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衣少女環視此間局勢,忽地嬌軀一震,眸露驚喜之色,縴手一指,叫道︰「凌伯伯!天痕哥哥在那里!」
這二人正是劍聖與藍玉煙,自那日鄂州一別後,藍玉煙終日哭哭啼啼,暗地里罵劍聖見死不救,凌絕風哭笑不得,卻也懶得理會。
不料時日一久,這丫頭憂愁成疾,竟害了一場大病,待病愈之後,瘦得不成人形,劍聖于心不忍,便戰暇間尋探天痕下落,總算在十余日前探出天痕並未不測,只是被押至葬花山莊囚禁。
藍玉煙得知消息,喜出望外,便求劍聖悄悄帶她下山救人,凌絕風經不起她軟磨硬泡,只得拉下臉去與白景城相談,白景城未說什麼,只讓女兒帶上西斗之坎,藍玉煙歡喜極了,隨即便同劍聖一道下山。
兩人來到閩南,卻听聞葬花山莊大亂,藍玉煙心思縝密,當下沿北而上,一路尋找當地寺廟,果不其然,當真被她找到了。
凌絕風雙眼一眯,瞧見孤寒他三人,龍行虎步,出手如電,各自打得不可開交,而天痕卻在一名白袍僧人手里,不禁嘿然一笑,揚聲道︰「賊番僧,孤寒老兒,冤家無處不相逢!」說罷仰天大笑,縱身而起,形如大鳥,凌空大袖飄展,右袖青光一閃,木劍矢矯而出!
孤寒一震,側目便見凌絕風一劍破空襲來,快似流星,劍式精奇,當下錯步一讓,胸口微側,雙掌反復,如彈琴瑟,只听叮叮數響,便將劍聖這一妙招接下。
凌絕風嘿嘿冷笑,道︰「賊番僧,好久不見!」右袖倏收,左袖一震,厚土之劍純鈞破袖而出,反手一揮,便向提迦刺去,七上八下,奇快無比,點他周身要穴,提迦冷笑一聲,卻不敢和他硬拼,當即跳開。
羲寂見這儒生用劍如神,隨心所欲,眸露驚奇,忽見他右袖一揮,一把如火之劍迎面而來,心里一凜,哈哈大笑道︰「原來是劍聖駕臨,失敬失敬!」當下大袖一揮,去他擋劍招,不料凌絕風劍式一轉,刺他眉目,左手猝然伸出,便向天痕抓去。
羲寂一驚,忖道︰「此人竟也為天痕而來!」心里暗凜,旋即身子急轉,虎行一步,扼住劍式,出袖如刀,便向凌絕風斬到。
只听鏘地一聲,凌絕風身子一震,臉露驚容,嘿嘿冷笑道︰「原來是清竦的徒弟,老生倒瞧走眼了!」說罷左袖一抖,沉水龍雀旋轉而出,水火兩劍,左右開弓,上下齊施,便向羲寂席卷而去。
羲寂手拉天痕,三諦圓融難以全力施展,當下只守不攻,只手接下劍聖水火二劍,雖稍顯被動,但也游刃有余,一瞬間兩人連拆十余招,旗鼓相當,忽听天痕叫道︰「莫打了,莫打了!」
原來適才三人激斗之時,拳腳生風,天痕被拽得頭昏腦漲,七暈八素,卻不知凌絕風何時殺入,待慢慢清醒過來,徒然見到凌絕風正與羲寂斗得風生水起,心頭大急,便月兌口而出。
但凌絕風對天台宗恨之入骨,又見羲寂從容不迫,只手便接下自己殺招,心頭惱怒,豈會听得進去,冷哼一聲,喝道︰「清竦小徒,這小子與你無緣無仇,你抓他做什麼?」羲寂仰天大笑,道︰「這話正是貧僧想和劍聖說的!」
說話間,兩人身影如梭,袖劍齊飛,鏗鏘作響,而孤寒也正與提迦戰得正酣,提迦武功本遜他三人一籌,與孤寒拆了百余招之後,便覺吃力,又恐天痕被凌絕風搶走,旋即冷笑道︰「凌瘋子,年余不見,貧僧想你得緊啊!」說罷雙手倏忽,捏出金剛印,奔至凌絕風身後,轟然出手。
孤寒自視極高,眼見羲寂與劍聖對上,當下袖手,只擬殺了這番僧為愛徒報仇,不料提迦徒然撤開,向劍聖背後偷襲,登時勃然大怒,身影疾逝,先天八掌,怒放而出。
