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方亦杰準時開車前去接頌妝，等了足足一刻鐘也沒接到人，打電話才知道她已經坐公車去上班。到公司後，頌妝已經開始忙碌，和沒事人一樣。
方亦杰坐在辦公室里，做這不行，做那也不行，怎麼也集中不了精神，好像心頭有只貓在抓似的。不接電話、自己坐車上班也就罷了，竟然還將他送的花轉送給別人！難道他自作多情了？
「方大總監竟然在辦公室發呆！」敲門很久卻不得回應，肖婷自己開門進了方亦杰的辦公室，發現方亦杰竟然無視她的存在。
「什麼事？」
「新文件！給你的！」肖婷放下文件，說︰「既然喜歡就去追，別在這兒呆頭呆腦的，給人看見還以為你得了痴呆癥。」
「你真是越來越放肆。」方亦杰翻開文件看了看，問︰「問你個問題。假如送給對方的花被對方轉送給其他人，代表什麼？」
「她心里有別人。」肖婷取笑著出門。「你也會送花，真新鮮！」
是于子西？听說他因為被懷疑可能感染上CS，正接受隔離，頌妝肯定知道。方亦杰的腦袋一下子靈光不少，按下頌妝的分機號︰「中午下班，20樓餐廳見。」
頌妝手持听筒，听著連綿不斷的忙音一動不動，還沒緩過神，外出歸來的小李將一小束花放在她桌上，「頌妝，你的花。我順道給你簽字取過來了。」
又是花！黑玫瑰，七朵。
頌妝揉著額角，盯著花不知所措。
黑玫瑰代溫柔真愛，花語是︰你是惡魔，且為我所有。七朵，是什麼意思呢？她在網上查了一下，代表︰我偷偷地愛著你。已經是第六束了，六種顏色的玫瑰，是有什麼暗示嗎？這個人到底是誰？
頌妝在花束里找了找，沒有花箋。奇怪！為什麼連花箋也沒有！她沮喪地將花擺在桌子角落，工作的興致消失殆盡，用手機撥了白秋電話，喃喃地道︰「我又收到一束玫瑰，黑色，七朵，沒有花箋。你說這個人究竟想干嘛？已經是第六束了，真是快煩死了。」
「六束，六種顏色……唉唉，這種童話里才有的情節都被你撞上了。」
「童話？」
「對呀，童話故事《七色玫瑰》，你去看看，或者會有收獲哦！」
頌妝先掛了電話，呢喃道︰「童話？七色玫瑰？這麼說還差一種顏色？」她一邊說一邊在搜索引擎里輸入「七色玫瑰」四個字，搜出很多頁面，隨便點了一頁，一邊看，一邊小聲念︰「從前有一位公主受巫婆詛咒，一世無法得到真愛，只要娶她的男子都會離開。公主先後嫁了兩位王子，結果兩位王子先後離開。她很傷心。後來有一位鄰國的騎士，騎著高頭大馬路過公主的城堡，看見她掉眼淚……」
「啪」的一聲，方亦杰將一大疊文件丟到她面前，嚴厲地訓斥︰「工作這麼多，還有時間看童話故事？」
頌妝被抓了現行，三下兩下關掉網頁，表情痛苦地埋下頭。又被批了！
「以後注意點。」方亦杰拋下一句冷語後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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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時間，方亦杰已經下樓，頌妝還在辦公間里磨蹭。該去？還是不該去？
可能等得不耐煩，方亦杰打了電話給她︰「怎麼還不下樓？肚子不餓？」
「哦……就來。」頌妝慢吞吞地下到二十樓，在無數人艷羨的目光中坐到方亦杰面前。「那個……」她本來想解釋說工作還沒做完，被方亦杰嚴肅地截斷︰「不要找借口。」然後，氣氛就像凝固了一般，萬分沉寂。
侍者將方亦杰事先點好的套餐送上來。頌妝不敢抱怨他又多點了食物，低著頭用勺子一個勁扒啦面前的蘑菇牛肉飯，頭發都貼到桌面了。
「你到底懂不懂什麼叫細嚼慢咽？吃那麼快不怕噎著？」方亦杰挫敗地將茶樹菇雞湯推到她面前。
頌妝憋紅了臉使勁咽下一大口飯，捧著湯盅喝了一小口，甜甜地說了聲謝，以為可以緩解一下氣氛，誰知隨之而來的是方亦杰干脆直接的質問︰「為什麼把我送的花轉送給別人？」
「是因為……」
「因為于學長？」
「是。」頌妝回答得很小聲。
「愛一個人不是應該要有足夠的勇氣嗎？怎麼回答得一點底氣也沒有？如果時光真的可以倒流，如果愛情真的可以重來，我也很願意祝福你和于學長。但是，不是你自己說要忘記嗎？不是你自己說要好好生活下去嗎？你怎麼變得比翻書還快？一點原則和立場都沒有！」
頌妝無法想象一向斯文有禮的方亦杰竟然也會發怒，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完全不敢抬頭看方亦杰的臉。
「我拜托你，對感情負點責任，怎麼可以招惹了別人又跟個沒事人似的拍拍就走人？」反正不是在辦公室，方亦杰豁出去了，完全不顧忌說話態度與語氣。
頌妝低眉順目地道歉︰「對不起。」
「我不喜歡你說這三個字。現在起，我給你一周時間考慮，如果我不是值得你愛的人，你大可以直接和我說清楚講明白，犯不著躲著我。懂我的意思嗎？」方亦杰寒著臉離座，走不遠又倒回來，從襯衫口袋里掏出一張紙條扔在桌上︰「PMP課程的費用，公司已經為你支付過了，資料我也代你提交了，這是周末上課的時間和地址，不要忘記了。」
「知道了。」被訓得傻兮兮的頌妝小心地將紙條收起來。
看著頌妝舵鳥的樣子，方亦杰實在想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對她產生戀愛的感覺，尤其她和景颯差得那麼遠！
頌妝嚼著微涼的飯粒，糾結得五官全皺到一起。愛一個人不是應該要有足夠的勇氣嗎？為什麼自己剛才回答方亦杰‘是’時，會冒出一絲不堅定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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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下午，頌妝只要一想到身後有雙注視自己的眼楮以及兩人在餐廳中的對話就特別不舒服。好不容易捱到快下班，她借送文件之名，對方亦杰說有事要去看望朋友，意思是讓他不用再送她回家。
方亦杰故作平靜地點頭許可，等她走掉才抬頭，眼楮里閃著嚇死人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