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唯是個有修養之人,規規矩矩的聊天,他靜靜的給蘇馥講著自己青梅竹馬。同是天涯淪落人,蘇馥可以感受到他的失戀的痛苦。或許正是彼此都是陌生人,才可以無所顧慮的吐槽,所以當顧念唯問她時,她隱約將自己的初戀講了出來。傷口仍是鮮血淋淋,卻發現傾訴之後不復之前噬心的難受,或許這就是吐槽的功效吧。
蘇馥忙時不能天天到馨漾工作,而顧念唯來的又不定時,經常會錯過。酒吧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難免會踫到揩油佔便宜的客人,耍酒瘋毛手躁腳提出特殊服務的也不在少數。有前科的,蘇馥寧願拒絕也不想惹的一身腥,所以生意一直慘淡經營。酒吧做了陪聊名冊,有需要的客人可以直接點名,馨漾會通知到位,而陪聊可以按意願來選擇接或不接。蘇馥對這份工作的壓力一直很大,將自己鄙視十萬八千遍,可為了生存只能硬著頭皮做下去。為方便聯系,她花三百塊買了部二手手機。
蘇馥跟李諺喻湊錢在夜市擺了個攤子賣衣服跟飾品,馨漾沒通知的時候她就跟李諺喻一起擺攤。陪聊的事,蘇馥死守著嘴巴沒敢跟第二個人提。每次接到任務時,蘇馥連理由都還沒想好,李諺喻卻挺大度的說,「你家里又有事了?快點去吧。」
李諺喻滿同情蘇馥的,蘇爸爸生病行動不便,她學校家里兩頭跑不算,還得想辦法掙錢。看著她為錢奔波,李諺喻禁不住會想,要是佳琪在,指不定能幫上些忙。而如今,身無分文的自己只能有力出力,能幫多少算多少。
晚上七點多,蘇馥接到馨漾的電話,說有客人談生意要幾個陪聊。300塊/小時的價格很讓人動心,蘇馥想著陪聊的人越多,受到騷擾的機會應該越小。
按約定的時間,蘇馥坐車到酒吧,不料中途塞車遲到了五分鐘,她匆匆趕去預定的包廂,擰動門把剛要進去,隨著包廂的門慢慢打開,光線透了出來。門對面坐著位年輕男子,旁邊一位漂亮的陪聊小姐端著杯酒親熱的想要喂他,誰知他卻被冷淡的隔開。
過于熟悉的面孔嚇得蘇馥趕緊關上門,她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找到酒吧經理,蘇馥歉意的說是身體突然不舒服沒辦法陪聊。經理為難的答應了,趕緊另找了位替補進去。蘇馥再三道歉,擦了下額頭冷汗趕緊離去,誰知剛要踏出酒吧,顧念唯走了進來,「KIKI,你要走了?」
「是啊。」蘇馥笑笑,「酒吧里面有點悶,我想出去走走。」
「我特意過來找你的,不介意陪我出去逛逛吧?」
「這個……」蘇馥有些遲疑。周末人流多,李諺喻在夜市只怕一個人忙不過來。
「你放心,我一樣會付你酬勞的。」
「不知你想逛到幾點?」再不仗義,她得在收攤之前趕回去幫忙。
「我還沒吃飯。」顧念唯抬起手腕看表,「咱們到江邊走走,順帶吃夜宵。」
「我知道一個地方的夜宵挺好吃的,不過是大排檔不知你習慣不?」
「以前還是窮小子的時候,常混大排檔。」顧念唯打開車門邀請蘇馥上車,「今天得回味一下,看試著能不能找回青春的滋味。」
江水悠悠,夜色如畫。兩人沿江而上,步行穿過大橋再坐著江面游船返回,顧念唯將自己大學時代游江記憶悉數告訴蘇馥,蘇馥打趣道,「你正值男兒好年華,有啥好羨慕我們這些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孩。」
「年輕好啊,像我就不敢老往酒吧跑,更別提去蹦的了,就怕把自己的骨頭給扭了。」
顧念唯的幽默風趣,讓相處之人少了很多尷尬。他跟趙遠雖性格南轅北轍,卻都是平易近人,屬自然熟那一類的。蘇馥帶路去大排擋檔了一頓,末了還打包個炒粉給李諺喻填肚子。顧念唯送她到購物廣場,走的時候問道︰「方便留電話嗎?」
蘇馥猶豫一下,將手機號留給了他,顧念唯高興道,「無聊的時候,可以約你出來坐坐吧?」
「有時間的話,當然可以。」
那晚夜市的生意很好,蘇馥跟李諺喻一直忙到十二點才收攤。翌日兩人早早爬起來對賬,再跑到批發市場進貨,傍晚出攤不久,蘇馥又收到馨漾的電話,說有客人高價點她陪聊,讓八點鐘準時到。想起昨天的事仍是心有余悸,但醫院交費迫在眉睫,她的存款仍差一大截,無奈之下只得答應了。她總不能接二連三倒霉透頂吧?
出門的時候,蘇馥以防萬一做足功課,往包里塞了瓶防狼噴霧劑跟一支小電ji棒。這些東西雖然未必會用到,但到底會讓人心安不少。準時到了馨漾,蘇馥在包廂等了數十分鐘仍不見神秘客人,剛要起身去問經理,門卻在此時打開。一道年輕的身影走了進來,他著一身簡單的商務休閑服,邁著長腿走了進去,俊冷的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在望著他的那瞬間,蘇馥潛意識提包遮住臉往門口快速沖去,她猛地用力撞開他欲奪門而出。似早有預料,他閃電般捉住她的手腕,扯過她遮臉的包,「想跑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