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家丁 第十七章 小微

作者 ︰ 央央

一念及此,易傾南的腦子里不由自主就想起自己當日侍候裴夜沐浴的情景,想起那具令血脈賁張的強悍身軀來,那般高偉,那般雄壯,怎麼看都不像需要壯陽的樣子啊。

難不成,那只記憶深處展翅欲飛的鳥兒,其實是外強中干,好看不中用?

臉上微微一燙,她甩頭揮開這些亂七八糟的遐想,先前她還奇怪裴寶怎麼突然過問起飲食來,此時一切都有了答案,原來是將軍主子某方面有點毛病,怪不得他遲遲不肯娶沈家大小姐過門,不是不願意,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裴寶見那少年臉上陰晴不定,變幻萬千,最後卻顯出一副懊惱同情的神態來,便知道他是想偏了,這事不便說破,但又事關主子顏面名譽,惟怕這小家丁口無遮攔在人面前說漏嘴,于是含糊道︰「嗯,事情也沒你想的那麼糟,主子只是近來事務繁忙,身子才虛了些,以前還是很好的……切記,此事你知我知,千萬不要對外泄露半句。」

他不解釋還好,這一番解釋听在易傾南耳中,卻成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表現。

可憐的裴美人!

易傾南只覺得心里酸酸麻麻,似同情又似憐惜,卻沒有半點看不起的意思,她在前世看過不少報道,說男人那方面出問題有時候並一定真是身體有病,而是心理上壓力過重所致,將軍主子應該屬于後者吧,一來位高權重,二來一脈單傳,郁結于心,憂思過慮了。

但不對啊,為什麼她剛進飛鶴園的時候沒這回事呢,她還專門問過裴夜的口味,裴寶說將軍主子只是不吃胡蘿卜和苦瓜,可沒說別的什麼,而這食材改變,卻是這一日剛發生的事。

想忍卻沒忍住,易傾南將心底的疑問給問了出來。

裴寶回答得不慌不忙,「我剛剛不是說了,以往主子都是好好的,就是近來才有些不對……」話到此處,忽而頓住,瞪向那張滿是關切的小臉,「主子的事,哪容得你做奴才的置喙!」

「裴寶哥你別誤會,我也是關心主子嘛。」易傾南趕緊陪上笑臉,眨巴著眼楮道,「我的干爺爺容老爺子,乃是大大的名醫,要不要我去請他老人家來給主子瞧一瞧,保證藥到病除!」

「容老爺子?」裴寶心里有鬼,哪敢去請這尊大神,當即擺手道,「你不知道,容老爺子老早就來看過了,他說主子是心病,湯藥無用的,須得食療。食療,你懂嗎?」

他隨口胡侃,倒把易傾南听得信以為真了,想想裴夜那喜怒無常的脾氣,更覺了悟,點頭道︰「我明白了,裴寶哥你放心,我往後在飲食上好好給將軍調理。」

裴寶暗忖這小家丁心思活泛,就是年紀太小,要騙到他倒也不難,可將軍是什麼人,豈會任人唬弄,還須得小心行事,想了想問道︰「對了,將軍吃飯的時候可有說什麼?比如飯菜的味道他還滿意與否?」

易傾南見他一副表面鎮定內心著急的模樣,搖頭道︰「將軍沒說什麼。」

裴寶松了口氣,又問,「那王爺呢,王爺有沒有說什麼?」他就知道將軍的脾性,對飲食從不挑剔,可是那康親王,卻是個不好對付的主!

