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傾南調進飛鶴園,有一個人是極其不開心的。舒嘜鎷灞癹。請記住本站
那就是她的前任,裴寶。
都說那被辭出府的楊嬤嬤心氣高,其實裴寶心氣更高,他是裴夜乳母的兒子,又與裴夜一同長大,因著這樣一層關系,深受裴夜信賴,留在身邊做了貼身隨侍,整個飛鶴園的吃喝拉撒睡都歸他管,其地位無人能夠撼動,除了裴夜和七星衛,府里眾人見了都尊稱他一聲裴管事,誰想到,會突然冒出個小家丁來,奪了他的權,佔了他的位!
裴寶實在想不通,這小家丁到底憑什麼能得到主子的青睞,身板不如自己壯碩,資歷也不如自己深厚,人脈更不如自己寬廣,怎麼就能一步登天了呢?
易傾南的任命一下來,裴寶就開始尋思,到底是采取消極怠工,還是直接爆發的方式,來表達他的不滿,但他還沒付諸實際行動,就被那將軍主子叫了去。
裴夜的話簡明扼要,他老早就提升裴寶做了飛鶴園管事,卻礙于身邊無人侍候,所以才委屈裴寶繼續留任,掛的是管事的名,做的是隨侍的事,現在可好,來了個易小五,總算可以把裴管事解放出來,摒棄日常繁雜瑣事,好好行使領導職責。
一番話說得裴寶眉開眼笑,大是振奮,只覺得渾身都充滿了干勁,想想也是,以往府里眾人叫他一聲裴管事,那就是個尊稱,而現在,卻是有實權了,瞧,手下還有一個小兵呢!
裴寶輾轉反側,一夜未眠,次日一早就擺出管事的架子,勒令易傾南重新學規矩,了解裴府的人際關系,熟悉將軍的習慣喜好,掌握服侍的項目技能。
說實話,裴夜的確是個極好伺候的主子,首先,他沒有架子,雖然性子冷了點,酷了點,但脾氣好,心胸寬廣,賞罰分明;其次,他不挑剔,吃的穿的用的,只要大體上過得去,一律照單全收;還有,他行伍出身,並不是那種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公子哥,生活自理能力很強,能夠自己做的事從來不假手于人。
所以,裴寶自以為很拿得出手的那些技能,對易傾南而言,真是小菜一碟,這哪叫什麼技能啊,就是些基本的生活瑣事好不好,傳飯布菜,洗衣疊被什麼的,隨便找個賓館服務生都會做,這麼稀松平常的本事,也就是在七星衛面前顯擺顯擺,在將軍主子面前敷衍過關,但她可壓根瞧不上眼。
不過裴寶說的那些府里的人際關系,還有將軍主子的習慣喜好,卻極對她的胃口,這都是她平時听八卦听不來的,此時也就听得聚精會神,身板立得直直的,小臉仰得高高的,一雙大眼楮還忽閃忽閃的眨,十足的好學寶寶模樣,實在給夠了面子,也讓裴寶過足了當講師的癮。
從裴寶那里,易傾南知道了很多事,比如將軍的生辰八字,比如將軍除了不吃蔥,還不吃苦瓜和胡蘿卜;比如將軍位高權重,事務繁多,平日里也沒什麼興趣愛好,就是在寢室看看書,在小校場練練武;比如將軍在朝中從不拉幫結派,也幾乎不宴請賓客進府聚會,所以在上京城里沒什麼朋友,唯一能在府里旁若無人來去自如的,只有那位康親王寧彥辰;再比如,上京城百姓常說的那位裴老爺子,其實不是說的將軍主子的爹,而說的是他的爺爺,裴府當年的家主,裴鴻志。
易傾南听到這里很自然就問了一句︰「那將軍主子的爹呢?」
裴寶忽然就噤聲了,許是知道自己說漏了嘴,過了一會兒,神情頗不自在地轉到別的話題上去了。
很顯然,這是個敏感話題,易傾南不是傻子,當然察覺到不對勁,但她也沒追問,只是心里存了這麼個疑團,將軍的爹呢,哪兒去了?
