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劍孤俠 第一卷 初出茅廬 第五回 初見(下)

作者 ︰ 李高平

這時只見門外闖進一幫人來,皆勁裝束服,面目凶惡,當頭一人生得高大,雄壯魁梧,滿面橫肉,活生生一個古時的惡來,他冷眼掃看眾人,嚷聲喝道︰「誰是郭正那鳥人?」

郭正瞧見人群里的趙玉璋,就明白這些必是他找來的鐵鷹們幫手,若在平時,他好漢不吃眼前虧,早就溜走了,可今日卻不同,他如何能在龍姑娘前丟了面子?當下便朗聲應道︰「我便是郭正。」

那人瞪眼看著他,好似要生吃了他一般,道︰「剛才可是你胡言亂語,說什麼‘鐵鷹門不過如此’,還打傷我兩個師弟的?」

郭正已不記得自己先前說過什麼話了,不過打傷那兩個人倒是真的,便道︰「不錯,正是我,你待怎樣?」

那人冷笑道︰「臭小子還算有種,你既然瞧不起我們鐵鷹門,敢不敢出來與我較量?」

郭正初時見他們這麼多人進來,還以為要受圍毆,此刻听了這人的話,倒還是單挑了,滿心歡喜,暗想自己武功高強,鐵鷹門的人多是草包,哪里還怕什麼?信心滿滿的,道︰「打便打,怕你就不是英雄好漢。」他在武學上無知得很,那日見薛丹楓武功高強,只當他贈的《震山拳譜》也極是厲害,卻哪里知道,這拳法不過是江湖上最粗淺的功夫,憑他這樣無根基的人,稍高深的武功也根本練不成。

鐵鷹門眾弟子圍成一圈,郭正與那人站在圈內,隔著丈余對視,他瞥了一眼樓內的龍青瑤,心想須得叫她刮目相看,顯顯英雄氣概才好,有心在她面前露些本事,便朝那人道︰「既然你敢跟我打,我也不欺負你,讓你先出手。」

眾弟子听了,齊「哈哈」大笑,趙玉璋叫道︰「鮑師兄,這小子瞧不起你,你便讓他知道知道你的厲害。」

那鮑師兄見郭正胸有成竹的模樣,倒有些遲疑,心道︰「莫非這小子真有些本事?不然怎敢如此輕視于我?」便笑道︰「也好,閣下武功高強,在下不自量力討教,還望閣下能手下留情。」

眾人見他陡然間變了個面目,說話不似先前那般氣勢凌人,真是模不著頭腦,不知他為何突然間對郭正如此客氣。

郭正沾沾自喜,道︰「請出招吧。」

鮑師兄笑道︰「那在下就不客氣了?」起掌為爪,擺了個「餓鷹撲兔」的架勢。

小蘅向外面看了看,問道︰「小姐,你看他們誰能打得贏?最好是能教訓那姓郭的一頓,替小姐出出氣。」龍青瑤神情冷淡,並不說話。

眾人叫好聲中,鮑師兄先發制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疾奔上前,雙爪拿穴點位,猛擊郭正右臂的「雲門」「天府」,胸前的「缺盆」「氣戶」四處穴道,這一招不僅快得出奇,而且凶狠毒辣,必致對手于重傷。郭正的身手也算得敏捷靈活,此時卻根本反應不及,眼看雙爪擊來,他拆當不住,避讓不開,慌亂之下手足無措,竟愣愣的站著沒動。

鮑師兄哪里知道這其中緣故?見他大喇喇的站著,既沒有拆當又沒有避讓,只當他留有精妙招式,自己一擊過去,必然中了他的圈套,忙縱地後躍,雙爪護住全身門戶,提防他忽施辣手。

郭正見他突然跳了回去,大為驚奇,暗道︰「原來他畢竟懼怕我的絕世武功,剛才只不過是虛張聲勢,我也不用怕他。」便叉著腰,笑道︰「乖乖的,來來來。」

他神情越是輕松,越是自得,就越讓鮑師兄提心吊膽,這鮑師兄強打起十二分精神,也不言語,縱身而上,爪如疾風驟雨一般急攻過去,郭正看得眼花繚亂,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喝著輪拳就打。鮑師兄見他以一招震山拳相迎,大感意外,心道︰「這震山拳法粗淺得很,哪里抵擋得住我的鷹爪手?不對,他必然有奇招在後,我可不能上當。」這樣想著便不敢進招,身子一側,繞到郭正身後,「呼」地又朝他腦後猛擊。

