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劍孤俠 第一卷 初出茅廬 第五回 初見(上)

作者 ︰ 李高平

轉眼便至夏初,天氣漸次燥熱,郭正每日除了與郝鼎臣張國靖廝混,便是在院子里練拳,苦習了一段時日,一套拳法倒也打得像模像樣。郭大娘見他能定下心來做一件事,不出去胡鬧,自然也很是歡喜。

這一日他終于練完了震山拳法,在院子里耍了一遍,沾沾自得,暗道︰「臭蟑螂總是欺負我,不許我去見茵妹妹,如今我練成高強武功,須打得他哭爹喊娘,叫他也知道我的厲害。」想著趙玉璋被打得鼻青臉腫,跪在自己面前求饒的樣子,不禁大笑起來。

他意氣風發的來到心月齋前,遠遠的便叫︰「茵妹妹,茵妹妹。」

眾姑娘忙使眼色,示意趙玉璋在樓內,叫他快快離去。郭正有恃無恐,拉著兩位姑娘的手,大步往樓里走,趙玉璋正與兩個鐵鷹門師弟喝酒,看見他大搖大擺的進來,略顯詫異,喝道︰「郭正,又來討打麼?」

郭正「嘻嘻」一笑,道︰「臭蟑螂,今日誰教訓誰只怕還不一定。」

趙玉璋大笑,朝那兩個師弟道︰「周師弟張師弟,我先打發了這不知天高地厚的無賴。」

周張二人素日得過他不少好處,在心月齋白吃白喝,還模了不少姑娘,如今見他的對頭來了,心想正好趁此機會還個人情,皆道︰「何須趙師兄親自出手?讓我二人去教訓這小子。」

趙玉璋笑道︰「那就有勞兩位師弟了,兩位師弟出手重些,讓他也長些記性,知道我們鐵鷹門的厲害。」周張二人捏得拳頭「蓽撥」作響,冷笑著朝郭正走去。

眼看便要打起來,五湖四海的嫖客們紛紛叫好,有幾人已下了賭注,壓郭正三拳就被打倒,這時突然一人叫道︰「誰敢動手?」聲同虎吼,讓眾人不得不為之側目。

趙媽媽叉著腰,豎著眉,一把揪住趙玉璋的耳朵,罵道︰「要打外面打去,砸了老娘的東西,看老娘不揭你的皮?」她因上次蘇茵出走的事,對郭正耿耿于懷,巴不得兒子教訓他一頓,可又怕打起來砸了東西,因此才出聲勸止,叫他們外面去打。

趙玉璋叫痛,掙月兌老娘的手,跑到樓外,怒沖沖的朝郭正大叫︰「郭正,出來再打。」

郭正見他們有三個人,自己武功雖高,卻也未必打得過,心下便有些猶豫,趙玉璋見狀便笑道︰「剛才還挺神氣的,沒曾想還是縮頭烏龜。」郭正大怒,奔出樓來,道︰「打便打,誰求饒便是烏龜王八蛋。」嫖客們擠在窗口看,听了這句話齊聲叫好,紛紛道︰「快打,快打。」

趙玉璋向兩位師弟使個眼色,那周師弟性子急,朝郭正「呼」的就是一拳,郭正閃了開來,照他面門打去,誰知還沒使全,肚子上早被張師弟踢了一腳,疼得他「哇哇」大叫,一發狠,朝張師弟撲過去,抱著他在地上滾,亂撕亂咬。

這分明是無賴打法,看客們指指點點,哈哈大笑,一人道︰「這哪是打架?分明是瘋狗在亂咬。」

郭正听了心下一震,暗道︰「我怎麼一急倒把功夫給忘了?」松開那張師弟,跳起來,腳下扎個馬步,緊握雙拳,擺了個震山拳法的起拳式「巋然不動」。

張師弟被他弄得極為狼狽,惱羞成怒,罵道︰「臭小子,今日非打死你不可。」話音未落,拳頭早打了過去。郭正看得真切,揮動左拳格開他的手,右拳猛地打過去,頓時叫張師弟的臉開了花,這正是震山拳法中的一招「山崩石裂」。

這一拳力道甚猛,張師弟又是個經不得打的人,當下便掩著臉,滾在地上痛叫,周師弟見狀大吃一驚,想不到眼前這個小混混竟如此厲害,遂打起精神來,雙手成爪,使上了鐵鷹門的獨門功夫鷹爪手。

