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劍孤俠 第一卷 初出茅廬 第二十五回 辣手(中)

作者 ︰ 李高平

後院靜悄悄的,半點聲息也無,郭正靈機一動,撿了塊石頭扔進去,卻依然不見任何動靜,他十分疑惑,心道︰「那兩個人藏哪里去了?管不了那麼多,先進去再說。」

來到院子里,眼前的情景著實讓他大吃一驚,只見雪地上橫七豎八躺著許多尸體,都是本樓的打手護院。能無聲無息的殺死這麼多人,那兩個黑影的武功一定高得可怕。

可以肯定的是鮑大常請不起這樣的殺手,他們不是來對付自己的卻又來翠微閣做什麼?郭正越想越害怕,快步來到安安廂房窗下,正要喚她的名字,一掌從身後拍來,他眼前一黑,昏死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耳旁聲音嘈雜,有叫罵的,有哭泣的,有吵嚷的,郭正躺在地上衣衫不整,渾身乏力,迷迷糊糊的睜了睜眼,依稀看到橫梁上懸著一具尸體,他想看清楚是誰,卻無論如何也使不上力,這時有人在他身上踢了幾腳,接著幾個人猛地把他抬了起來,郭正痛得麻木了,喃喃道︰「那是誰?那是誰?」一個拳頭砸在他腦袋上,他又昏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經是在公堂了,他像只癩皮狗一樣癱軟在地上,眼楮看不清楚,耳朵听不清楚,根本不知道周圍發生了什麼事,公案上一個人不停的拍著驚堂木,接著他扔出一支令簽,郭正清楚的听到一個「斬」字,他不知道為什麼,他想爭辯,可立時一群衙役沖上來,給他鎖了重枷,連拖帶拽的把他關進了死牢。

發生什麼事了?郭正慢慢恢復知覺,看著四處污臭的大牢,看著身上的鐵鏈大枷,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誰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郭正仰天大叫。

「發生了什麼事?我也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郝鼎臣滿面淚痕,步履沉重的走進來道。一個牢頭趕上來道︰「公子爺,這里是牢房重地,大人吩咐過……。」

「你想死嗎?」郝鼎臣惡狠狠的道。牢頭無言以對,郝鼎臣一把推開他,道︰「不想死就滾開。」

「那死的人是誰?那死的人是誰?」郭正雙手抓著牢門,問道。郝鼎臣含淚痛笑︰「是誰?老天爺你這王八蛋,你瞎了你的狗眼。」他指著頭頂破口大罵。

郭正面如死灰,栽倒在地上,道︰「不會的,不會的,老天爺不會這樣對我的。」言罷痛哭流涕,郝鼎臣拭去淚水,朝牢頭道︰「把他的枷鎖鐵鏈都拿掉。」

牢頭道︰「公子爺,這可萬萬使不得,被大人發現,小人可是要吃板子的。」

「你怕吃板子就不怕吃刀子嗎?」郝鼎臣從牆上「噌」地拔出一把樸刀,罵道。牢頭見他發起狠來神情可怖,不敢不從,只得照實將木枷鏈鎖都除了去。

「究竟是誰殺了安妹妹?」郭正哭問道。郝鼎臣痛心疾首,道︰「是你,是你殺死她的。」郭正如聞晴天霹靂,道︰「這怎麼可能?」郝鼎臣抽泣道︰「她被你污辱之後,自覺無顏活在這個世上,便懸梁自盡了。」

「一派胡言。」郭正暴跳而起,怒喝道。郝鼎臣道︰「原本我也不相信,可人證物證俱在,容不得我懷疑,你的臉上……你的臉上還有……。」郭正道︰「我的臉上有什麼?」見他不肯說,便蹲在一窪臭水旁,湊過臉看,赫然見臉頰上有一個鮮紅的唇印。

他突然間什麼都想明白了,怔怔道︰「原來安妹妹喜歡的人是我。」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我實在是想不明白,我很亂,很累,郭正,我爹已經判決你三天後處斬,我們兄弟一場,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郝鼎臣沉聲道。

娘死了,安妹妹也死了,活著有什麼意思?不如死了干脆,郭正道︰「我現在唯一放心不下的是我弟弟郭栩,他一個讀書人,無依無靠,若是從京城回來,就拜托你照應了。」郝鼎臣點點頭,黯然離去。

「你這臭小子連那麼漂亮的女人都睡過,死也沒什麼遺憾了。」牢頭翹著二郎腿,吃著花生米道,「你可真是笨的可以,那陰陽合歡散你讓女的吃就行了,自己還吃那麼多?那第二天哪里還有力氣?你身上還有沒有?給我點。」

郭正听了他前半句話,豁然開朗,暗想昨夜那兩個黑影,定然就是酒袋老祖一直追查的采花大盜,他們污辱了安安,卻又讓自己服下陰陽合歡散,不由自主的與安安行那苟且之事,以此嫁禍在自己身上,這二人的用心真是歹毒之極。可想明白了又有什麼用?誰會相信自己?他現在才明白什麼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哈哈……,郭師弟別來無恙?」鮑大常不是時候的出現在牢門處。

郭正不去理會他,鮑大常看了看,又道︰「郭師弟好自在呀,身上怎麼好像少了些東西?」牢頭忙道︰「這是公子爺的吩咐,我一個小小的牢頭不得不照辦。」鮑大常一听是郝鼎臣的主意,自然不敢多說,只道︰「也好,他只剩半條命,想來也逃不出去。」牢頭唾沫一吐,把著樸刀,道︰「逃?我是吃干飯的麼?別說是他這個笨蛋了,就是江洋大盜,老子一人殺十個八個不在話下。」鮑大常遞過去一兩銀子,笑道︰「這就好,記得替我好好招呼他。」

「看夠了麼?」郭正淡淡的道。

鮑大常「嘖嘖」自喜,慢踱著步子,道︰「郭師弟,自古都說邪不勝正,可為什麼連老天都幫我?我正愁找不到你,誰知你自己卻突然進了死牢,省卻我多少麻煩。」

「你也想不明白,不如跟我一起去問問?」郭正冷笑道。

「不必了,你代我向他老人家問聲好就行了。」鮑大常笑道,「不對,像你這種人死了那定是下地獄的,根本見不到他老人家。」

「不上天更好,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不要這麼大的怨氣,認命吧,現在起多拜拜佛,求來生托生在一個好人家。」鮑大常一面往外走,一面道,「你在下面見著師父和大師兄,叫他們也早些投胎,做鬼別找我,我不怕鬼。」

郭正不信鬼神,此刻卻真希望自己死後能化作一只厲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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