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此時卻很是平靜,淡淡的道︰「你壞了本社的規矩,誰也饒你不得,枉死鬼刀下鬼……。」話未說完,郭正就見林子里一個黑影竄出,極其之快,往自己這邊奔來,他想這定然是那長舌鬼臨死一搏,想要逃走,見他很快就近了,怕連累自己,暗下不住的大罵。
便在這時,林子里又有兩個黑影飛起,如霹靂疾風,霎時趕了上來,寒光閃動,兩柄長刀直往長舌鬼頭頂劈落。
長舌鬼無處可避,在樹上一踏,旋即轉身,舉起那形狀怪異的兵器招架,這時又一黑影飛來,手起掌落,拍在長舌鬼頭頂,長舌鬼慘叫一聲,兵器跌落,那黑影便左手掐住他的脖子,右手往他嘴里一抓,扯出一團東西,扔在郭正身旁,長舌鬼徹聲慘叫,眼看是不活了。可那黑影兀自不肯住手,發狂大叫,雙手不斷的撕扯,將長舌鬼的尸身撕得粉碎,血肉四濺,不少落在郭正身上,郭正驚懼萬分,渾身冷汗,這些雖是人,卻比惡鬼還要恐怖。
一個一個的黑影,恍若是從夜色中幻出來的,圍在鬼王身旁,鬼王厲聲道︰「你們听著,誰要是再敢查探本王和二大王的身份,這便是他的下場。」
眾鬼齊道︰「屬下萬萬不敢。」
鬼王又淒厲的道︰「世上的人都不把我們當人,所以我們才成了鬼,這些年我們一直都活在漆黑的深淵中,受盡折磨和痛苦,可是,你們記著,這種日子很快就要到頭了,光明即將降臨,不久之後,我們將會是世間的主宰,到時候所有的人都將屈服在我們的腳下。」
眾鬼群情激動,齊聲大叫︰「鬼王大人萬歲。」鬼王仰天大笑,笑聲如哭。
郭正大懼,忽瞧見地上有個東西蠕動,不知何物,怕而好奇,便拾將起來,又軟又濕,剛要拿到眼前辨認,猛地醒悟過來,這是被鬼王扯斷的長舌鬼舌頭,剎時間頭暈目眩,不知那里來的力氣,把舌頭一扔,施展腳法就跑了開去。
「什麼人?」群鬼察覺有人,紛紛如夜蝠驚起,追趕上去。郭正頭腦一片空白,毫無意識,不知辨識路徑,雙腳只是不停的往前奔,越奔越快,如同騰雲駕霧一般,他感覺身子輕飄飄的,所有的東西都飛一般的倒退,眼前朦朧一片,耳畔「呼呼」風響。不知奔了多久,他漸漸的醒過神來,略一回頭,就見黑影在不遠處緊追不舍,大懼,想奔得更快,可腳力已乏,反倒比不得先前了。
群鬼越追越近,紛紛打出暗器,如同一陣急雨向郭正射去,只因夜色幽暗,樹木茂密,盡皆打了個空。
漸漸的郭正看見了火光,他想李玉真戲水之後必然在那里烤火,怕連累了她,身子一個急轉,便要往北奔逃,腳法稍緩,鬼王趕將上來,掌有泰山之勢,往郭正頭頂拍落,眼看就要將他斃于掌下。便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陣爆炸之聲響起,濃煙彌布,鬼王眼前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見,怕來敵偷襲,忙收掌護住全身要害,待濃煙散盡,再看時,那偷听之人已無影無蹤了。
鬼王勃然大怒,吩咐群鬼四處搜尋,不久一人回報,說是發現有一行腳印沿河往西北去了,他便趕到河邊,查看一番,道︰「此人听到了本社的秘密,斷然不能留他在世上,賭鬼色鬼酒鬼,你們三人沿河追趕,定要將此人鏟除。」三鬼應聲領命,疾奔而去,不久鬼王領著群鬼也消失在夜色之中。
郭正和李玉真並不知情,含著蘆葦,在水下一直呆著不敢冒頭,直至水面泛白,天色微明,二人這才慢慢浮上去,先露著眼楮四處張望,而後才游上岸,站在晨風中瑟瑟發抖。
因怕被發覺,二人連火也不敢生,只抱著樹取暖,李玉真嘴唇如冰,顫聲問道︰「那些是什麼人?從哪里來的?為什麼要殺你?」
郭正牙齒打抖,道︰「他們……他們……。」實在是難以言語,搖搖頭,只緊緊的抱著樹,李玉真見了「咯咯」直笑,笑著笑著又咳了起來。
原來昨夜她在水中戲耍,唯恐郭正捉弄自己,便留了心,果然不久之後,瞧見郭正鬼鬼祟祟的行過來,便潛入了水中,讓他找尋自己不著一路往西北去了。後來她戲足了水,在火堆旁烤干衣服,左等右等不見郭正回來,怕他有何不測,便沿河尋找,恰遇上郭正被人追殺,便將他救出來,在濃煙中往西北行一陣,留下腳印,而後潛入水中,順水往下游,以此躲避那群人的追蹤。
秋光溫和,郭正緩了過來,便將昨夜所見所聞一一道出,李玉真听到長舌鬼的死狀,不禁打個冷戰,道︰「幽冥社?我也不知江湖中有這個門派,臭乞丐,這下你可慘了,偷听到他們的話,他們是不會放過你的。」
郭正道︰「如今你也知道了,還不是和我一樣?就算是死,有你陪著也算值了。」
李玉真听罷白他一眼,暗暗責怪自己先前不該好奇多問。郭正見她低聲喃喃,不知說些什麼,便問道︰「大美人,你在想什麼?」見她不答話,又道︰「昨夜又是響又是煙的東西是什麼?好是厲害,拿來瞧瞧。」李玉真便從懷中模出一個東西,托在掌上,得意的道︰「我霹靂堂以火器縱橫江湖,這便是本堂的護身暗器雷火彈。」郭正看了「嘖嘖」稱奇。
一夜未眠,二人已疲倦得很,說著說著,在暖和的風中先後閉上了眼楮,抱著樹打起瞌睡來。等他們醒轉,衣服早已干透,于是又沿著河繼續往西北行,郭正從鬼王的話中估模出,此地應該離不滅山不遠了。
越往上游走河便越是寬闊,最後出了林子,竟是一處大湖,湖水如鏡,清澈見底,倒映著落木紛紛,天高雲淡,寧靜的湖泊,分明是一處世外仙境。
二人輾轉于塵世,哪曾見過這般幽靜澄清的水?不由得驚嘆萬分,李玉真看著湖底游動的魚兒,喜不可禁,笑道︰「你看你看,這些魚兒真有趣。」俯身捧一手水,清潤冰滑,把臉輕輕浸在其中,說不出的舒適。
郭正模模肚子,道︰「有趣是有趣,就不知味道怎麼樣?」
李玉真把手中的水潑向他,嗔道︰「你就知道個吃。」郭正還以顏色,蹲朝她潑水,道︰「吃又不是什麼罪過,肚子餓了,哪有閑情游山玩水?」二人一壁拌嘴,一壁潑水,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