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朗之蹙起好看的眉頭,似乎不是听得很明白︰「葉……未未?」
「是啊是啊!」鏡月未央興奮地點點頭,眉開眼笑手舞足蹈,「就是葉未未,一開始我爸還給我取名叫葉未來呢,後來我實在不能忍了,就偷偷拿著戶口本去改了名字,哈哈……二貨才叫未來呢,我又不是傻逼!」
面對鏡月未央一連串吐出來的不知其意的新名字,白朗之俊朗的眉峰蹙得更深了︰「戶口本……又是什麼東西?」
「矮油,這你就不懂了吧?」鏡月未央笑呵呵地含著手指,伸出另一根食指往白朗之的臉頰輕輕戳了一下,「戶口本就是……戶口本就是……哎呀,就是——嗚嗚,我也想不起來了……」
听著鏡月未央胡言亂語盡說些听不懂的東西,白朗之很快就失去了耐心︰「你醉了,我送你回房。」
「你才醉了,老子沒醉!」鏡月未央忽然抬手一把抓住白朗之的胸襟,傾身湊到他面前借著微亮的月光跟他大眼對小眼,「白朗之!我告訴你,別以為你長著跟安柏辰一樣的臉我就會對你心慈手軟,老子他媽的早就不愛安柏辰了,我忘不了他是因為……是因為我恨他!所以,你——」鏡月未央一邊說著,一邊抬高下巴哼哼了兩聲,「少他娘的在我面前裝逼,要是真把我惹急了,我就把你扒光了衣服扔到城門口掛上三天三夜!」
白朗之冷笑著輕嗤了一聲︰「你舍得?」
鏡月未央勾著下巴提著眉頭不屑地笑了笑︰「不錯,鏡月未央是迷戀你的容貌,不過我葉未未可不是那麼沒節操的女人……雖然穿越這種事是比較玄乎,一開始我也覺得很夢幻,不過事實擺在眼前我不信也得信了。你給我听好了,老子他大爺的才不是什麼色魔三公主,你少拿哄鏡月未央的那些把戲來哄老子,老子的情商不見得高,但不代表沒腦子,二十一世界怎麼說也比這個千百年前的破落王朝要先進多了,雖然老子不是那麼稀罕什麼三公主五公主的,但承了這個身子我也認命了。話說回來,公主府這五個如花似玉的夫君還真有點料,就算是擺著當花瓶那也夠養眼的了……」
不理會某人漫天漫地地扯淡越說越遠,白朗之還沉浸在方才恍然領悟之後的震撼之中,盡管覺得十分匪夷所思,然而鏡月未央這一番話已然說得相當透徹,她跟原來的「三公主」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這種事他在傳說神話之中不是沒有听到過,然而真的發生在自己眼前,一下子就要接受顯然是不可能的,不過鑒于這段時間鏡月未央的表現實在太過詭異,這樣的解釋確實是最為妥帖的**。
眼下鏡月未央的模樣也不像是在惺惺作戲,而且她也沒有必要編出這麼個故事騙自己。
同一張臉,同一個身體,卻是不同的思想不同的靈魂,這確然是件很奇妙的事……
白朗之雖然覺得有些震撼,但也並非完全不能接受,大概是從小就听慣了奇聞異事,因而也沒表現出太過驚慌的行為,一張俊顏漠然慣了,自然也捏造不出恐懼的表情,只斜斜上挑了眉頭,略顯詫異……以及有一絲絲的,有趣。
原來,鏡月未央竟然已經變了一個人,那他是否有必要重新正眼打量她一番?