記得她剛到上京時听人說起,裴老爺子是在將軍主子還在滄州前線對敵作戰時因病過世的,距今也不過幾年時間,後來又听干爺爺容澤禮說起裴老爺子,說兩人早年是好友至交,感情深厚,她都一心認定那就是將軍主子的爹,卻沒想到,說的其實是將軍主子的爺爺。
自己進府也好些日子了,從來都沒听人提起過這類話題,難道這竟是府里的避諱?
在她看來,無非就是兩種情況,一種是英年早逝,怕勾起老夫人和將軍主子的傷心事,所以絕口不提;第二種是個敗家子之類的,因故被逐出家門,遠離上京,所以也絕口不提。
想來想去也都是瞎猜,易傾南也沒放在心上,自那之後,裴寶講話注意了很多,只是在說到將軍主子的未婚妻,沈府大小姐沈晴衣的時候,話才又多起來。
看得出,裴寶對這位沈大小姐很是尊敬,言辭不乏溢美之詞,他也是搞不懂,為何將軍主子當年親自送出傳家之寶,定下這門親事,後來還在皇帝面前婉拒指婚,以明心志,而今卻不知何故,遲遲不予迎娶進門,要知道,這沈大小姐可是上京城里出了名的才女,知書達理,樣貌出眾,就連當今皇後娘娘都對她盛贊不已,這樣的妙人兒,該當得上裴府主母了罷。
這什麼定情信物啊,什麼拒婚明志啊,易傾南之前已經听得不少,沒甚感覺了,只好奇一問︰「當年將軍主子多大歲數啊,就知道送玉佩哄女孩子開心了?」
沒想到這話竟把裴寶問得愣住了,想了半晌才猶豫道︰「我那時還沒跟著主子,他是隨老太爺一起回鄉訪友,歲數應該不大吧,九歲還是十歲……」
易傾南連連吐舌,古代人都流行早戀,但沒想到還有這麼早的,真是!
至于那碧玉蓮佩,听裴寶說,那是裴府歷代的傳家之寶,只傳裴家長媳,按理說應該在大婚之日由老夫人手把手傳給兒媳婦的,為何將軍主子小小年紀就能持有,過中奧秘,裴寶自己也想不通。
易傾南最近听裴寶念叨沈晴衣念叨得多了,說人家這也好,那也好,听著听著,真有點心灰意懶的感覺,對裴美人那點遐思也減淡了不少,想想也是,如今的生活也挺好的,吃得好,住得好,每天除了接受培訓也沒干什麼活,空了還能溜回家丁苑去找伙伴們吹牛聊天,一切都挺滿意的,比起以前逃難挨餓的日子簡直就是人間天堂,還成天做啥白日夢呢?
特別是晚上回到自己寢室的時候,關好門窗,解開周身束縛,只著一件短卦一條褻褲,四腳朝天仰躺在小床上,更是覺得舒爽得不得了。
這間寢室就在裴寶房間的隔壁,算是整個飛鶴園最小的一間屋子了,看樣子就是個雜物間,裴寶找人隨便改造打掃了下,就分配給她住,當時裴寶正在氣頭上,這算是一種變相的示威吧,可對于易傾南來說,只要是個**房間,只要有門閂可以關閉,只要有張床能夠睡覺,已經是好得不能再好,自是對裴寶千恩萬謝的,倒把裴寶鬧了個大尷尬。
她覺得這寢室好,還有一個原因。
飛鶴園總共有兩個浴室,一個是眾人公用的大浴室,一個裴夜私人使用的小浴室。
裴夜私人使用的小浴室與其寢室相連,而眾人公用的大浴室,卻恰好跟易傾南寢室的窗戶相對,這正方便她掩飾自身,每晚她給所有人把水燒好,由著大伙先洗,而她卻是最後一個進浴室,洗完之後也不繞路,直接從窗口跳進房去,黑燈瞎火一蹴而就,根本沒人覺察。
等仔細檢查關好門窗,不僅可以通體舒泰睡上一覺,她還將中斷已久的內功心法又撿了回來,繼續練習,而更重要的,她胸前的花骨朵,終于告別那羞羞答答的姿態,從小花蕾進化成了小籠包,並開始朝著蜜桃兒的方向發展壯大。
其實如果這屋里有一面全身鏡,對鏡一照,她就會發現,此時的她比起剛進府的那會兒,變化有多大——
個子又高了一截,膚色又亮堂不少,整個人顯得特別有精神,這些都不算什麼,最大的變化在于她的五官和身段。
她的五官本來就生得好,只是因為年齡小的緣故,顯得略微稚氣,如今漸漸長開,愈發精致,眼楮清亮得仿佛要滴出水來,小嘴紅潤得像是花園里最嬌女敕的花瓣,既有著少年的英氣,又帶著少女的秀美,最難得是她為人隨和樂觀,極具親和力,俊俏的小臉上總是堆滿笑容,燦爛宛如天邊的朝霞,怎能不讓人喜歡?
