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今天風很大,湖水澎湃洶涌,拍打在岩壁上,聲音在溶洞里回蕩好似萬馬奔騰一般。風夾雜著水氣的清爽,一陣一陣的吹進牢房,弄得鐵盆中的火「呼呼」作響,映得每個人的臉都通紅通紅。
漕幫的人悉數被押了出去,水牢里空蕩蕩的,四個湖幫看守被風吹得不耐煩,躲在避風處喝酒取樂。
李玉真與龍青瑤雖同處一牢,因華瀟郎緣故,也無甚話可說,李玉真看著草堆里的郭正,見他許久都紋絲未動,道︰「他不會真的死了吧?」喬宗訓也慌了,道︰「我明明看見司馬少棠那一劍刺偏了的。」李玉真道︰「只怕那壞蛋用內力傷了他。」喬宗訓忙俯來,伸手一探鼻息,嚇得一摔在地上,神情驚愕,喃喃道︰「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龍青瑤見狀也走了過來,道︰「他沒有事吧?」李玉真眼楮一紅,道︰「郭大哥他……他死了。」言罷竟哭了起來。
一看守听到哭聲,走過來罵道︰「叫喪麼?哭什麼哭?」
喬宗訓指著郭正道︰「他死了,郭兄弟死了。」看守滿面狐疑,道︰「女乃女乃的,想裝死騙老子,沒那麼容易。」他把那三個看守喚了過來,讓他們守在牢外,自己則打開牢門,走到郭正身邊,仔細看了一看,探呼吸模脈搏,果然全無聲息,笑道︰「這小子真是命薄,無端端的怎麼就死了?抬出去吧。」
看著看守把郭正的「尸首」抬出牢房,一華山弟子道︰「昨夜不知這臭小子使什麼妖法,那司馬少棠竟饒了他一命,不過多行不義必自斃,他殺了沈舵主,終究難逃一死。」
龍青瑤道︰「人都死了,你們就不要說了。」
「多謝龍姑娘替在下說話。」郭正的「尸體」突然開口道,他身子一縱,掙月兌抬他的幫眾,手起掌落打翻一人。眾人驚得說不出話來,湖幫三看守驚懼萬分,一人道︰「你明明死了的,沒有呼吸和脈搏,怎麼可能又活過來?」郭正笑道︰「詐尸怕了麼?」那人見他神色舉止如常,明白過來,怒道︰「女乃女乃的,老子讓你真去閻王殿走一回。」揮舞大刀,呼喝著和那二人圍攻上去,郭正施展「鷹爪手」迎敵,不過十數招,便將這幾個臭番薯爛鳥蛋打倒在地。
「郭兄弟,原來你沒有死。」喬宗訓欣喜萬分。郭正撿起牢門鑰匙,笑道︰「我死是死了,只可惜閻王爺和我是老相識,又把我送了回來。」李玉真抹一把眼淚,嗔道︰「臭乞丐,壞乞丐,這個時候還有心思說笑?害得我白白為你哭了。」郭正嘆道︰「還是大美人對我好,我若不這麼做又怎麼能救你們出去?」
他打開牢門,放了喬宗訓、李玉真和龍青瑤三人出來,龍青瑤見他對華山弟子不理不睬,知他還在生剛才的氣,道︰「郭公子,麻煩你把他們也放出來吧。」
郭正頭一次听她與自己說話這般溫柔,心里美滋滋的,道︰「龍姑娘的話在下怎敢不從?」說著把鑰匙往前一丟,朝華山弟子冷冷道︰「現在你們還希望我死麼?」華山弟子撿起鑰匙,陰沉著臉不答話。
眾人聚在溶洞里,李玉真道︰「臭乞丐,現在我們怎麼辦?」眾人都看著郭正,儼然把他看成了首領。郭正想了想,道︰「喬大哥你帶著大美人和龍姑娘先走,其他人都跟著我去救人。」華山弟子听罷暗暗叫苦,一人道︰「就憑我們這些人無異于是去送死。」郭正道︰「昨日我已叫諦心去請丐幫相助,想必他們也快來了,我們去救人只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等丐幫之人趕來。」那人又道︰「丐幫?連華師兄都請不動他們,你又怎麼能……?」郭正眉頭一皺,好不耐煩,道︰「也罷,你們都走吧。」這時喬宗訓道︰「既然他們也要走,那李姑娘龍姑娘就讓他們照顧,我隨你一道去救人。」郭正看著他,二人會心一笑。