郭正渾不知該如何拆解,蒙頭瞎腦的又是一招震山拳,鮑師兄不敢招架,連忙避開,郭正大喜,一邊揮動拳頭,一邊叫道︰「姓鮑的,你總是躲算什麼?有種的與我真手真腳的打。」

鮑師兄連連退讓,嘴上兀自逞強,道︰「你且不要得意,我這般避讓,只不過是想看看你究竟有些什麼本事。」

眾人也看得奇怪,這郭正的拳法分明粗淺,根本及不上鮑師兄的爪法精妙,怎麼反倒佔了上風?鐵鷹門眾弟子納罕不已,紛紛道︰「鮑師兄怎麼一味退讓,不去還手?」眼看著師兄處于弱勢,他們也覺得十分窩囊。

鮑師兄听得眾人言語,面子上已然掛不住,又見郭正打來打去就是那麼幾招震山拳,早不耐煩,尋思著︰「我且出一招試探,若他真的厲害,那時自當另尋別的對策,若他還打這震山拳,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主意已定,雙爪攻去,使出一招可攻可守的「雲遮霧掩」,前足微微翹起以腳尖點地,一旦有何不測,立時就往後跳開。

郭正看不出其間關節,爪來拳擋,出手又是一招「五丁開山」。鮑師兄眼見拳到,大喝一聲,目露凶光,右爪半途變招,一把扣住郭正的手肘,右腳猛踢在他的腿上,手上用力,順勢把個郭正從頭頂硬生生摔了過去。

郭正只覺手上腿上一陣劇痛,大叫著如墜雲里霧里,重重的摔在地上,這蘇州城的地皆是鋪了青石板的,摔下去差些把他的骨頭都摔散了,他躺在地上「嗷嗷」痛叫,一時也沒力氣爬起來。

陡然間情勢逆轉,眾人都看得奇怪,翠微閣的姑娘們見郭正摔得不輕,一面心疼的喚他,一面指著鮑師兄大罵,鐵鷹門弟子自然不會叫師兄吃虧,當街與姑娘們對罵起來。

小蘅見郭正摔得太重,倒有不忍,道︰「那大個子真凶,打架也不必出這麼重的手。」

龍青瑤笑道︰「先前說打的是你,現在為他叫屈的也是你。」小蘅亦笑道︰「小姐又笑話我了,我為他叫什麼屈?只是可憐他罷了。」

鮑師兄一擊得手,才知郭正沒什麼本事,破口便罵︰「鳥貨,原來只會幾招狗屁震山拳,也敢如此張狂,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老子先前讓著你,現在可不會手下留情了。」

郭正強忍著痛站起來,啐了一口,罵道︰「大龜蛋,爺爺一時不慎著了你的道,等爺爺打得你滿地找牙,你才知道爺爺的厲害。」

鮑師兄冷笑︰「還敢嘴硬。」揮爪打去,擋開郭正的拳頭,拍在他的肩膀上,郭正只覺當頭一個悶雷,眼前一黑,肩膀上好似被千鈞鐵錘猛擊一般,鑽心的疼,腳下站不住,膝蓋重重的撞在石板上,震得整條腿都沒了知覺。這一招鮑師兄使上了十成力道,便是要好好教訓他,出一口惡氣。

郭正搖搖晃晃的跪在地上,渾身除了疼並無其它,正略有些清醒,只听得一聲「鳥貨,再吃我一腳」,背後似被根鐵杵撞在身上,他猛吐一口鮮血,「砰」地倒在了地上,連眼楮也睜不開了。

眾人原本是看熱鬧的,見鮑師兄出手如此凶狠,都紛紛掩面不忍看,姑娘們更是痛心疾首,沖上來就要搶人,卻被鐵鷹門弟子攔住了,不得過去,姑娘們哭哭啼啼,當街便與眾弟子廝打起來。

鮑師兄大笑,走過去一腳踩在郭正的頭上,道︰「鳥貨,叫你小覷我鐵鷹門?只要你認輸,叫我三聲爺爺,今日我便放過你。」

郭正掙扎著要起來,卻被踩得緊,頭動彈不得,他動了動身子,又躺在地上喘著粗氣,許久才恨恨的道︰「大……龜……龜蛋,爺爺……總有……有一日……要……打死你。」

鮑師兄在他背上猛踢兩腳,罵道︰「還敢嘴硬,認不認輸?」

郭正咬著牙,兩只手在他的腳上亂抓亂打,鮑師兄見他兀自不肯屈服,大為惱怒,腳在他背上猛踢,一邊踢一邊叫︰「認不認輸?」初時郭正的手還亂打一陣,到後來也不動了。

小蘅眼楮紅紅的,道︰「小姐,怕是把他打死了。」

龍青瑤拉起她,付了酒錢,道︰「此處留不得,我們走吧。」二人擠出門,龍青瑤轉頭看了一眼郭正,忽見他血紅的眼楮也看著自己,心頭一震,拉著小蘅匆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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