「王爺嘛,他說味道還行。」易傾南繼續否認,將裴夜與寧彥辰的對話隱瞞下來,裴寶是一片好心,何必讓他知道後擔驚受怕,再說將軍主子看起來並不生氣啊,他自己說不定也心里著急這病情呢。

「那就好。」裴寶眉開眼笑,朝她湊近一些,半是叮囑半是威脅,「接下來我會讓大廚房那邊多準備食材,你給我好好做,不過有一點你必須記住了,在將軍面前就裝不知情,可不能表露半個字,否則我決計饒不了你!」

「是,我記住了。」易傾南低頭應道,反正她在飛鶴園里級別最低,上面說什麼,她就做什麼,別的事情一概不理。

裴寶跟她說了會話,又在小廚房里四處檢查了,方才滿意離開,等他走了,易傾南隨便給自己弄了點吃的,又把里里外外都收拾干淨了,這才回去自己的小窩。

這一晚裴夜很是安靜,送走寧彥辰便待在寢室看書,哪兒也沒去,沐浴是叫裴寶侍候的,可把裴寶給高興得,覺得自己又開始在主子面前得寵了,易傾南也樂得輕松,一直在窗前轉悠,眼瞅著七星衛們一個個都洗完澡從浴室出來了,便趕緊抓了換洗衣物往里沖。

月兌衣服的時候,她仔細看了下那束胸的布帶,這玩意還是新做不久的,可這幾日綁著卻覺得有些緊了,再低頭看看胸前,個頭似乎又長高了些,綿軟嬌弱地佇立著,仿若鮮美豐潤的雪里紅,迎風搖曳,等人采擷。

再往下,腰肢似是又細了些,不盈一握,但弧度卻是恰到好處地收攏,凹凸有致,兩條腿兒又細又長,勻稱而結實,潤如粉玉,毫無瑕疵,看起來略瘦了些,可臀兒卻出奇地挺翹有料。

這具身子發育狀況可比她想象中更好呢,易傾南抿唇一笑,甚是心滿意足,在這個朝代,十三四歲的女子就已經訂親待嫁了,而她都十五了,要是放在府外的普通人家,興許早上了花轎了,卻不知嫁了個什麼樣的魯莽漢,日後生他一窩孩子,想想真有點後怕,還好機緣巧合,她是女扮男裝進了將軍府,才能擺月兌這樣不堪的命運。

舒舒服服洗了澡,易傾南一溜小跑回了寢室,卻沒急著上床歇息,而是一邊收拾屋子,一邊小心听著窗外的動靜,等到眾人皆已入睡,園子各處都靜悄悄的了,她一改懶散模樣,迅速閉門關窗,隨後坐到那小床上,開始打坐練功。

自從進了飛鶴園,她便忙得團團轉,又因為到了個新環境,做事小心謹慎,所以這每晚的功課並不能持續跟進,基本上就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有時間有機會就練上一練,倘若實在累得緊了,或是外間尚有人聲,便是倒床閉眼就睡。

可今日裴夜與寧彥辰的一番打斗,卻把她深深刺激到了。

俗話說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她經過這些日子的練功,雖然只是在練根基,還沒涉及到具體招式,可眼力听覺都有了極大提升,也算是半個內行了,對這兩人你來我往的交手倒是看得清楚明白,尤其是寧彥辰被甩出窗外,拔劍自救的情景,更是令她記憶深刻。

裴夜是當朝大將軍,武功絕頂,無人能敵,這她老早就知道了,可萬萬想不過,那養尊處優的康親王寧彥辰,竟也是個練家子的高手,就只是比裴夜稍遜一籌罷了。

他們也就是二十出頭的年紀,武功竟然那麼高,而她今年十五歲,若是勤奮一點,賣力一點,說不定在幾年之後也能學有小成,她可沒忘記自己在這世上還有一個相依為命的親人,那便是莫老頭,她在將軍府只是暫住,莫老頭說過以後會回來找她帶她走的,真到了那一天,祖孫倆便又將陷入到江湖仇殺的血雨腥風之中,所以她必須提前做好準備,屆時努力自保,不會拖莫老頭的後腿。

想到這里,易傾南覺得自己渾身都充滿了斗志,好不容易才將這股悲憤之氣給壓抑下去,心神歸寧,默然記誦,開始練習那已經爛熟于胸的靜坐吐納功夫。

說也奇怪,這套功夫她已經練了無數個夜晚,整套口訣動作都可以稱得上是爐火純青,倒背如流,可是每回從頭開始,卻絲毫不覺厭煩,只覺處處略微不同,時時皆有新意。

她卻不知,這種感覺正是她在逐漸進步的標志,只不過進步緩慢,並非江河決堤突飛猛漲,而是小溪流水循序漸進,所以不易察覺,但終會有一天,量變引發質變,成就一片嶄新天地。