湖幫之人大多都去了行刑場,岸邊守衛松懈,眾人奪了幾條船。送走李玉真龍青瑤眾人,郭正喬宗訓擒得一湖幫幫眾,問了行刑場路徑,便打暈此人快步趕去。
路上喬宗訓問道︰「郭兄弟,昨夜你和司馬少棠說了什麼讓他不殺你?」郭正笑道︰「我說他要是敢殺我,我就當眾把他偷看……行刑場就在那里了。」喬宗訓抬頭一看,果見遠處黑壓壓的聚著一大片人。
天陰沉沉的,寒風狂飆,一排大旗獵獵作響,漕幫之人如同鵪鶉一般,背縛雙手,二膝跪地,十人一排,齊刷刷的跪了十余行,每個人左後處都站著一個赤膊劊子手,只待司馬參一聲令下,百十把大刀砍下,百十個人頭落地。
「晁幫主,你也算是響當當的一條好漢,臨死之際還有什麼說的?」司馬參端坐虎皮大椅,居高臨下問道。
晁復仰望天空,長嘆一聲,緊閉雙目,淚水順頰而下,放聲長嘯,道︰「天可憐我漕幫。」陰風惻惻,漕幫幫眾涕淚俱下。
湖幫江河幫眾人大笑,陶北牧道︰「司馬幫主,時辰不早了,送他們上西天。」司馬參點點頭,手作勢一揮,劊子手會意,渾身橫肉一抖,雙手舉起大刀,順著風勢斜劈而下。
「且慢。」郭正飛縱而出,大聲喝道。
司馬少棠一驚,道︰「你怎麼會來這里?」郭正大步往前走,道︰「懶得跟你廢話,司馬幫主,在下替晁幫主他們求個情行不行?」陶北牧喝道︰「你當自己是什麼人?你有什麼資格跟司馬幫主求情?」郭正罵道︰「我跟幫主說話,你這馬屁精不要插話好不好?」陶北牧漲紅了臉,怒不可遏,郭正又罵道︰「你看你的臉比猴還紅,知道自己是畜生就不要站在人堆里,滾回你的森林去吧。」陶北牧氣急敗壞,鼓著眼楮卻說不出話來。
司馬參「哈哈」大笑,道︰「好你個郭正,想不到嘴皮子這麼厲害,你憑什麼替他們求情?」
郭正笑道︰「司馬幫主蓋世英雄,略施小計便將漕幫一網成擒,只是就這樣殺了他們誠然絕了禍患,卻顯不出幫主的本事。」正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司馬參听了「蓋世英雄」四個字也十分受用,道︰「那依你說該怎麼辦?」郭正道︰「依在下之見,不如你我來個公平比試,一百招定勝負,若是幫主贏了,那你要殺漕幫之人在下沒有話說;要是在下僥幸不敗,那就請幫主放了晁幫主他們。」
此言一出,頓時笑如驚雷,不少人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一人道︰「這小子以為他是什麼人?幫主武功天下無敵,哪里用得著一百招?一招就能把他像捏死螞蟻一樣捏死。」
另一人道︰「見過狂的,沒見過這麼狂的,我看他是急著去投胎,自尋死路。」
喬宗訓也不放心,勸道︰「郭兄弟,三思而後行,別救不了人還把自己的命搭上。」郭正笑道︰「喬大哥放心,他未必贏得了我,就算他能贏,那也得六七十招後,拖延這麼長時間丐幫定然能趕到。」喬宗訓點點頭,道︰「那你可要小心。」
「司馬幫主,來過招吧。」郭正叉著腰叫道。司馬參哪里把他放在眼里?只當他是個小丑嘩眾取寵,笑道︰「我也不用一百招,十招若不能擒住你便算我輸了。」
郭正大喜,道︰「這可是幫主你說的,說話可要算數。」司馬參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這時陶北牧道︰「司馬幫主,量這區區小丑何用幫主親自出手?讓陶某去打發了他。」司馬參本意也懶得跟郭正過招,見他躍躍欲試,便點頭應允,陶北牧暗暗歡喜,盤算著下重手不把郭正打死,也要打成殘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