻甚是倨傲,見自己斷臂,亦負一手對敵,不肯佔便宜,當下氣貫全身,凝神聚目,生平所學盡數使出,如白虹貫日,一氣呵成。
黑衣人似並不急于進攻,飄忽閃躲,信手拆解,在思遠掌風之下,猶若驚濤駭浪之上的一葉小舟,卻隨波起伏,險而不危。
那撥僧人漸漸穩住局勢,又瘋狂撲上,天台弟子深修佛法,不似少林那般個個習武,此時已俱是血染僧裟,重傷不支,情況危急。但見一僧怒喝殺出,長棍大開大合,勇猛無比,縱橫三界,橫豎十方,卻是諦觀趕到。
只听諦觀高聲道︰「各位師兄弟,傾巢之下,焉有完卵!寺在人在,寺亡人亡!」神情激憤,仰天怒喝,一人一棍,殺入敵陣。群情洶涌,喊聲如雷,紛紛隨著諦觀沖上去。但听一聲冷笑,一人掠上與諦觀戰在一起,兩方又如狂潮對涌,打得難解難分。
思遠一驚,感覺此聲好似在哪听過,趁黑衣人閃避之機,扭頭一撇,電光火石,剎那間思遠眼中燃起了熊熊火焰,不禁大怒道︰「然可,你是人不是?!」
那人一掌逼開諦觀,哈哈大笑,道︰「兵不厭詐,施主連這都不懂麼?」白須灰袍,竟是去而復返的律宗然可。
思遠臉色鐵青,已然動了真怒,四下環視,果然有些人眼熟,當是六宗弟子,一時憤氣噴薄而出,卻見黑衣人又是一掌拍來,掌勢如風,思遠猝不及防,順勢後退,左掌前纏,逆水環流掌再度出手。
那黑衣人冷哼一聲,縱身飄開,終于開口說話,聲音卻是冷若寒冰︰「哼!就這點微末本事麼?」思遠冷笑道︰「不才愚拙,但對付閣下卻是綽綽有余。」說罷舉掌欲撲,不料眼前一花,黑衣人突地失了蹤影,須臾猛然手腕劇痛,竟被人死死扣住,思遠大悚,轉身右袖揮出,雙腿一掃。那黑衣人冷笑,手腕倏翻,只听 的一聲,思遠一聲痛喝,手腕竟被扭得月兌臼,黑衣人提腿一腳將思遠踢倒,冷笑道︰「服了麼?」獠牙惡鬼,血口長舌,森然可怖。
諦觀見後大駭,放開然可,縱身過去,大怒道︰「魔孽爾敢!」雙手反舉長棍,棍劃流星,氣遏風雷,當頭轟下,黑衣人眼神不屑,舉手臨空劃了幾下,遂寂然不動。
諦觀忽覺手上一空,木棍剎那間斷成幾截, 跌落地上,正自訥間,只感一股巨力襲來,來勢迅猛,直撞胸口,諦觀前胸一陷,吐出口血,身子堪堪退了兩步,撞在一個大花盆上,花盆轟然四碎,一株矮松斜斜倒下。
黑衣人瞬間擊敗兩大高手,仰天負手而立,青銅面具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瘦削的身子襯出一股孤傲之氣。
六宗眾僧齊齊歡呼,提劍殺上,勢不可擋,天台弟子如落花流水般潰退,苦苦支撐,損失慘重。思遠左臂被折,功夫大減,心中急迫,又掛著天痕安危,但天台眾僧卻是不得不管,只得將右袖舞得密不透風,袖腳齊飛,卻也難擋眾勢,連連遇險。諦觀更是傷重難支,險象環生。
然可走到黑衣人身旁,合十一禮,笑道︰「多謝施主助我七宗,七宗上下感激施主恩惠。」黑衣人冷哼一聲,竟理也不理,徑自走向戰陣。然可面皮一熱,嘿嘿一笑。
黑衣人信步向諦觀走去,天台弟子齊齊懼怖,紛紛後退,諦觀臉色如鐵,眼神蔑然,絲毫不懼。黑衣人嘿然一笑,雙手猝動,竟將圍攻諦觀的數名六宗弟子盡數打飛。
諦觀一愣,不知此人是何用意,只听黑衣人冷聲道︰「你是羲寂徒弟麼?」諦觀愕然,沉聲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黑衣人一笑,眼中盡是復雜之色,仰天良久,默默不語,忽而說道︰「好,我不殺你。」
諦觀大怒道︰「足下屠我天台百人,此時心生憐憫,未免太晚了些!」黑衣人嘿笑不語,身影倏閃,宛似幽靈幻影,一掌便向思遠打去。
