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劍孤俠 第一卷 初出茅廬 第二十五回 辣手(上)

作者 ︰ 李高平

這三個熟人正是郝鼎臣、張國靖和趙玉璋,郭正喬宗訓走出巷子,就見趙玉璋在地上擺了香燭供品,又拿著一些黃紙在燒,而郝鼎臣張國靖則推搡著他,斥問道︰「快說誰是殺害郭正郭大娘的凶手?」趙玉璋只是哭,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們不要問我。」他們三個一早听到這個噩耗,不約而同的趕了過來。

郭正壓低斗笠,喚道︰「鼎臣,國靖。」三人驚愕,回頭去看,郭正又道︰「是我。」郝鼎臣張國靖大喜過望,趙玉璋大驚失色,道︰「你……你還沒死?」郭正瞧瞧四周,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們隨我來。」

他讓喬宗訓領路,來到昨夜他與諦心落腳的破廟,這里十分偏僻,極少有人過往。

喬宗訓撿了干柴生起一堆火,郭正則將昨夜之事一一道出,郝鼎臣三人听罷,黯然無語,良久郝鼎臣才道︰「真的是鮑大常做的?」喬宗訓大聲道︰「這種事騙你做什麼?你快去叫你爹把他抓起來,殺頭償命。」郝鼎臣想了想,猛地站起身來,道︰「我現在就回去。」

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張國靖嘆道︰「你們也別怪鼎臣,此事說起來倒不好辦,那鮑大常和楊員外走得很近,楊員外賄賂了郝大人,若無確鑿的證據,只怕抓不到人。」

郭正怒道︰「我親眼所見這還做不得證麼?」張國靖搖搖頭,卻不言語,郭正指著趙玉璋道︰「他也可以給我作證。」趙玉璋忙道︰「我什麼也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喬宗訓趕上前一把揪住他,喝道︰「你不說我便殺了你。」趙玉璋面如死灰,道︰「你只是殺我一個人,鮑大常卻會殺我全家,好人終究斗不過壞人。」郭正擺了擺手,道︰「讓他走吧。」趙玉璋失魂落魄般走出破廟,又回頭道︰「鮑大常在心月齋翠微閣外都布置了人手,你千萬不要回來。」言訖漸行漸遠。

雪還在下,只是小了很多,細如鹽粒,三人圍坐在火堆旁,沉默無話,郭正看看火,看看那尊缺了半邊的泥菩薩,你為什麼還在笑?你不知這世間的疾苦麼?你做的什麼菩薩?郭正怒從心中起,拿起一根粗樹枝將菩薩砸了個稀爛。

晌午時分,郝鼎臣提著一壇酒一包熟肉回來,郭正見其神色,便知道個所以然,拿起肉大口吃起來。張國靖卻還問︰「可抓了那鮑大常?」郝鼎臣道︰「我爹叫我別管這件事,我自己也去查過了,那些街坊都說殺人凶手蒙著臉,根本不知道是什麼人,而含笑樓的陳媽媽又作證,鮑大常昨夜一直呆在那里,沒有出去過。」喬宗訓正待喝酒,听了這話,一把將酒壇摔在地上,怒道︰「這是什麼世界?還有天理麼?」

郝鼎臣苦笑著搖頭,道︰「郭正,我看你還是先住到我府上去,事情終歸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喬宗訓道︰「你根本不知道那些殺手有多麼厲害,呆在這蘇州城遲早都是死,我看還是離開蘇州,越遠越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以後再回來殺鮑大常。」郝鼎臣道︰「你們又能到哪里去?我家是官府,我就不信那些人膽大包天,敢在官府殺人。」喬宗訓冷笑,張國靖問道︰「郭正,你怎麼說?」

郭正淡淡道︰「天下之大,我就不信沒有我郭正的容身之地。」張國靖驚道︰「這麼說你是決意要走了,那我們兄弟什麼時候能再見面?」郭正道︰「自會有相見的一天。」

一直待到傍晚郝鼎臣張國靖才離去,那堆火也快滅了,喬宗訓道︰「諦心還在城外等著我們。」郭正道︰「你先去吧,我想再見茵妹妹安妹妹一面。」喬宗訓急道︰「你剛才沒听見趙玉璋的話麼?」郭正背靠著大柱,望著屋頂,道︰「我自有辦法,你快去吧,不然諦心以為你出了事該入城找你了。」喬宗訓無計奈何,只得道︰「那你自己小心一些。」言罷又去撿了許多干柴,把火燒旺才離開。

雪夜人跡罕見,等了一些時候,見天色還有微光,郭正便熄了火,出了破廟。冒著寒風走著走著,不自覺已到龍府門外,抬頭望著那銀裝素裹的杏樹,暗自責備道︰「你這個混蛋為什麼還放不下她?為什麼還對她牽腸掛肚?」轉身要走,卻猛然間听得龍青瑤銀鈴般的笑聲,心神蕩漾,哪里還控制得住?當即搬了幾塊石頭墊在腳下,趴在牆頭望著院中情景。

院子里的雪已被打掃得干淨,梅香暗浮,龍青瑤唐小蘅華瀟郎三人在假山下生起一堆火,正烤著一只燒雞,不時笑語嫣然,那搖曳的火光映著龍青瑤白皙的臉龐,是那麼的迷人美麗。

「小姐,我剛听說那郭正好似被人殺了。」唐小蘅忽道。

「郭正是誰?」龍青瑤還是不記得這世間有這麼個人,道,「被人殺了?那真是可憐。」

「說這些大煞風景的事做什麼?這雞烤的差不多了,龍姑娘,你先嘗嘗,哇,好燙。」華瀟郎用手去撕燒雞,卻被燙得生疼。龍青瑤忙握住他的手,輕輕吹著氣,道︰「你不要緊吧?」華瀟郎看著她怔怔失神,唐小蘅識趣的道︰「我去拿酒。」

風已經不那麼冷了,郭正劇痛,尋路往心月齋翠微閣走去,寂靜的夜,他就像個孤魂野鬼在街道上游蕩。

心月齋翠微閣還是那麼熱鬧,人聲鼎沸,燈火璀璨,郭正不敢走得太近,只躲在一個漆黑的巷子口里,如今他身受重傷,連尋常壯漢也打不過。

將近子時,郭正心想鮑大常布置的眼線也困乏了,便先繞到心月齋後門,四周看了看,翻牆進了院子,這時一隊護院從近旁走過,寒夜里都蜷縮著身子,十分散漫,並未察覺到異樣。待護院走得遠,郭正匆匆來到蘇茵廂房窗下,透過縫隙去看,只見房中燻香裊裊,卻不見蘇茵人影,他無可奈何,只得出了心月齋往翠微閣行去。

寒夜漫漫,嫖客們也大多進入了夢鄉,街道上冷冷清清,郭正正自走著,忽地兩個黑影從不遠處冒出來,他以為是來追殺自己的,忙緊貼著牆屏住呼吸。

那兩個黑影輕功很高,縱身跳入了翠微閣後院,郭正大驚,心道︰「這定是鮑大常派來殺我的,埋伏在翠微閣里,好讓我自投羅網,看來安妹妹也見不著了。」轉身正要走,又想到︰「今夜這一走就不知什麼時候能再見著安妹妹了,就這麼離開我死也不甘心。」于是一發狠,又返身往翠微閣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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