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的,吃飯,今天我們園子吃開伙飯,將軍您能回來嗎?」易傾南使勁仰頭,努力對上裴夜的眼神。
她進府之後雖說磕磕踫踫,險情不斷,但好歹能吃飽飯,營養跟得上,個頭往上躥了一大截,現在的身高據她估計有一米六零,可站在裴美人面前,才抵上他的肩膀,那他的身高至少在一米八零以上!
誰說古代男人身材矮小的,那些專家學者們,真該穿越來自個兒好生看看!
盡管她光榮晉升進了飛鶴園,當上了裴美人身邊的貼身隨侍,可一來裴寶守著候著防著,二來裴美人最近忙于朝事公務,算下來,她都有好多天沒看到他的真人了,此時得見,竟隱隱有些想念的意味。
那張臉,還是那麼英朗陽剛,還是那麼俊美逼人,尤其那雙黑如子夜的眼眸,就這般靜靜望下來,仿若最精純的黑曜石,透出點點烏金色的光芒。
好美啊!
易傾南在心底贊嘆,感覺自己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開伙飯?」裴夜眉頭攏起,看著面前恭敬站著的藍衣少年,沒漏過那小臉上毫不掩飾的期待神情,再看看身邊的七星衛們,一個個臉色平靜眼神淡定的,可那繃緊的背脊線條,則是透露出幾分緊張與不安。
一年一度的那個日子,又來臨了……
「是啊,將軍你會回來吧?」易傾南滿面堆笑又問。
裴夜抿唇,本來想說不的,可對上小家丁那使勁仰起的巴掌大的小臉,面色微白,眼瞼下還有淡淡的青暈,頭發也是亂七八糟的,顯然是剛睡醒的模樣,但就是這樣睡眼惺忪的一張臉,因為唇邊咧開的大大的笑容,卻一下子變得生動燦爛起來,帶著少年人青春無敵的朝氣,純淨似玉,明媚如花。
心瞬間軟了下去,拒絕的話到了嘴邊,最後卻是微一點頭,「嗯。」說罷沒再看她一眼,大步流星,徑直而去。
易傾南得到肯定答復,旗開得勝,開心得差點跳起來,七星衛們從她身邊快步走過,投過來的眼神好生怪異,又有著隱隱的歡喜,易傾南見搖光走在最後,忙追上去喚道︰「收工了就早點回來哦,我做了很多好吃的,大家都有份!」
沒想到這一喊過後,侍衛們就跟火燒似的,跑得比兔子還快,一溜煙就不見人了。
有好東西吃,沒理由不高興啊,這些男人,真是群怪物!
易傾南猜不透這奧秘,也懶得去猜,她今天還有好多事要做,匆匆洗漱過後,就去找裴寶匯報工作。
「什麼?將軍答應晚上回來吃飯?你說真的?」裴寶的表情也奇怪,就好像听到太陽西升皇帝果奔的奇聞,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是真的,剛剛我遇見他的時候問的,他親口答應的,侍衛大哥們都在場呢!」易傾南覺得他真是小題大做了,就是答應回家吃個飯而已,又不是答應每人加薪十兩白銀,至于那麼緊張嗎?
裴寶皺著眉背著手,在屋子里走來走去,一副煩躁不安的樣子。
易傾南還以為是他怕自己手藝不過關,惹得裴美人不滿意,趕緊湊上前去,拍著胸脯保證︰「裴寶哥,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上回我做的宵夜,將軍一口氣吃光了的,這次只會更好,絕對沒有半點問題!」
「不是這個,而是……」裴寶欲言又止,想了一想,終是嘆一口氣,擺手道,「算了,跟你小子說也說不明白,先做事去,今天得把將軍的寢室給打掃下,不能見一點灰,床單被子全換了,窗簾也換了,鮮花就不必擺了,弄點蘭草放窗台上,也不打眼……」
他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幾句完全就是在自言自語,一邊嘀咕一邊急急往前走,要不是易傾南耳力好,換做旁人的話根本听不到。
易傾南跟在他身後,心道今天是裴美人過生日,自然要將他的房間打掃干淨,裴美人回來看著感覺也清爽,自己廚房里的事只能緩一緩,好在東西都是備齊了的,她手腳也麻利,就算要搞大掃除,時間還早,準備晚宴也來得及。
這飛鶴園是裴夜的私人屬地,佔地不小,平時園子里的花草樹木都是由府里的花匠來修剪護理,圍牆石徑長廊等等也有竇慶雲派專人來打掃,只有裴夜的寢室,除了裴寶之外,不準任何人進去,這禁令本來沒針對七星衛,侍衛們很自覺地退避三舍,沒有裴夜的指示,絕不踏進半步,而現在,允許進入的又多了一個人,便是新晉的隨侍,易小五同學。
易傾南其實都不是第一次進來了,那晚她和翠丫被裴夜帶回來,也曾經進來過,只不過當時事發突然,擔驚受怕的,也顧不上到處欣賞查看,待了一會兒就回家丁苑了,後來雖然晉升進了飛鶴園,可是一直在裴寶手下學規矩,然後又在小廚房里忙活,再加上裴寶有意無意把守嚴密,竟是一直沒機會靠近,這次遇上裴夜生辰,裴寶大概也是想通了,開始慢慢放權了,這才帶她進來做事。
難得明目張膽登堂入室,易傾南自然不會放過這絕佳的機會,她沒忘記自己進府的初衷,目光在房間里瞟來瞟去,不斷搜索,可找了半天,卻一無所獲。
這裴美人的寢室也太簡單了,床是床,桌是桌,櫃是櫃,床單被蓋窗簾都是一應的素色,沒半點花紋,牆上的兩幅水墨畫,也是黑白米灰的色調為主,再有就是壁上掛了一柄斑駁的古劍,案幾上放著塊漢白玉的鎮紙,除此之外,並無別的飾物。
她的虎頭,既沒在那小校場的庫房里,也沒在裴美人的寢室里,到底在哪里呢?
