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破陣之圖,眾豪杰再無顧慮,迫不及待的一窩蜂殺進天地水火陣,魔教教徒猝不及防,死傷慘重,丟下數十具尸體,竄出了陣。
眾豪杰殺聲震天,一路死死追趕,不久出了林子,眼前忽地開朗,前方赫然是一片寬闊的草地,其間唯有一塊丈余的巨石突起,石上雜草叢生,斑駁不堪,上面隱約有字跡,眾人上前,才認清寫的是「望星坪」三字。
華遠亭神情激動,道︰「是這里了,是這里了,昔年本派林前輩就是在此處辭世的,前面就是魔教老巢。」眾豪杰歡呼雷動,大叫道︰「鏟除魔教,為死去的同道報仇。」這時就听號角急促,遠處絕壁之下突然擁出數十面黑旗,無數人馬殺奔過來,鐵蹄震動著大地,風沙漫漫,煙塵滾滾,眾豪杰見此陣勢,又安靜了下來。
魔教人馬在離正道數十丈處停下,數十面黑旗一字擺開,旗下的人一律黑衣著身,黑布蒙面,目光憤怒已極。魔教諸首腦飛身而至,落在陣前,此番諸人的穿著不似先前隨意,亦是一身黑衣,古教主身披飛龍黑袍,神情冷峻,極具威嚴。
他喝聲道︰「前次本教主已說得很明白,諸位為何去而復返?」
圓證道︰「原本貧僧以及諸位施主已離開此地,不料貴教卻在途中設伏暗算,殺人無數,貧僧此來,是想向教主討一個公道。」古教主大笑,道︰「老和尚好會打誑語,本教若想殺人,何須躲躲藏藏?哼,本教一再退讓,可諸位執著于正邪之念,至今仍不容本教于世,看來本教再不應戰,只怕無立足之地了。」盛怒之下,言語已是十分無禮。
孔聖謙喝道︰「古教主,果然好一番說辭,貴教做下的筆筆血賬,現在是時候血債血償了。」眾豪杰想起死去的同道,群情激憤,揮動兵器,叫喊︰「血債血償,血債血償。」古教主大笑,一抬手,魔教教徒整齊的舉起兵刃,雖不曾吶喊,但兵刃發出的寒光著實駭人。
秋高氣爽,陽光明媚,果真是個好天氣,郭正在同門的攙扶下始出了林子,他傷勢未愈,自然不能參與爭斗,遠遠的瞧著魔教的陣勢,心下冒出一股寒意,他自小生長在富貴溫柔鄉,煙柳繁華地,哪曾見過這種場面?原來這便是江湖,這是英雄的角力場,也是小人物的葬身地,他看得怔了,猛地想起趙玉璋來,心道︰「趙媽媽可還在家等著他,他若死了,我如何向趙媽媽交代?」可現在一個廢人的他,如何能在千軍萬馬中救趙玉璋?一模,唐刀,有好兵刃護身也是好的,忙托照顧他的同門將唐刀送過去。
他思緒紊亂,心潮澎湃,心道︰「師父他們不要受傷才好。」忽地耳根子一陣輕癢,就听一個聲音道︰「郭大哥,你想些什麼呢?」不是李玉真是誰?原來李玉簫唯恐這個寶貝妹妹有何不測,決計不讓她上前,還命四個弟子看護著她。郭正哪有心思閑話,長嘆了一聲,李玉真似乎听懂了他的意思,微蹙細眉,也嘆了一聲,此時說什麼話都是多余的了。
「鏟除魔教在此一舉,大家殺呀。」眾豪杰大叫著,如激奔的流水沖殺而上。魔教人馬黑旗一揚,迎了過去,瞬間寬闊的草地變成了廝殺的戰場。
古教主縱身而起,黑袍迎風月兌落,露出緊身黑衣,他凌空幾掌,打飛數人,而後一掌直取圓覺,喝道︰「老和尚何苦如此相逼?」圓覺自知內力難敵他,眼看掌風如泰山落于頭頂,卻不閃不避,抬手對了一掌,道︰「自作孽,不可活。」古教主大笑道︰「說得好,本教主做樁美事,送你歸西。」說到最後一個「西」字,面目陡變猙獰,掌如疾風暴雨向圓覺打過去,圓覺施展少林絕學,拆招化解,攻有不足,守則有余。
玄沖眼見圓覺難以匹敵古教主,恐其有失,挺劍上前,直刺古教主下月復,劍招若虛若實,若剛若柔,進退自如,攻守兼備,正是武當太極劍法。古教主道︰「好極,牛鼻子來得正好,本教主正想看看幾十年來,少林武當絕學有何進境。」
這三人乃是當今武林最負聲望的人物,酣斗之下,真氣激揚,飛沙走石,丈余之內無人敢靠近。
那頭苦渡、酒袋、圓證三人,也和房公隱、況有琴、易中孚交上了手,峨眉素女劍法輕靈飄逸,丐幫打狗棍法奇招迭出,少林金剛杖法勁猛無匹,實是江湖中一等一的武學,可房公隱三人卻絲毫不落下風,這三人年少時各有奇遇,修習本教神功之余,還研習了許多邪派武功,因此每一招每一式都十分古怪,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少林峨眉及其余正派武功之招式,數百年無有新創,房公隱三人早已爛熟于胸,往日亦常思尋拆解之策,因此今日一交手,就佔了不少便宜,反之苦渡三人,于對手之招式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不得不小心應付。
圓證業已年邁,這數日間又食不果月復,在林中與魔教之人激斗數十次,真元大損,在正值壯年的易中孚的掌風之下,難免氣力不繼,漸落下風。正與魔教烈火壇主車寇廝殺的孔聖謙見狀,判官筆虛刺一招,逼退車寇,縱身上前,寫一個「去」字,往易中孚後背「天柱」、「大椎」、「神堂」、「心俞」、「魂門」諸穴打去,手法極快,一招直取對手九路要害,車寇豈容得他走?大刀迎風砍落,誰知凌空一劍刺來,他撤刀回砍,才看清來人正是華遠亭,二人刀劍相交,頃時斗在一處。
易中孚听得身後風作異響,縱地而起,躍過判官筆,直落在孔聖謙身後,起手就是一掌,孔聖謙反身急刺,此時圓證亦揮禪杖蕩來,易中孚自料接不住,身子貼著判官筆與禪杖穿過去,孔聖謙筆法一變,由散而為密,由柔而為剛,寫一手《多寶塔碑》攻了上來,易中孚讀書不多,哪里知道他的筆路?只覺此書生比大和尚還難應付,不得不以守為攻,步步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