一個輪回練畢,易傾南身心皆疲,順勢躺倒下來,卻沒有立即就睡,而是趁此機會規劃了下自己的家丁生涯。

要想在飛鶴園立穩腳跟並不困難,難的是怎麼賺到大筆銀子,不論是她跟著莫老頭闖蕩江湖,還是安頓伙伴們以後的生活,可都需要錢啊,單靠那點月錢不過是杯水車薪,還必須另闢捷徑。

這一夜她想了很多,也基本確定,最近一定要找個理由出府去,有些想法已然成型,得盡快實施了。

可她卻沒料到,這理由還沒想好,從第二天開始,裴夜待在府里的時間逐漸多起來,每日一下朝就回府,先去晴朗居探視下赫連祺的傷勢,隨後便回飛鶴園,解袍卸甲,換上便裝,不是在書房看書寫字,就是去小校場騎馬操練。

這做主子的人在府里長時間駐留,易傾南身為貼身隨侍,便不得安生,更加忙碌,他在書房寫字,她必先去鋪紙磨墨;他于案前看書,她必在旁沏茶添水;他在小校場騎馬,她就是那牽馬提鞋的馬倌;他在靶場射箭,她又跑前跑後拔箭報分……怎一個累字了得!

郁悶的同時,易傾南卻也納悶,都說大將軍裴夜勤于軍務,內致宮內屯兵,京中緹騎,外致城外駐軍,三輔防衛,他從來都是親自掌控,嚴格巡查,最近卻怎麼突然轉性,撒手不管了?

想來想去,這異常的舉動只怕和府里那位養傷的病號有關。

也是,赫連祺是夷陵皇子,是蒼漢皇帝座下的貴賓,貴賓在他的管轄範圍內受傷,身為當朝大將軍,他難辭其咎,說不定已經在皇帝面前挨了訓斥,所以這會兒在極力補救。

對于這位蒼漢皇帝,易傾南很是好奇,單知道他是寧彥辰的嫡親大哥,比寧彥辰大上了十二歲,除此之外,便對他一無所知,就連名字都不知道,容貌也全然不知,無法想象其立在丹陛之上威嚴斥責的儀容,而裴夜身為臣子低頭認罪的樣子,她便更是想不出來。

像裴夜那般冷峻強悍的男人,會在人前躬身屈膝,跪拜磕頭,那場景,可真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

易傾南手正往馬廄里伸過去,可沒想就這麼一走神,沒牽到韁繩,卻被莫名發脾氣的裴夜的坐騎,那匹叫做小微的馬兒給踢了過來。

她腦子里在想事,可耳朵卻沒閑著,听得那風聲本能閃躲,但還是被踢在小腿上,疼得她直跳腳。

「你個死小微,爛馬兒,沒事發什麼瘋!」易傾南氣得大罵,同時也揚起手來,當然,是在看到周圍沒人的情況下,「好好的一匹戰馬,起這麼個怪名字,什麼小微不小薇的,你以為你是黃品源,唱流行歌曲呢!你信不信,我抽你!」

听裴寶說,裴夜幼時曾養了兩匹馬,一黑一白,都是難得一見的千里良駒,黑馬叫做小微,白馬叫做小然,他對這兩匹馬兒視若至寶,愛護有加,可惜小然當年戰死沙場,就只剩下了小微。

由此可以看出,她那將軍主子其實是個很念舊的人,比如七星衛,比如裴寶,再比如沈晴衣,一旦他認定了,便絕對不會改變。

聳了聳肩,她垂手,放下那隨手抓起的馬鞭,也懶得再嚇唬威脅了,正要退下,卻听得有人在背後淡然發問。

「它惹了你麼,你剛剛是不是想拿鞭子打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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