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弄清楚一些事,東方卓當場打了一個電話,但也只是皺眉收線。
「有什麼收獲嗎?」星問。
「沒有,我這邊收到的消息里,沒人和一號發生過接觸。容我再查查。」
星點頭,這時他握在手中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沒有回避,直接點開查看。臉色一變,暴躁地罵了一句「飯桶」,人就往外沖。他到了門口,想到什麼,立刻停下,回頭,「東方卓,我可以放心地把月交給你嗎?」
「多長時間?」
「一個小時,或者更快。」
「好。」
星拉開門出去了,半分都不到,立刻又沖了進來,此時他頭上多了一頂帽子,遮住了半邊臉,下巴上沾了大胡子,不理會仍然站在那里的東方卓,幾步來到窗前,推開窗戶小心查看,見沒有異樣,輕松跳上窗台,就這麼從二樓的窗口跳了下去。
東方卓走過來看了一眼,下邊是堆積著一些廢鐵的小巷,星早就不見了人影。他把窗戶關上出去,拉上窗簾。他來到病房門口,望見葉梅坐在病床前,對著昏迷的月低語著什麼,他沒有打擾,來到樓下。
看到他下來,坐在這里唯一的黑色舊沙發上的霍站了起來,「先生,有什麼吩咐?」
「加強警戒,別讓任何人靠近這里。」
霍︰「是。」
這時候,收診的櫃台後頭冒出一顆亂蓬蓬的男人的頭,頭發略長而灰白,臉比黑人要白一點,但還是個黑人。他身上穿著洗得泛黃的白大褂,因為膚色的關系,滿臉的皺紋不仔細看會讓人至少忽略掉一半。他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一副剛剛睡醒的模樣,「我這里是鬼屋,除了警察沒人來。」然後一聳肩,「當然,還有警察的對頭。」
東方卓走過來伸出手,「還好嗎?艾瑞克。」
被稱為艾瑞克的黑人老男人沒有伸手,「得了吧,東方,只要你不往我這里扔麻煩過來,我老艾瑞克就謝天謝地了。」
東方卓也不生氣,「不要在我面前玩兒這種心口不一的把戲。沒有我大把的錢往你手里送,你早窮的只能喝西北風了。」
老艾瑞克呲牙一笑,「喂,朋友,別談錢,談錢傷感情,你們中國人經常這麼說的。」
「好,我們不談錢,大家朋友一場,這次的費用就全免了吧!」他輕描淡寫地說道。
「嗨,嗨,老艾瑞克投降,投降了。沒錢可不行,沒錢沒有美女和美酒,老艾瑞克會活不下去的。」
「手術有大多的把握?」
「病人肝髒受到重創,但生命力很頑強,求生欲也很強烈,如果有藥,成功率是百分之七十五。」當然這個藥不是指普通的藥。
「他為什麼昏迷不醒?」
「頭部有輕微的腦震蕩,引發了頭部的舊傷而引起的短暫昏迷。如果沒有肝髒的致命傷,他頂多昏迷兩到三個小時就清醒了,沒辦法。」
「無論如何,你得把這個人救活,把你手里的私藏全拿出來,沒有的,我也會想辦法弄。」
「藥已經有人去弄了。不過沒關系,缺什麼,下次再找你要。東方,你這個朋友不簡單,短短兩天就能弄到我花了半年也弄不到的東西。」
「少打他們的主意,要不然你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老艾瑞克一點也沒有受到威脅的不悅,還愉快地點了點頭,「能跑能跳的那個是不清楚,不過躺著的那位身上的大大小小的傷,的確,看過了就不敢惹。」據他所知,身上能夠累積出那麼多觸目驚心的傷口的人,可能性也就那麼幾個,經常與死神擦肩而過的特工或特種部隊人員、恐怖組織或黑道中心人物、殺手。當然,人既然是東方介紹來的,病人是什麼身份與他沒有任何關系。他只管救人、拿錢。
東方卓上樓來時,葉梅還坐在床前,只是不再說話。他站在她身後,雙手搭上她的肩,「別難過了,我跟大夫確認過了,手術下午進行,一定會順利的,他很快就能好起來。」
她哭的嗓子有些嘶啞,「老公,給我電腦。」
「你答應我不亂來,我就給你。」
「我不會亂來的,我只會很冷靜地把那些該下地獄的家伙揪出來送進地獄里去。」
「安然,再等等,等到你足夠冷靜的時候我們再談。」安然,他就那麼自然而然地叫了出來。
而此刻的她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發了脾氣,「等?你還要我等到什麼時候?如果不是你,不是你一直阻止我,月不會出事,都怪你,你明不明白!」她很自責,若不是她沉浸在自己安逸幸福的日子里,沒有及時去做該做的事,月就不會去冒險,不會受傷,全是她的錯。
他放在她肩上的手一僵,慢慢挪開,垂在身側,久久不語。
她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僵硬地回頭,看到他轉身,像是要離開的樣子。她心下一慌,一下從椅子上起來,沖過來從他身後抱住他,緊緊的,語帶哽咽,「老公,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我。」
他要扳開她的手,她急的不行,死死抱住,臉緊貼在他的後背上,「不要,老公,不要走,我不要你走。我不是要怨你,我是在怨自己,我不是故意要對你發脾氣的。」