還有那身段,雖說是胸前裹著厚實的布帶,遮住了含苞待放的少女嬌軀,可那縴細的頸項,柔軟的柳腰,修長的雙腿,從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朝氣與美好,又豈是一身藍色家丁服所遮掩得了的?
時日不長,飛鶴園的男人們還沒怎麼注意到這個。
裴夜就不用說了,自從易傾南進了飛鶴園,他就開始忙京郊軍營的事,早出晚歸,馬不停蹄,盡管說是貼身隨侍,可兩人根本沒什麼機會見面;而七星衛,他們都是生性粗獷的魯男子,大大咧咧,不拘小節,平時跟著將軍主子忙忙碌碌,自然無暇顧及一個新進園子的小家丁;裴寶反而是跟易傾南接觸最多的一個,但他先入為主有了認定,即使有時候不經意近距離一瞥,覺得這小家丁實在長得太好看了點,嗓音也太悅耳了點,可要說長相,晴朗居住著的夷陵皇子,長得不是更妖艷?要說聲調,那三等家丁里的江玉涵,在府里是出了名的娘娘腔,這易小五可比他好多了!是以他也沒看出來。
易傾南也沒覺察自己這些變化,她心里想的是另外的事。
進了飛鶴園,她最擔心的不外乎三個人,一個是裴老夫人,一個是夷陵皇子赫連祺,再有一個便是翠丫。
本來她是不喜歡這位裴老夫人的,可因為裴寶關于裴老爺的那只言片語,使得她對其同情心大漲。
听裴寶話里的意思,裴老爺應該是在將軍主子很小的時候就沒在府里了,不管他是過世,還是被逐,裴老夫人一個人撫養幼子,都肯定過得很辛苦,特別是心頭的苦,更沒法對人述說,因此變得心理偏執一些,變態一些,也很正常,看在裴美人的面子上,就不跟她計較了。
而那位夷陵皇子赫連祺,他說好了要帶她回墨蘭,她當時以為裴美人不要自己了,也就含糊默認了,可誰知道竟是峰回路轉,柳暗花明,裴美人突然改變主意,把自己調進飛鶴園,她就跟那相聲里連升三級的張好古一樣,稀里糊涂昏頭昏腦就高升了,等回過神來,就听說赫連祺因為自己的事跟將軍主子起了爭執,具體內容不得而知,但據裴寶說,當時動靜還不小,可這是將軍府,是上京城,是蒼漢國,赫連祺又能怎樣?最終還是老大不高興的,由康親王寧彥辰陪著外出游山玩水,打獵散心去了。
赫連祺雖然人不在裴府,但府里暫停休假的制度還是沒有改變,加之老夫人閉門靜養,管理大權都落在了大管家鄭直手上,他不開口,誰也別想日常休假,所以易傾南一直找不到出府的機會,也不知翠丫在那座租住的小院里過得怎麼樣。
這一日,她想了又想,終于打定主意,要去找鄭直請假,就請半天,跟翠丫見個面,問問情況就回來。
她在大廚房附近耽擱了會兒,因為踫到周許氏,兩人順便說了幾句話,然後再往家丁苑去,剛走到大門口,就听見鄭直的聲音傳來。
他說︰「兩天之後是將軍的生辰,將軍不喜歡鋪張浪費,你們就暗地里準備,誰要是讓將軍高興了,我就給他放天假……」下載本書請登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