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欠!」早上一醒來,鼻子就難受得緊,被一個噴嚏調戲的半分多鐘,才終于打了出來,只腦袋還昏昏沉沉的,八成是昨晚淋雨受了涼。
「殿下,」小銀子早在一邊候著,見我坐起身,趕緊端了一碗藥過來,「藥快涼了,趕緊喝吧。」
望著那黑乎乎的汁液,我忍不住皺眉︰「能不能不喝?」
「不能!」小銀子一臉管家婆的模樣,捧著藥碗直勾勾地盯著我,看得我一陣發毛。完了,招了這麼個貼身奴才,我連偷偷把藥倒掉的機會都沒有了,真是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可是……真的很難喝誒!」
「病了就該喝藥,這是最簡單的道理了,」小銀子一字一頓,語氣篤定不容反駁,似乎還帶著一股不濃不淡的火一藥味兒,「誰讓殿下昨晚那麼逞強,一定要親自抱慕容少爺回房。」
我不由好奇︰「大清早的,你好端端這麼大火氣作甚?」
「哼,小的是為殿下不值。殿下枉自為慕容少爺心疼,可人家哪有看在眼里?反正……」小銀子說著,不禁撇了撇嘴角,目光有些躲閃,「小的就是看他不順眼!」
我抬眉,捏過他的臉頰擺正視線︰「你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本殿?」
小銀子睫毛輕輕一顫,神色有些不自然︰「沒有……能說的小的先前都說了,哪還敢再瞞殿下什麼?」
「本殿問的不是那個,晏兒既沒招你也沒惹你,沒理由你會無緣無故討厭他。」看著小銀子習慣性咬著唇死撐的樣子,我那顆沒節操的心瞬間又蕩漾了,即便揚起嘴角嘿嘿笑了兩聲,「你要是不說實話,本殿就讓人換了元寶過來,派你去伺候晏兒,嗯?」
「殿下就知道欺負人,小的說就是了。」小銀子埋怨似的瞅了我一眼,又似有些擔憂,「就上個月,小的被派到麗妃的朝鸞宮做差事,在掃地的時候看見慕容少爺跟四公主一起進到了閣樓里,還手挽著手樣子親密得很呢!」
「上個月?你確定是慕容晏跟四公主?沒看錯?」
上個月慕容晏不應該在一直都在公主府嗎?听聞「三公主」極少出府,就是出去了也只在皇城閑逛,除非父皇母後召見,難得會跑進宮里,而且她就是出門了,也很少會攜帶「家眷」。無論如何,這慕容晏也不可能會出現在皇宮吧?
「雖然隔得有些遠,但小的絕不會看錯!哦,對了……」小銀子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興沖沖地端開藥碗放到一邊的桌子上,邁開步子跑了出去,不一會兒又趕忙跑了回來,手里握著一個精致的繡花香囊,「這個香囊就是小的那日在花園里撿到的,殿下你看,上面還刻著一個‘晏’字呢!」
我接過香囊仔細端詳了幾眼,正面繡著空谷幽蘭,背面繡著一個小楷的「晏」字,字跡娟秀針腳細密,看得出繡香囊的人頗是費了一番苦工。
只是,這四公主會跟慕容晏……有私情?我還真不能把他們兩個牽扯在一起。
「除了本殿,這件事你有沒有對別人說過?」
「殿下放心,小銀子才沒那麼傻呢,這種惹禍上身的小的才不會干。」
「嗯。」我點點頭,拿過一個盒子把香囊裝起來放妥,隨即掀開被子準備下床。
小銀子愣愣地站著,傻著眼郁郁寡歡滿是失望︰「呃……這就完了?殿下……難道都不追究嗎?慕容少爺這樣對你,殿下難道一點都不生氣?!」
「棒打鴛鴦奪人所愛的人是本殿,本殿有什麼好生氣的?」我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此事本殿自有計較,你就別管那麼多了。」
小銀子怏怏不樂地伺候我穿好衣裳,隨即一把拉住我的手腕攔下我,一手端過藥碗孜孜不倦︰「別的小銀子管不了,可這碗藥殿下若是不喝,小銀子就不讓殿下出門!」一邊說著一邊還用「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放過你」的目光掃了我兩眼。
我的娘喂!我的老娘都沒他管我管得這麼緊。在他的虎視眈眈下,我只好捏著鼻子一口氣灌下了那苦得要死的藥汁,小銀子這才笑眯眯地從桌上揀了一塊桂花糕遞到我的嘴邊︰「殿下真可愛,跟個孩子似的,這麼大了還怕喝藥。」
我斜他一眼︰「又不是你喝!」
「殿下,你今天這身打扮,莫不是要練武?」小銀子滿臉燦爛,他的笑很純粹,像是五月里的陽光,有一種無以言喻的力量。盡管我很清楚,在那樣一個陰暗骯髒的宮牆內,他的過往不可能會輕松。
「怎麼,你也想學?」
「嗯,小銀子想讓自己變得更厲害一些,這樣就可以保護殿下了!」
「那好,本殿教你。」母後說我的體質是練武奇材,如今空有一身內力實在浪費,恰好府里有個蹭吃蹭喝白住著的「好師傅」,趁他傷勢痊愈回守西境之前學上幾招,就算打不過至少也得跑得過。
這幾日死妖孽一直在著手處理北漠使臣的事,沒空再來騷擾我,只派了他的貼身侍從千墨從旁指導,倒也來得清靜。他那侍從跟他家主子半分也不像,從頭到尾只會陰著臉在邊上看著,好像隨時都會有人來暗殺似的,不過身手確實很好,我找了府中厲害的侍衛跟他「切磋」了一番,結果是——完敗!
「能在王爺身邊當差,想必你這身功夫已是登峰造極了。」
「比起王爺,卑職望塵莫及。」
「哈?!」我一愣,「王叔的武功有那麼厲害?那他怎麼還會被人打傷?」
「公主久居皇城,不知境外險惡,王爺武功雖高,但西冥之地高手比比皆是,王爺孤身一人自是抵御不及。」
「又是西冥……他們當真有那樣強大?」
「冥皇好武,座下神梟十二騎謀勇無雙,隨便挑出一人便是獨當一面的大將,但凡梟騎出兵,戰無不勝!」
「喂喂喂,我說你不要那麼激動行不行?搞得好像是西冥派來的托跑來打廣告似的,也太長他人志氣滅自個兒威風了吧?!」
千墨聞言,冷森森瞟了我一眼,不屑再同我辯駁,只緊緊蹙著眉頭,一派憂國憂民。半晌才又輕嘆了一口氣,口吻頗是恨憾︰「西冥佔我城池,屠我鏡月子民,我朝權臣貴卿卻只知爭權奪勢貪歡享樂,再這麼下去……」收起話音,千墨忽而眯起眼楮,猛地加大了時臂上力道,唰的將手中的長劍飛射出去,緊跟著十米開外的小道上瞬間響起了一聲魂飛魄散的嚎叫︰「有刺客!快來人——救、救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