他無奈地嘆氣,「笨蛋,快點松開,誰說我要走了!」
她不信,仍然抱的緊緊的,「你生氣了,我不要你走。」
「真是個笨蛋,我是要找毛巾來給你擦臉。」
她聞言一呆,手上的力道終于松了。
他抓著她的手,把她的手從腰上拿開,這才回頭,低頭看著她呆怔的樣子,用手指輕輕擦掉她掛在臉上的淚珠,「哭的真難看,子默都沒有你能哭。」
她一下撲進他懷里,把臉埋在他的胸口上,「老公,月一定會好的對不對?我好怕。」
他摟緊她,「別再自責了,月和你的心情一樣,你不希望月出事,月同樣也不希望你出事,你們都希望保護對方,為了對方,再危險的事也做的心甘情願。」話是這麼說,但他恨得牙根直癢,月這個混蛋,居然越俎代庖地跑在他前邊先行動,然後往那兒一躺,賺足了他老婆的眼淚,可恨之極。其實雅先生那邊剛查出點眉目,正為行動而布置人手的時候,突然有了變數,一號再次消失無蹤。這個變數,就是突然闖入的月,還有至今聯系不到的負責追蹤一號的那個人。
「老公,給我電腦,我會查到他的。」
他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那滿頭白發的男人,低頭看著懷里傷心的老婆,「答應我兩個條件。」
「你說。」
「你現在不夠平靜,等到下午手術結束,月月兌離了危險期,再找我要電腦。」
她知道他說的有道理,她現在心緒不穩,確實不適合有所行動。所以她答應,「好。」
「第二個,我給你電腦可以,不過你要告訴我你要做什麼,怎麼做。我們要一起商量,一起行動,我不允許你一個人亂來。」
她除了敲鍵盤這一項,什麼也不會,行動當然需要有人配合,所以沒有任何猶豫,「好。」
他攬著她往外走,「好了,不許再哭了,洗洗臉,精神精神,手術結束前,我們就在這邊呆著。」
「嗯。」
「這里只有你會做飯,看來我們的午飯就靠你了。」
「好。」
他們的聲音漸漸听不見,床上昏迷的月依然一動不動。
因為要負責眾人的伙食,人一忙活,葉梅不再那麼傷心,也沒有再掉眼淚。她擺弄著東方卓派人買回來的食材,一個人在廚房團團轉。
站在二樓儲藏室里,老艾瑞克聞著從自家診所那萬年沒動過的廚房傳出的食物香味兒,撓了撓頭,捏了捏下巴,「原來有女人是這個樣子的。」
東方卓閉著眼楮靠在牆上想事情,沒理他。
老艾瑞克也不覺得無趣,「東方,我要是把安妮帶回家,她會不會給我做飯?」
東方卓眼皮都沒掀,冷冷地吐出一句,「不會。」
「咚」一聲,有什麼東西打在了窗戶框上。
東方卓睜眼,警戒地從旁邊繞過去,隨手拿起一個未開封的注射器,用它掀開窗簾一角,等了片刻沒有動靜,他卻沒有任何行動,非常有耐心地等待。
這時窗外有人說話了,「是我,打開窗戶。」
原來是去而復返的星,東方卓刷一下拉開窗簾,把窗戶推開。
外頭從旁邊伸過來一只手抓住窗框,緊接著進入他們視線的是一頂帽子,然後是探過來的半個身子。星腳踩窗框,跳了進來,反身關窗,拉上窗簾。
老艾瑞克一直在旁邊磨指甲,從頭到尾都沒有抬頭,「東西拿到了?」其實他現在激動得想唱歌跳舞,想要手舞足蹈,但他忍住了。
星伸手進懷里,拿出來一個不大的盒子,打開,里面有兩支用棉紗包裹的注射液劑。他取了一支,放在老艾瑞克面前,另一支放好,重新揣進懷里。
老艾瑞克嘴角抽搐,指甲刀隨手一丟,「別那麼小氣,既然拿都拿了,往回收什麼收?」
星回了他一句,「都是拿命換的,貴著呢!」
老艾瑞克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拿起面前的一支端詳片刻,「好吧!好吧!另一支也留下,我保他頭部舊傷再不發作。」
星的表情從頭到尾都沒變過,只是平靜,他伸手進懷里,拿出另一支遞給他,「成交。」
東方卓從中截下,不理會老艾瑞克的瞪視,拿到眼前打量再三,「醫藥費全免。」
老艾瑞克氣得差點背過氣去,「東方,你……」
東方卓不為所動,「國家總統要掛都不見得能夠用得到的好東西,我的條件並不苛刻。你說是不是?」他看向星。
星點頭,「的確。這個東西一年只能生產一支,即使富可敵國的人物傾盡一切也不一定能夠得到。」他尋思,東方卓不愧是商人,他都沒想到要抵消醫藥費,東方卓卻想到了。
老艾瑞克擺出一臉心痛的樣子,「成交,再不能加條件了。」說著,迅速從東方卓手中把藥奪了過去。
走到門外的葉梅正好看見了,「那是什麼?」
東方卓幾個大步上前,牽住她的手,「給月用的藥。飯好了嗎?」
葉梅︰「好了,我來是叫你們去吃飯的。」
老艾瑞克進病房再次為月做了一次檢查,「各項數據還算穩定,大家先去吃飯,一個小時後手術。」
一共十來個人,他們或站或坐地端著各自的碗吃飯,葉梅一心掛念著月的傷勢,實在吃不下,在東方卓的緊迫盯人下,才勉強吃了小半碗食物。
老艾瑞克做好一切準備工作,叫來一個年輕人打下手,把月推進簡易的手術室里去。
等待是漫長的,葉梅提著心,只願老艾瑞克出來時會對他們說︰恭喜,手術很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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