不管怎麼說,鏡月帝後的掌上明珠,整個王朝最受寵的三公主,身份和地位都明擺著在那里,就算不是同一個靈魂也一樣不可撼動。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鏡月未央只覺得頭疼欲裂,趴在床上對著枕頭磕了好幾下,差點把小銀子嚇個半死,趕忙上前攔住她︰「殿下,喝點解酒湯吧……都怪小的該死!竟然喝醉了酒……」
「呵呵……」隱約想起昨夜小銀子被她硬生生逼下了三大碗窖藏的古酒,才一會兒功夫就臉紅得跟烤熟了的大蝦似的,鏡月未央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好沒用啊,才那麼點酒就醉了,不過你喝醉的模樣超可愛的,什麼都不說,也不睡覺,就一個勁兒咯咯直笑……哈哈,不行了……我一想到那個場景就忍不住笑得肚子疼,哈哈哈……」
小銀子聞言一臉黑線,他喝醉了真的那麼……傻嗎?他的光輝形象啊光輝形象!本來還想在殿下面前好好表現一番的,這下子可好,全都給毀了。
「殿下!」一個小廝慌慌張張跑了進來,一臉的惶恐,「殿下不好了,音公子他昏倒了,怎麼叫也叫不醒!」
「他愛昏就讓他昏唄,反正這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鏡月未央不耐煩地揮揮手,屏退了彥音的貼身侍從,完全沒有起身的意向。
見她如此,小銀子倒忍不住擔心起來了︰「殿下,您真的……不去看一看音公子嗎?」
「他那麼不待見本殿,就算本殿去了也只是白添了幾分憎惡,只怕本殿要是去了只怕他這一口氣也就完了。」鏡月未央涼涼地抬了抬眼皮,伸展四肢打了個長長的呵欠,彥音的苦肉計用得越狠,她就越是不會去,她就不信他還能把自己玩死。
整整一天,鏡月未央托病沒有出過府,拓跋炎胤也沒有來,從宮里頭傳來的消息是說他被皇後強行留下喝茶,跟四公主彈彈琴,跟親王郡主下下棋什麼的,百花環繞玩得不亦樂乎。
「哎,好無聊啊……」
鏡月未央托腮坐在亭子里,一粒一粒往池子里扔魚食,看著一堆肥碩的錦鯉在蓮花周圍游來躥去,忍不住覺得有點兒惡心,抬眼往遠處瞥了一眼,便見一個雪白的身影款步朝對面的園子走去。
「殿下,音公子這回不像是在作假,萬一他是真病了那可不好辦,不如殿下先去探一探,就算他是在演戲,那到時候再離開也不遲啊……」
看到鏡月未央一整天都心神不寧,小銀子自然知道她在掛念什麼,忍了一陣還是沒忍住,就幫鏡月未央找了個借口去看彥音。雖然他並不喜歡那個男人,但是他更不想看到鏡月未央不開心。
「呵,既然小銀子都開口為他求情了,那本殿就大發慈悲地放過他這一回!」
話一說完,鏡月未央就起身快步朝彥音所在的暗室走了過去,看得小銀子一陣搖頭無奈。殿下就是個嘴硬心軟的人,面子上很要強,卻是狠不下那個心。
快要走進園子的時候,正巧踫到那個人迎面走了出來,鏡月未央抬眉作出稀奇的神情︰「不是說讓你走嗎?你怎麼還在這里?怎麼,舍不得本殿?」
「呵……」白朗之冷然輕哂,抬眸淡淡地看向她,「微臣不像某個人那麼冷血無情,一度同床共枕的夫侍都要死了,卻連一點憐惜都沒有。」
「呵呵,這麼說,」鏡月未央微微勾起嘴唇,本著**絲最基本的原則,語不驚人死不休,「你是看上音兒了?」
白朗之卻是眼楮都沒眨一下,仍舊是淡淡的神情,更加語不驚人死不休︰「是啊,我愛他。」
小銀子驀地瞪大眼楮,鏡月未央瞬間有種噴狗血的沖動。這廝果然不是簡單的貨,打嘴仗完全不佔上風,不管他說的話是真是假,總之能一句話就把她噎死就是了。
「喂,說認真的,」鏡月未央收斂了戲謔,端正嚴肅的態度,他們是在討論正事,正事!「你也知道本殿的脾氣,某些事可一不可再,這麼好的機會,錯過就再也沒有了。」
白朗之淡然淺笑︰「微臣知道。」
「你確定……不走?」鏡月未央要抓狂了,這些人怎麼這麼難搞?留下不高興,走又趕不走,到底是要鬧哪樣嘛?!
「是,不走。」看著鏡月未央一臉郁卒的神色,白朗之終于大發慈悲狀地解釋了一句,「微臣忽然發現,留下來似乎會比較有趣。」
這不是說了跟沒說一樣!
腦海里恍然間閃過一些片段,鏡月未央心尖兒一抖,忽然跨前兩步一把拽過白朗之的袖子拉倒一邊的假山後︰「你老實告訴我,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回來找過我?」
白朗之也不瞞她,微微頷首道︰「昨晚是微臣把醉酒的殿下送回房的。」
一听到這話,鏡月未央頓時有種五雷轟頂的錯覺,完了完了,這下真的要出事了!
「那,我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白朗之還是一臉淡定︰「該說的,不該說的,殿下昨晚都說了。」
啊啊啊啊啊啊!作死啊這是,他怎麼還可以這麼冷靜,這不科學!她要殺人滅口!
「那麼……你的感想是?」
白朗之難得露出一個微微郁結的神情,外加幾分鄙棄︰「殿下是不是這幾日听多了坊間怪談?」
「啊啊啊,對的對的!都怪小銀子,盡給本殿說這些解悶兒,你可千萬別放在心上,萬一傳了出去,人家指不定會當本殿是個瘋子呢!」此時此刻,鏡月未央多麼想拍了拍白朗之的肩膀,好好夸他一句——你能這麼想,老子很欣慰啊有沒有!
果然,要他們接受「穿越」這個現實,就跟要他們接受地球是圓的一樣困難。
看到鏡月未央瞬時放松的表情,白朗之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事情好像變得有趣起來了,至少……不會像以前那麼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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