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爐轟鳴,混沌之火肆虐,干將面帶著微笑,在火焰中化為點點金光,被雄劍鯨吞吸收。
雙劍在爐中劇顫,發出震耳欲聾的鳴吟。忽然,一道金色光柱噴薄而起,如長虹貫日直通天際,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拓峰、傲光、以拿的臉色都不好看,惡狠狠地盯住光柱中緩緩上升的雙劍,恨不得立刻沖上去毀掉它。然而,理智卻並沒有讓他們真的這樣做,因為他們都從雙劍上感應到一股極度危險的氣息,令他們一陣心悸。
人族眾強者死傷慘重,原本他們與拓峰三人便不在同一個級別,面對對方的絕對力量壓迫,數量實在顯得太過蒼白無力,根本微不足道。
此刻,借著雙劍對拓峰三人的震懾,他們紛紛聚集到劍爐周圍,緊張而期待地注視著金色光柱中的雙劍。這,已是他們最後的希望。
「干將,莫邪!」
站立在劍爐下方,抬頭仰望著雙劍的歐冶子,看到雙劍表面各自一閃而逝的兩個銘文,輕輕呢喃道,眼中充滿了淚水。一夜之間,歐冶子似乎蒼老了許多,臉上滿是疲憊之色。
他露出一絲淺笑,低聲道︰「恭喜你們,你們終于做到了大家對你們的期望,鑄出了曠古爍今的絕世神兵。雖然,你們為此而付出了生命,但你們卻必將隨著這雙劍而不朽。」
雙劍震顫著,在光柱中交相輝映,氣息驚人。雄劍上一點刺目金光,從劍尖處緩緩向上蔓延,雌劍上一點深邃幽碧,同時從劍柄處不斷向下延伸。當雙劍徹底被兩色光芒染透,雙劍忽然在嘹亮劍吟中化為一金一碧雙龍,長嘯盤旋著飛上天際。
這一刻,所有人都驚呆了,眼楮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在陰陽太極圖中嬉戲的雙龍,有種忍不住要頂禮膜拜的沖動。拓峰三人震驚之余,更有種抑制不住,難以發泄的憤怒。
由星輝靈氣構成的太極圖中,雙龍的氣息無時無刻不在增長,一身鱗片熠熠閃光。而這些星輝靈氣,原本正是拓峰三人進化所需的能量,他們如何能不氣憤。
「拓峰,你的腦子一向比我好使,你說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傲光望著雙龍,臉色陰沉地說道。
拓峰微微皺眉,冷著臉久久不置一語。
他與傲光同樣憤怒,同樣舍不得放棄這一番造化。可是,雙劍初成之時,散發而出的威勢便已經不下于他們,化龍瞬間更是飆升到了軒轅皇那樣的高度,穩壓他們一頭。如今沐浴在陰陽太極圖中,雙龍的力量還在不斷提升,他不確定他們是否還有能力去制止。
「我們已經錯過了毀滅它們的最佳時機,但我們卻不能連嘗試的機會都放棄,灰溜溜地退走。更何況,說到底它們都只是兩件兵器而已,怎能讓它們搶了我們的造化?」拓峰冷笑著說道。
傲光眸中精光一閃,試探道︰「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動手?」
「不錯,我正有此意!」拓峰輕輕點頭,說道,「反正不能再繼續拖下去了,如果運氣夠好,或許最後不僅造化歸我們,這雙劍也是我們的囊中之物。」
傲光猶豫道︰「可是,這雙劍看上去實在是有些邪門,咱們可別陰溝里翻船才好。」
拓峰冷笑,轉而看向另一邊的以拿,說道︰「咱們倆自然不好輕易犯險,可是我們卻還有神族的盟友以拿親王,以神族那近乎不死的神通,想必一定會有不少辦法的。」
傲光聞言恍然,暗中堵住以拿的退路,友好地笑道︰「以拿親王,我們兄弟對神族的神通向往已久,還請親王今天便稍稍露上一手吧。」
以拿心中暗惱,可是他們與妖族畢竟簽訂有盟約,此刻還不宜撕破臉皮。除此之外,他對于拓峰和傲光的天賦神通也是頗為忌憚,不見得就能在兩人的聯手下討到便宜,只得強行摁下心中的悶氣。
「呵呵,二位帝尊倒是看得起我以拿,既然二位如此說了,我若再不露一手,也當真有些說不過去。」以拿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拓峰與傲光仿佛沒有听出以拿不爽的語氣,依舊笑呵呵道︰「如此最好,也讓我們兄弟好好見識一下親王你的手段。」
以拿勉強一笑,扇動蝠翼,陰沉著臉向雙劍而去。與此同時,在陰陽太極圖中嬉戲的雙龍,也向以拿看了過來。