小天痕見爹爹俯身沖入戰陣,驚呼一聲,便欲急急尋路下山進國清,正自亂轉,忽覺後頸一緊,自己竟被人提了起來,轉頭過來,便見提迦陰陰冷道︰「你想去哪?」天痕心中一滯,順勢一轉,逆水溯流,渦旋而出,只听嚓的一聲,竟將後領撕破,提迦臉色一沉,便要出手,天痕轉身,單腿撐地,兩手上舉纏繞,直撲提迦,姿勢古怪,猶如羅漢起舞,卻是色心不二門第一式︰非心非色。
提迦面露微異,冷笑道︰「那臭和尚教你功夫麼?」伸手便抓天痕雙手,不料轟的一聲,提迦震退半步,雙眼驚異,天痕倒飛出去,小腳數點地面,堪堪剎住退勢,小臉堅決,叫道︰「澄育呢?快把他放了!」卻是胸中一片翻騰,難受欲嘔,強壓滿口血腥,硬是咽了進去。
提迦大怒,紅裟一裹,縱身撲來,哼哼冷笑︰「學到點皮毛,就敢跟本尊動手,不知死活!」天痕大駭,小手微彎,雙腿蜷縮,猛然翻出幾個跟斗,雙腿撐地彈起,橫空一拳打來,形體猶妙,宛似大飛天舞,踏風西去,卻是色心不二門第二式︰而色而心。
提迦怒哼一聲,挽袖一掌拍出,勢如雷霆,氣流狂涌,天痕眼中一驚,只見提迦手掌殷紅如血,芒刺如日,竟是涵蓋八方,避無可避,直中胸口,剎那天痕噴出口血,身子萎縮,如離弦之矢迅然飛出。
小天痕神志混淆,小眸中滿是血紅模糊之色,又覺陽光刺眼,口中溢出鮮血,胸口痛得難以呼吸,耳邊呼呼風響,忽感一股大力襲來,勁道卻是泊然平緩,身子不由緩緩止住,跌坐在地上,只听一人怒道︰「賊番僧!你動輒殺人,手段未免也忒毒了些!」聲音蒼渾如雷,正是清苦。
提迦哈哈大笑,紅袖一擺,望著洞口隱隱人影,道︰「大師,不敢出來麼?」清苦冷哼一聲,道︰「枉你密宗尊者,連垂髻小童都不放過,你不怕辱了你密宗的名聲麼?」
提迦陰笑不語,徑自向天痕走去,清苦驚駭,大怒道︰「你敢動他,今日和尚讓你身首異處!」見提迦仍是毫然不懼,頓時暴跳如雷,大罵不止。
提迦眼露鄙色,冷冷一笑,輕聲道︰「本尊看你跳到幾時。」走到天痕跟前,俯去,笑道︰「疼麼?」
小天痕雙眼血紅,茫然不能視物,雙耳卻是聰靈,心中恐懼,欲要逃跑,怎奈四肢俱軟,動彈不得,不由怖道︰「你……你要做什麼?」
提迦一笑,正欲說話,突感後腦勁風猝起,冷哼一聲,側身避過,只見一塊稜石呼嘯而過,遂轉頭笑道︰「大師,你緊張什麼?」
只見洞內清苦哈哈大笑,旋即一塊稜石又自飛出,提迦偏頭讓過,皺眉道︰「大師,怎麼……」話未說完,突听腦後砰然一聲,心呼不妙,猛然低頭袖起,只見無數石粒如暴雨打在提迦袖上,力道甚是驚人,敢情適才那塊稜石飛過提迦後,竟在提迦腦後爆炸了。
提迦站起身來,灰頭土臉,極為狼狽不堪,濃眉倒豎,眼神陰鶩,面沉如夜。清苦大笑道︰「賊番僧,這石頭滋味怎麼樣?哈哈,敢與和尚一戰麼?」提迦忽而仰天大笑,道︰「將死之人,還敢與本尊一戰。」
清苦一訥,笑容猛斂,沉道︰「你說什麼?」提迦嘿嘿一笑︰「你踫過他麼?」伸手一指,直指天痕。
清苦心頭暗凜,呼喝道︰「賊番僧,你弄什麼鬼?」提迦一笑,古怪至極,道︰「你既尋死,本尊便成全你。」說罷紅影一閃,便沖進洞中,身似鬼魅,出手如電,便向清苦拍去。
清苦厲喝道︰「魔孽找死!」大袖一收,鐵拳暴出,猶若雷霆霹靂,轟隆作響。
二人瞬間出手數招,兔起鷂落,清苦每出一拳,力大千鈞,便打得洞壁訇然巨響,簌簌墜下石塊。提迦卻如蝴蝶般忽飛忽離,紅掌靡麗,出手宛似赤霞吐芒,一道道絢爛紅光在洞中如閃電般劃過。
小天痕掙扎站起來,雙眼通紅如血,全身麻軟,胸口已痛得沒有感覺,才剛走一步,腳又一軟,倒在地上,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