裴寶心氣高,但做事十分盡心,尤其是為將軍主子做事,裴夜的房間他是每天都在打掃的,所以並不顯髒,易傾南手臂上的傷早好了,又恢復了昔日靈活的身手,既有著少年人的蠻實力氣,又有著少女的細膩心思,做起事來又快又好,沒一會兒就把地面打掃了,台面櫃面也都擦過了,接下來就是更換床單被蓋了。
裴寶一看她那雙細白小手,再看看他的粗黑大手,啥也不用說了,直接將任務派在她頭上,他自己只在一旁指導監督,易傾南听著他的囑咐,從櫃子里取出備用的織物,先是將內室的軟榻給換了,接著再去更換那張大床上的被褥。
這是一張黃梨木雕花門圍架子床,大概是為了照顧裴美人高偉魁梧的體型,這床做得尤為寬大,在她看來,足夠好幾個人睡在上面,隨便打滾兒都不會翻落到地上。
易傾南彎腰下去,剛拿開上面的枕頭,不想卻見靠床里的位置,兩只圓滾滾的物事露出頭來。
咦,這不是江玉涵幫她做的那只布老虎嗎?
怎麼變成兩個了?
定楮一看,兩只布老虎卻是長得不一樣,她的那只是用碎布頭做的,花花綠綠的,是那種丑得可愛的類型,江玉涵的針線做得在男孩子里算是不錯的了,針腳還算細致,就是老虎的眼楮縫得有點歪斜,這就是她的杰作了,當時還不覺什麼,現在看起來真有點丟人!
如果說這只布老虎還能算作玩具的話,另外的那只可就稱得上工藝品了,紅橙黃綠青藍紫,七種顏色的布料嵌成的身子,背部還加了截金色的緞面,邊緣用白色絨毛瓖了個邊兒,一針一線縫得緊緊實實的,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做出來的東西。
跟這高檔品相比,她的那只簡直就是地攤貨了,不知差了多少倍!
易傾南一手一只拿著,越看越是無語,這個裴美人到底怎麼想的,明明已經有了這麼好的東西了,還非要也她做一個出來,那不是折騰她好玩嗎?一個美,一個丑,還偏偏擺在一起,這算什麼事啊?
「喂,別動將軍的東西,放下!放回原處!」
裴寶一進門就看見那小家丁舉著兩只布老虎,怔怔出神,趕忙出言阻止,同時一個箭步過來,抓住易傾南的手臂,「你傻了啊,不是教過你嗎,將軍房里的任何東西都不能動的,怎麼一轉身就忘了!這可是將軍的寶貝,弄壞了就是賠上你這條小命,也擔待不起!」
「寶貝?」易傾南愣愣舉起手里的布老虎,在他眼前輕晃一下,遲疑道,「你說這是將軍的寶貝?」不是吧,她送來的那只布老虎,裴美人竟然愛若珍寶,撫之入睡?
裴寶揮開她右手的地攤貨,小心翼翼接過她左手的高檔品,又小心翼翼放回原處,邊做邊嗤鼻道︰「就你的那只,丟在大街上都沒人要,我說的是這個,這是沈大小姐當年回贈將軍的信物,你說珍貴不珍貴?」
听他這麼一說,易傾南這才發現那只布老虎確實有些年代了,但保存得相當好,一點磨損都沒有,可見所有者愛之彌深,精心珍藏。
裴寶話題起了頭,又開始滔滔不絕夸贊那沈大小姐才貌俱佳,知書達理,是上京城里數一數二的清貴名媛,也是當之無愧的裴家主母,倒沒注意那小家丁突然沉靜下來,默默將手里的布老虎收進袖中,最後悄然放進了腰袋里。
有了那高檔品,哪還會在意她這地攤貨呢,還是不要擺在這里丟人現眼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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頸椎病是作者的職業病,發作起來難受得要命,希望大家理解並體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