凌絕風與羲寂斗得正烈,不料提迦猝然偷襲,與羲寂形成前後夾擊之勢,二人合力,劍聖如何能擋,正暗自叫苦,忽然孤寒凌空而落,揮出一記‘地坤式’,擋下提迦全力一招。
凌絕風微怔,嘿嘿笑道︰「孤寒老兒,你我勢不兩立,老生可不領你這個情!」說罷一劍逼開羲寂,揮劍疾出,刷刷刷三劍直刺提迦門面。
孤寒趁隙揮掌去奪天痕,羲寂豈容他得逞,兩人又大打出手,凌絕風見孤寒招招不離天痕,心頭震驚,一手應對提迦,又自揮出一劍,向孤寒刺去。
霎那間,四人攻守互換,矯若驚鴻,戰成一團亂麻,掌袖劍印,如落英繽紛,又若狂風暴雨,天痕頭暈眼花,呼吸困難,喊聲也被掌風淹沒,只覺身在濃雲密霧之間,騰雲駕霧,不知身在何處。
雲裳兒瞧得心急如焚,卻有愛莫能助,忽然座下白象怒嘯一聲,徑自扭頭望著身後,長鼻高高上揚,長牙突兀而出,心兒大凜,轉首一瞧,赫然大驚,只見那藍衣少女騎著白虎不知何時已來到身後。
藍玉煙見這白裳少女花容月貌,楚楚動人,顧盼之間,秋水盈盈,讓人大生憐意,瞧著天痕,明眸間飽含焦急關切之色,頓時心生惱怒,驅虎過來,冷聲道︰「小丫頭,你是葬花山莊的嗎?」雲裳兒怔然,搖頭道︰「姊姊,我家在西府西子湖畔。」
藍玉煙冷哼一聲,怒氣稍減,猛見白象怒嘯一聲,長牙如槍,四足狂奔,便從自己猛沖而來,眼見那龐然大物如山撞來,心頭大驚,正欲策虎避讓,不料西斗之坎怒吼一聲,凶光暴露,四爪刨土,迎面直撲而上。
藍玉煙面無血色,嬌軀一扭,猛然翻身飛下來,仰頭卻見雲裳兒在象背上如狂風中的紙鳶,凶險萬分,心兒一緊,擰身縱起,如抄水之燕,輕輕巧巧便將她救了下來。
藍玉煙瞪眼瞧著,怒道︰「這畜牲越來越不听話了!」雲裳兒心跳加劇,怦怦直跳,瞧著達維之王猛沖向白虎,氣勢洶洶,那白虎靈敏異常,在千鈞一發之際,縱身躍開,不待達維之王掉頭,旋即怒吼沖上,前爪撲出,張開血盆大口,向白象後腿咬去。
不料那象皮又厚又硬,一時間西斗之坎竟未能咬住,白象仰天怒嘯,後腿一蹬,頓時將西斗之坎踹飛出去。西斗之坎翻身一滾,盤踞地上,虎目碧綠如火,獠牙森白如雪,嘶聲怒吼,又猛撲而上。
藍玉煙本欲喝止,但卻見西斗之坎被那白象一腳踹飛,一時怒起,冷哼一聲,扭頭袖手不顧,不想卻見不遠處一名青衣少女領著三四十名和尚圍攻一群黃衣和尚。
她雖不知曉賢首眾僧,但已瞧出水淅漣的劍招與孤寒一脈相承,一想到天痕遭受半年多折磨,登時怒火沖天,縱身過去,袖間寒光一閃,月牙彎刀破鞘而出,便向水淅漣當下劈下。
水淅漣一震,揮劍擋下,冷道︰「你是何人?」藍玉煙冷哼不答,月牙彎刀或劈或砍,靈動巧妙。水淅漣清喝一聲,凌波微步,劍光如水,舞若洛神仙子,劍如瀟瀟雨歇,與藍玉煙斗得不相上下。霎那間,一青一藍,兩名奇才少女各施絕技,爭奇斗艷。
賢首眾僧本已潰不成軍,不料這藍衣少女突然相助,一時局勢抖轉,士氣大作,智法得提迦指點,武功已大勝往昔,奮發神威,力敵惠苦、德存二人,竟也勉力堅持住。
雲裳兒從未見過如此混亂場面,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但見羲寂他四人戰得水深火熱,勢如雷霆,只瞧一陣,便覺心驚肉跳,卻見他四人爭來奪去,均為了奪下天痕,不覺詫異,恁地奇怪。
正當此時,山林間猛然傳來一聲長嘯,震得天地嗡然作響,這嘯聲如斗牛沖虛,有如鶴唳九天,更似扶搖羊角,重重疊疊,穿雲撥霧,扶搖直上,洞徹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