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劍孤俠 第二卷 何以家為 第四十回 壇主(中)

作者 ︰ 李高平

郭正一驚,才知馬福生所言非虛,看來蘇老大真是鐵了心要棒打鴛鴦。

他長嘆一聲,心中煩悶,想出去走走,但又想到自己在幫中已經眾叛親離了,遇上幫中兄弟只會十分尷尬,索性就呆在房里修煉內功,過了許久,估模著子時快到了,便收定氣息,突然房外人聲嘈雜,有人大叫︰「有刺客,快來人保護幫主。」他忙箭似的破窗而出,循聲來到前院,就見數十個兄弟正與一群黑衣人廝殺,這些黑衣人武功都不弱,尤以當間一人最高,長劍如蛇,下手毒辣,不多時已斃殺數名幫眾。

干淨利索的裝束,漆黑瘦狹的劍身,不是鳳凰社的殺手還能是誰?他們竟敢闖進總舵來刺殺蘇老大,真是膽大包天。郭正不及多想,揮掌便往當間那人攻去。

那人正是這一群殺手的頭領,見郭正攻來,只當又是一尋常幫眾,劍鋒偏轉徑刺過去,他的劍很快,但郭正的身法更快,這一劍便刺了個空,他訝異的「咦」了一聲,道︰「到底有個像樣的。」郭正喝問︰「究竟是誰派你們來的?」那人不答,瞥下其余幫眾,專心來與郭正交手。

蘇老大被刺了一劍,捂著胸口正欲奔逃,忽見郭正加入戰局與那頭領斗得難解難分,便又立在原地看著,朝左右幾位舵主道︰「你們都勸我要趕郭老弟走,可少了他,你們又有誰是此人的對手?」舵主們面面相覷,忽大叫著︰「郭舵主休怕,我們來助你。」殺了上去。

不多時齊老二領著後院守衛也趕了過來,殺手頭領見屬下死傷過半,恐再斗下去難以全身而退,喝一聲︰「走。」縱身便起,蘇老大叫道︰「一個都別放跑了。」郭正聞聲施展輕功便追了上去,但齊老二與舵主們卻收手旁觀,蘇老大急道︰「你們都把我的話當放屁麼?」齊老二道︰「幫主,夜深人靜,小心有詐。」蘇老大听他說得在理,忙又朝郭正喊道︰「郭老弟,窮寇莫追。」但已然遲了,郭正早已沒入了無邊夜色之中。

五個黑衣人在前疾奔,郭正緊緊追趕,雙手不停的施放暗器,追出一條街,已有兩個黑衣人慘叫著跌了下去。頭領惱羞成怒,足下一點,折返過來,喝道︰「閣下何故苦苦相逼?」手間一動無數毒針激射出去,郭正愕然,這針喂有劇毒極小極細,在黑暗中倒不易分辨,忙縱躍閃避,叫道︰「大伙兒當……。」一個「心」字未出口,才驀然察覺幫中兄弟並未跟來。頭領冷笑︰「看來鹽幫的人並不拿閣下當兄弟,閣下如此為鹽幫賣命,似乎是自作多情了。」雖說著話,但雙手卻片刻不歇。

郭正听聲辨位,也不停的施放菱形鏢,兩種暗器在黑暗中踫撞,頓時迸射出許多火星子來,忽明忽暗,好似點點螢火飛舞。

二人飛快的在屋頂追逐著,郭正的菱形鏢大而鈍,不多時隨身的幾十枚都打了出去,頭領見他囊中空也,冷冷道︰「人若是逞強出頭,終歸是沒有好下場的,我成了這副模樣,你,哼……只有去死。」一招「滿天花雨」將身上所有的毒針都射了出去,郭正看得真切,正欲縱身避開,但突然一陣劇痛攻心,子時已到,他渾身力道盡失,眼看毒針瞬息即至,不禁面如死灰。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時,忽有黑影從暗中飛將出來,揮掌輕輕一拍,毒針便被掌風盡數打落。

眾皆大愕,頭領見此人武功如此高強,斷不是鹽幫中人,喝問道︰「閣下又是什麼人?卻要多管閑事?」黑影不答這話,冷冷道︰「念在貴社宗主與公子爺有些淵源的份上,老夫今日便饒你們一命。」頭領知道自己三人絕不是他的對手,一抱拳,道︰「多謝前輩。」縱身便走。郭正見狀捂著胸口叫道︰「別……放走了……。」驀地黑影一掌打來,他立時昏了過去。

如浴溫泉,如沐春風,郭正睜開眼就見況有琴雙掌抵在自己胸前,正用內力逼出「求死丹」的毒素。

「原來是前輩救的在下。」郭正滿懷感激,若不是他及時出現,自己早就一命嗚呼了。

況有琴收掌定氣,道︰「你所中的‘求死丹’毒性極深,本護法也只能暫且壓制住其毒性,讓其數日內不再發作,若是要根除就非易事了,好在我適才為你逼毒療傷時,已知你內力不弱,我現在傳你運功逼毒的法門,日後你可自行清除此毒。」郭正大喜,畢竟每次都勞煩他出手真有些過意不去,道︰「那就再好不過了,多謝況前輩。」于是況有琴便將運功逼毒的口訣念與他听,郭正悟性極高,又加之有他指點,很快便領悟了其中要義。

況有琴見他于武學上頗有些資質,也自歡喜,道︰「小兄弟,你也算是個練武之才,只可惜明珠暗投,若是能加入我教,本護法傳你幾手武功,就夠你受用無窮了。」

也算?郭正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悲,道︰「況前輩的救命之恩在下沒齒難忘,只是蘇幫主對我有大恩在前,我實在是不忍背幫而出。」況有琴道︰「本護法並不要你離開鹽幫。」郭正大惑,道︰「前輩的意思是讓在下既在鹽幫做舵主,又加入貴教做壇主麼?」況有琴點點頭,道︰「本教與正道水火不容,你有鹽幫舵主之名在身,就可掩人耳目,暗下發展天乾壇的勢力,待本教重振聲威之後,再表明身份不遲。」郭正听了這話倒有些心動了,畢竟鹽幫的人大多數對他已是敬而遠之,他想自己遲早是要離開鹽幫的,不如現在就謀個退路,況且那什麼罐煮壇煮听起來身份不低,而況有琴又有高強武功傳授,買一贈一,不花什麼本錢,何樂而不為呢?于是道︰「不知況護法要傳在下什麼武功?」況有琴一笑,道︰「好,郭壇主,本護法便傳你‘摧心掌’。」

想那相思苦戀也不過肝腸寸斷,這掌法既能摧心裂肺,定然威力極大。郭正欣然接受。

雖然他涉足江湖不過半載,但已是無數次從鬼門關撿回性命的人,深知這個江湖弱肉強食的道理,只有練成高強武功,才能不受別人欺負,才能報仇雪恨,才能與世上種種的暴力與不平相抗衡,他渴望成為一個強者,于是非常用心的跟著況有琴學這「摧心掌」。

他學得樂此不彼,況有琴也教的樂此不彼,忽然遠處傳來幾聲雞鳴,二人抬首相望,就見一輪紅日在雲層中噴薄欲出,二人一笑,況有琴矍鑠的臉略顯疲憊,道︰「今天就到這里吧,摧心掌乃是崆峒派絕學,不是一朝一夕能練成的,往後每夜子時你我都在此地相會,我自會指點你的。」言罷飄然而去。郭正倒還有些精神,又打了一陣掌法才趕回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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