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溪陌看著他在透過屏風的微光中，閃爍著暗光的眸子，不由瑟縮了下手指。
這樣的他，氣勢甚是可怕！
不過，也是，親耳听到自己的妻子說著孩子是另外一個人的，對于一個男人來說，是多大的恥辱！他生氣，那是理所當然。
他手指剛剛一動，柳溪陌忙攥住了他的，他一怔，回眸來看她，柳溪陌在看清他眼底的深邃眸光時，不禁暗暗抽了口氣。
這樣絕魅又透著危險光芒的梵涼焱實在是出乎她的意料，明明應該是優雅高貴的貴公子，此時這般的他，卻有著另外一種理所當然的俊美。
但柳溪陌手中的動作並未放松，堅毅的眸子迎上了他的，紅唇緊抿。
梵涼焱卻微微彎起了眸子，眼底是一望無際的黑暗，嘴角卻滿是譏諷的笑意。
他在嘲笑她，她真傻！
柳溪陌手指使力，眉頭緊蹙地定定望著他。Pxxf。
梵涼焱看清了她的意思，眉頭挑了挑，嗤笑了一聲。
寂靜的夜里，嗤笑聲甚是清晰。
室內的一對野鴛鴦不禁一驚，梵涼淵躍身而起，口中喝道︰「誰？」便直直朝外沖來。
可是等他沖到外室卻什麼都沒看到，室內空蕩蕩的一片，什麼都沒有，他打開門，馬上便有宮侍恭敬地上前來詢問︰「殿下，您有什麼事情嗎？」
梵涼淵警惕地望了望四周，才側頭看向那宮侍︰「可有什麼人來過？」
宮侍迷茫地搖搖頭，「沒有，奴才們一直在外面候著，不曾見過人來。」
梵涼淵不由皺起眉頭，莫不是自己太過緊繃，才會起了幻听了？
他想了想，又命令他們仔細查看四周，時刻提防人來，這才又回了宮殿。
梵涼焱與柳溪陌自窗後轉了出來，梵涼焱冷笑︰「他倒是很警惕啊！」
柳溪陌嘴角抽了抽。人家偷情，能不警惕點兒嗎？
說起來，方才倒還真是千鈞一發，若不是梵涼焱動作迅速，指不定現在他們就和梵涼淵對上了。
兩人又沿著那條偏僻的走廊往回走，走了一半，梵涼焱又停下了步伐，眼底閃過一絲迷茫，饒是優雅淡定如他，這刻也不禁深深頹然了起來。
「你……」柳溪陌本可以丟下他便離開，畢竟現在她並沒有被他禁錮。可是，自從被他知道了梵涼淵和蕭淨螢的奸情後，再看到他現在模樣，她心中不禁起了不忍。
她從梵涼焱的目光中看到了深情，她知道他定是深愛蕭淨螢的，而今看到這一幕，定是不必當初她的難過少。
「你說，我當初娶她的決定是對的嗎？」梵涼焱低低問道。「可是——我是這麼的……中意她，但為何最後卻……」他住了嘴，恐是澀然得說不下去了。
柳溪陌幽然地嘆了口氣，她走近幾步，循著他的視線，望向暗色的蒼穹，「其實愛情里哪有什麼對與錯！這世上最大的冒險，便是愛上一個人。因為你永遠不知道，自己全身心的投入，最後會換來什麼。這就像是一場輪盤豪賭，你明知道會輸，卻又忍不住想全身心地投入其中。其實，你真正需要的，並不是賭贏或賭輸，而是，一個能夠令你收手的人。因為最終征服你的人，會令你失去愛其他人的能力。」
「而且，或許你愛她，但是她卻不愛你，這世上並沒有哪條定論規定了，你愛她，她便一定也要愛著你。」
梵涼焱回眸望向身側的她，視線在她清秀的側臉落定，「你就是這樣安慰自己的？所以即便是看到那樣的場景，你也能夠抓住我，不讓我進入麼？只是為了保全梵涼淵和蕭淨螢，我不得不說，柳溪陌你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了，當真是偉大啊！或者說善良！」
他話語里是淡淡的嘲諷，「我倒是很想知道你為什麼能為他做到這種地步？他到底有什麼能讓你這般的愛著他。」
他方才本來就沒想過要闖進去的，但柳溪陌卻誤會了，她抓緊他，以堅毅的眼神請求著他。
那自自來。不知為何，他覺得那個眼神很熟悉，很多年前，也有那樣一個女孩子，以各種手段，以這種眼神，只為了求他快樂。
倔強，卻又讓他覺得那麼的溫暖。
「為什麼？」柳溪陌搖搖頭，「沒有為什麼，不過，就算有，我也不想說。至于我為什麼會愛他，呵呵，其實也不知道，而且，」她頓了頓，眼底開始蔓延開苦澀︰「假如愛情可以解釋，誓言可以修改，假如我與他的相遇，可以重新安排，那麼現在的我或許會……」她終是住了口，低垂下眸子，「現在說什麼都是枉然了。如果只是如果而已，只是人們為了滿足自己的幻想而造的詞罷了。」而且，人生從來沒有如果的存在。
她閉了閉眼，嘴角的笑容苦澀。其實，他說得沒錯，她就是偽善了。她之所以會下意識的阻止和隱瞞，只是因為蕭家。
其實她有時候她就想，讓天下的人都知道梵涼淵和蕭淨螢的奸情，讓他們受到他們該有的制裁，被世人唾棄。
可是，她不能啊！
她不是怕蕭淨螢死，她也不是怕回不到自己的身體里去。
只是，若是這事情曝光，第一個受到牽連的就是蕭家了，輕則丟官貶為平民或奴隸，重則株連九族。
畢竟這是讓皇族蒙羞的事情，有礙皇家尊嚴。
想必，梵涼焱也考慮到了這個。
而現在，他之所以沒有動，並不是因為她的請求，而是因為蕭家。他現在還需要蕭家的扶持，只是，有一日他若是登上了皇位，怕是第一個被滅的就是蕭家吧！
「你道理說得倒是一條條的，勸人也是頗有心得。只是你自己做到了嗎？」梵涼焱淡淡地一笑，斜睨著她。
柳溪陌怔了怔。是的，她就好比不會自批的批判家，可悲又可憐。
「其實，若不是因為這張臉，」梵涼焱突然緩緩靠近了過來，眼神溫和中帶著犀利︰「我倒是要懷疑了……這些語氣倒是像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