鐵鷹門掌門王名揚本是少林俗家弟子,在少林寺習得十數種基本拳掌刀棍後,便一心研習七十二絕技之一的龍爪手,怎奈他資質平常,雖苦練十數載,亦無所造詣,後來回到故里蘇州,閉關數月,終于從龍爪手中悟出另一種指法,因不及龍爪手厲害,故而名為鷹爪手,此後他憑這一手功夫打敗蘇杭多位武林名宿,于是聲名大噪,不久便創立了鐵鷹門。

周師弟大喝一聲,雙手朝郭正胸口抓去,郭正揮打著拳頭迎上去,二人拳來爪去,推擋了十余招,周師弟忽然一把抓住郭正的雙腕,往前一扯,郭正站不穩往前便倒,周師弟身手頗為敏捷,早把手松開,雙爪對著郭正的頭擊去,此時郭正要用雙手拆擋已來不及,情急之下猛地一撞,以頭當拳,正撞著周師弟的下頜。周師弟沒曾想他會有這麼一招,被撞倒在地,再要起來時,迎面便劈頭蓋臉的打來一陣亂拳。

眾姑娘本以為郭正要受一頓痛打,今見他倒打贏了,紛紛拍手叫好,郭正打得手生疼才放開周師弟,朝姑娘們「嘻嘻」一笑,又看著趙玉璋,道︰「哼,鐵鷹門也不過如此,臭蟑螂,現在輪到你了。」

趙玉璋雖入了鐵鷹門三年,但心思都在吃喝玩樂上,論武功不過與周張二人相當,在鐵鷹門都屬末流,既然周張皆被打倒,自己如何能是對手?正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腳底抹油,狂奔而去。

幾年來,郭正頭一次打得趙玉璋落荒而逃,心中說不出的高興,又踢了周張二人幾腳,想去痛飲幾杯,瞧見趙媽媽臉色難看,便洋洋自得的往翠微閣行去。

未到樓前,只見有兩位公子迎面走來,衣飾華麗,皆粉面朱唇,眉目風流,果真是玉樹臨風,俊朗不凡,郭正隱隱有自慚形穢之感。

兩位公子淺淺含笑,略顯羞澀,一位高挑身量者攔住郭正,道︰「這位公子,敢問這‘翠微閣’是個什麼去處?怎麼里面這般熱鬧?」

郭正一怔,暗道︰「這真是奇事,這位公子怎麼連妓院也不知道?」忽聞得他身上隱隱一種蘭麝之香,沁人心脾,心念一動,想起那日蘇茵女扮男裝的情狀,不覺又向二人多看幾眼,越看越心疑,暗道︰「莫非這兩位公子是姑娘家?若真是這樣,倒要好好戲耍一把。」便笑道︰「兩位公子必是外地人,是以才不知本城這個好去處。」

兩位公子對視一眼,嫣嫣笑道︰「正是,我二人正是外地人,頭一遭來蘇州。」

郭正「嘻嘻」一笑,忽然拉起高挑者的手,捏一把又由著他掙開,道︰「此處乃是本城最有名的酒樓,里面的酒菜都是本城最好的,兩位公子第一次來本城,定要進去好好嘗一嘗。」

高挑者被他拉著手,又驚又羞,白如玉脂的臉些許暈紅,讓人看了心醉不已,他忙掙開郭正的手,目中頗有怒意,但想來他亦出自無心,稍即恢復常態,道︰「原來是酒樓,公子,這些姑娘在酒樓里做什麼?」

郭正笑道︰「自然是招攬過往來客。」頓一頓又道︰「我與兩位公子一見如故,今日便由我做東,請兩位公子進樓一敘如何?」

兩位公子心地單純,怎想得到他是在騙自己?听了此話皆感歡喜,高挑者道︰「萍水相逢,叫公子破費,這如何使得?」

郭正道︰「四海之內皆兄弟,兩位公子就不必推辭了。」

高挑者見他執意如此,便道︰「難得公子盛情,我二人卻之不恭,在下姓龍名青,這位是我的摯友唐橫。」郭正見二人上了自己的當,暗暗得意,報了自己的名字,帶著二人進了翠微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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