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了一會兒,郁恬一起身,在衣櫃的角落里拿出一個盒子,里面裝著一套洗得發白的運動服,還有一支款式老舊的手機,那些,都是她辛辛苦苦打工掙來的,所以,哪怕劉銘給她買了再多的新衣服,有了再好的手機,她都沒有舍得扔掉它們,沒想到,如今,卻派上用場了。
在劉銘的幫助下,媽媽在小學門口點了一家店,賣些小零食和學習用品,每天,她很早就起來去店里忙活了,郁恬一撥通了她的號碼,很快,就听見她溫柔慈愛的聲音,「恬一啊,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媽。」淚水決堤,郁恬一捂著嘴,極力隱忍自己的感情,可顫抖的聲音,還是出賣了她。
「恬一,發生什麼事了,你哭了嗎?」那邊,郁媽媽急了。
「沒什麼啦,媽你別擔心,我只是太想你了。」郁恬一趕緊調整好自己的情緒。
「傻孩子,想媽媽的話,就回家來看看,今天下午,媽媽做些你喜歡的菜,叫上小銘一起過來,好嗎?」
「不了,媽,我有事要離開一段時間,最近都不能回家了。」
「什麼事啊,你要去哪里?」
「呃,反正要離開一段時間就對了,媽,到時候我會聯系你的,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哦,還有,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恬一,我怎麼越來越听不懂你在說什麼啊,到底怎麼了,你是不是和小銘吵架了呀?」
「哎呀,以後再解釋吧,媽,記得照顧好自己哦!」說完,郁恬一就掛了電話,她好怕會控制不住自己。
一條一條的刪著通話記錄,看到滕麟冽的號碼時,她的心中一陣酸楚,到現在,她還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呢,以後,也不會有機會知道了吧。
想起那晚他痛苦,痴情的模樣,想起他給自己帶來的安心,一滴淚,滴落在屏幕上。雖然他說過他會幫助自己,可是,她不能給他添麻煩,他只是一個普通的醫生,怎麼能跟劉銘斗呢?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希望他心愛的女人可以回到他身邊,不要像自己一樣,落得這樣的收場。
換上了運動服,拔出了手機卡,拿著那張打工時存錢的銀行卡,其他的,什麼都不屬于她。
凌晨五點,正是大家睡得沉的時候,她整理好房間里的一切,輕輕的關上臥室的門,下樓,走出客廳便是一陣風吹來,乍暖還寒時候,她哆嗦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這個生活了三年,充滿幸福溫馨,也充滿了委屈羞辱的地方,轉身離開。
為什麼她總是那麼瘦呢?她的腰好細好細,每次抱她,他都要很小心,真的好怕一個用力,她就會被自己折斷。
靠著牆,風一陣一陣的從窗戶灌入,吹亂了劉銘的頭發,也從他敞開的睡衣領口處竄進,肆意的冰凍他的每一寸皮膚。
仰頭,一口氣將一杯芝華士十二年飲盡,辛辣的液體燒得胃里火辣辣的疼,這時,他才覺得心中好受一些。她只穿了這麼少的衣服,她會冷嗎,會不會著涼?
回到房間後,劉銘一夜都沒有睡,他就這樣一直站在窗邊,呆呆的看著那條通往他家的路,直到剛才她的出現,他的目光才有了焦距,她一步一步的走遠,每一步,都像一把劍,一點點的剜去他的心,她已經離開了他的世界,而他的胸前,已經破了一個口。他用手緊緊的握住窗沿,仿佛要將指頭陷入那堅硬的水泥中,只有這樣,他才能克制住自己的沖動,不跑下去抱住她,不開口求她留下。
他的身邊充滿了各式各樣的女人,可是,他卻獨獨被她吸引,她像一朵清麗的百合,不屈服,不做作,從她對他笑的那一刻起,他就深深的淪陷在其中了。
他真的用盡了他的力氣去愛她,可是結果呢,卻換來了這樣的結局。在她清純的外表下,居然藏著這麼丑惡的心。
他是一個懂得自律的男人,她對性的恐懼,他選擇了包容和理解,每每他欲火焚身的時候,她卻拒絕,可他也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出了意外,為什麼她不可以同樣理解他?為什麼她就能跟別的苟合,為什麼在那個男人的懷里,她可以睡得那麼安穩?
她不想要孟瑤的孩子,他可以理解,他也出面做了惡人,要帶孟瑤去打掉,可是,她為什麼要處心積慮的演這麼一出戲,讓他感激自己娶了一個善良的女人,然後又狠狠的打碎他的念想?
她說離婚的時候,他只當是她的氣話,他永遠也忘不了當他從床頭櫃里找到她起草的離婚協議書時,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他永遠也忘不了,當他和母親去到那個假的指定地點時,只在凳子上放了一個信封,厚厚的一沓,居然全都是她和那個男人相處的場景,她害羞的樣子,她笑的樣子,他為她添牛女乃時那溫柔的神情。
她居然騙了他,為那個男人騙了他!一切的一切,都在踐踏著,凌遲著他可憐的尊嚴和對她付出的愛意。
還有當他趕到倉庫時,看到她將孟瑤推到的場景,她怎麼可以那麼殘忍?
戀愛兩年,結婚三年,她究竟是一個多麼恐怖的女人,怎麼可以把自己掩藏得那麼深?他以為她如水晶般透明,實際上,她卻想一個黑洞,他根本不了解她。
將瓶中的最後一口酒喝下,劉銘回到了他們曾經的臥室,屋子跟原來還是一個模樣,被她收拾得干干淨淨,打開衣櫃,他給她買的衣服,整整齊齊的掛在那里,她一件都沒有帶走,他特地買的情侶手機,也安靜的躺在桌子上,待機的畫面,還是他親吻她時,她閉眼那羞澀的樣子。
「砰!」的一聲,將手機砸進衣櫃里,離開,不就是她想要的結果嗎,現在,她一定樂顛兒樂顛兒的去找那個男人了,又怎麼還會帶走他給她的東西呢?
拉開被子躺下,大床暖暖的,似乎還殘留著她的體溫,呼吸之間,還能聞見她馨香淡雅的味道,劉銘痛苦的閉上眼楮,一串淚水,沿著眼角滑到枕頭上,留下了淺淺的水痕,「郁恬一,從此以後,我不再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