以拿心中暗罵,卻不敢掉以輕心。他口中念念有詞,身體竟逐漸變成半透明狀,手腕上紅光閃爍,那只暗血色鐲子隨即也化成血霧,融入他的心髒。
緊接著,他扇動雙翼,一道道黑色細絲從他雙翼中飛出,在他的頭頂上方糾結纏繞,轉眼便又形成一個以拿,修為境界也與他一般無二。
「哼,看來這個一直滑不溜秋的家伙,這次終于肯舍得下血本了。」望著以拿略顯蒼白的臉色,拓峰對傲光幸災樂禍地傳音道。
傲光冷哼一聲,說道︰「也該他出出力了。這家伙,從我們圍殺軒轅的時候就一直留手,只躲在一邊看戲,總不能我們兄弟一直當冤大頭吧。」
以拿狠狠咬牙,目光掠過人族眾豪杰,仿佛看到了鮮美的食物,忍不住伸出舌頭輕輕舌忝了舌忝獠牙。
「去,給我毀掉那雙劍!」以拿對他制造出來的人冷聲道,那人立刻沖向了陰陽太極圖,施展無上法力攻伐雙龍。
雙龍搖頭擺尾,輕松接下那人的所有進攻,卻並不著急反擊,只是瘋狂吞噬著陰陽太極圖中的能量。金龍的金光越發耀眼,依稀正向著白光演變,碧龍的碧光也越發深邃,幾乎已經逐漸變化為黑色。
以拿各種攻伐無果,眼看著陰陽太極圖中的能量越來越少,雙龍的力量越來越強,發狠之下,直接向人族眾強者飛去。他不信雙龍會不顧及眾人的生死,同時他也可以吞噬大量鮮血,彌補他施展此招對自身的傷害。
「吟!」
雙龍見此大怒,顧不得繼續完善進化,怒吼一聲,向著以拿撲殺而去。飛行之中,他們一條變為白龍,一條化作黑龍,雙龍驟然合璧,形成一條夢幻般的曲線,瞬間將以拿的制造體斬成碎片。
這一擊,猶如剎那芳華,剎那間綻放出無與倫比的美,深深烙印在所有人的心頭。
「走!」
拓峰很沒有義氣,眼見雙龍的進化雖然受阻,卻爆發出無法抵擋的力量,瞬殺以拿的制造體,立刻大叫一聲,第一個掉頭逃跑。
傲光的反應也不慢,在拓峰轉身逃跑之時,他幾乎同時而動,連通知別人一聲的心思也沒有,只顧悶著頭跑自己的。
以拿最倒霉,他靠得雙龍太近,之前又企圖沖進人族戰陣中吸血療傷,根本逃不過雙龍的撲殺。
「 !」
雙龍合璧的曲線劃過,以拿半透明的身體瞬間被切為兩段,那枚暗血色手鐲也裂開一條長長的縫,幾乎碎成兩半。
「我的聖器!」以拿驚怒交加,哀嚎一聲,再不遲疑。他立刻砰地一聲,將身體炸裂成漫天血滴,分散向四面八方逃離。
雙龍曲線光芒再閃,漫天血滴中當即有絕大多數被蒸干,只有極少數僥幸逃離。匆忙逃跑的拓峰和傲光,也被雙龍曲線余威掃中,半邊身體成為齏粉。兩人心中大駭,同時對雙龍施展天賦神通。
一時間,雙龍曲線周圍猛然出現一個巨大漩渦,無數利爪從漩渦中伸出,對雙龍曲線拼命撕扯。漩渦上下方,則各自出現一大片寒光,無數鋒利尖刺向雙龍曲線刺去,燦若星辰,密集如雨。
拓峰與傲光天賦神通用過,又各自噴出一片血霧,再次施展威力強大的禁術。只不過,他們卻並不是用來對付雙龍,而是用來逃跑。
「砰!」
漩渦很快被粉碎,漩渦上下的寒光也被片片撕裂,雙龍曲線對付拓峰二人聯手的天賦神通,竟也不過只用了一個呼吸的時間。好在二人見機早,對自己又夠狠,方才僥幸逃離出這片天宇。
雙龍曲線追之不及,光華漸弱,重新分裂成一白一黑兩條龍。它們默然對著消散殆盡的陰陽太極圖,眼中滿是遺憾。天德極限已過,它們錯過了最關鍵的時機,最終令雙劍無法達到圓滿,留下了瑕疵。
雙龍悲鳴,身上的顏色逐漸開始變化。白龍由耀眼的白色,退化為金色,再到青色,再到藍色,最後還原為原本寬厚樸實的劍體。黑龍則由深邃的黑色,退化為碧色,再到紫色,再到粉色,最終恢復到原本細窄平凡的劍體。
雙劍並排漂浮在空中,輕輕嗡鳴,仿佛即將離別的愛侶,訴說著最後纏綿的愛情。
這時,雄劍寬厚的劍身上,忽然亮起「干將」兩個銘文,字體完全由明亮的白光構成。雌劍細窄的劍身上,也同時亮起「莫邪」兩個銘文,字體完全由深邃的黑光構成。
兩劍的銘文緩緩飛離神劍,四個大字在空中逐漸靠近,最後彼此相融,形成一枚灰白色圓球。緊接著,圓球砰地一聲破碎,化成一幅淡淡光幕,在空中顯現出幾行文字。
「禍福與共,生死相依。珠聯璧合,心有靈犀。」
文字只存在了幾個呼吸的時間,便隨風而散,雌雄雙劍的光芒也徹底收斂,如同世間最普通的凡鐵,從天空中掉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