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劍孤俠 第三卷 絕人之路 第五十八回 魑魅(下)

作者 ︰ 李高平

下了山,卻見林海蒼茫,早已不見了那黑影的蹤跡,他暗暗發急,明日本教就要與正道決一勝負,在此關頭,幽冥社一定是商量著極其重要的事,如果自己不能知曉他們的計劃,揭穿他們的陰謀,明日一到,整個少室山這片佛土就會變成尸橫遍野的地獄,他不想看著無辜的人死去,更不想幽冥社這群惡鬼奸計得逞。

忽遠處反射出一片月光,瞬息又無,他疑心頓起,心想那是什麼東西?是鏡子……不,沒有人會在晚上帶著鏡子走路,那是唐刀,只有唐刀才能折射出這麼冰冷的光華,惡鬼就在那里。

他雖然害怕,但還是懸著膽躡足而前。

就像在不滅山一樣,林子里什麼也看不見,群鬼好似溶釋在夜色之中,難覓蹤影。但郭正知道他們就在附近,自己稍有輕舉妄動必然身首異處。

「啟稟鬼王大人,三十六鬼已經到齊了,這是新一任的長舌鬼。」好在還能听到聲音,郭正屏住呼吸,俯身側耳。

鬼王「嗯」了一聲,那長舌鬼道︰「屬下參見鬼王大人,屬下是……。」鬼王打斷他,沉聲道︰「我不想知道你的身份,你以前是誰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是鬼,是一個見不得光的惡鬼,只有吃了人,吃光所有與我們為敵的人,才能再堂堂正正的做人,統治這個江湖。」

長舌鬼似有所感,喟然道︰「鬼王教訓的是,屬下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活得豬狗不如,幸得鬼王賞識,才能讓屬下有個安身之所,屬下一定盡心竭力為鬼王辦事,死不足惜。」

郭正听他呼吸若無,分明也是個一流高手,心下暗嘆,這江湖上日日見面的都是那些風光無限的掌門幫主,其實暗地里又有多少像此人一樣的不得勢者?他們有智謀,有身手,有野心,他們也想要金錢,要地位,要美人,自然不會久居人後,于是不管有多少仁人志士大聲疾呼,這個江湖還是永遠都得不到平靜,永遠都要籠罩在血雨腥風之中。

永遠都要死人,死很多人。

「我們已經等了整整十年,十年吶……哈哈嗯嗯……。」鬼王不知是笑還是哭,「這麼多年來我們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讓魔教和正道相互殘殺,幽冥社趁勢而起,這一天終于要到來了。」群鬼歡呼,如同夜狼嚎叫,聲甚淒哀,郭正暗想原來他們十年前就已經開始策劃了,果然是處心積慮。鬼王繼續道︰「但明天並不是一個結束,僅僅只是一個開始,魔教重出江湖,和正道一決雌雄,我幽冥社仍然勢單力孤,必須招兵買馬擴大勢力,勾魂鬼,你的事辦得怎麼樣了?」

勾魂鬼道︰「屬下已經招納小鬼百余人,隨時都可以出擊。」

鬼王很是滿意,尖銳的聲音也和緩一些,道︰「很好,但這些還遠遠不夠,本社必須去控制江湖上的門派,為我所用,就像揚州的鹽幫一樣。」

果然如此,齊老二你這忘恩負義的狗賊,我定要將你碎尸萬段,郭正暗想。

「夜游鬼,你的事呢?」鬼王又問。

夜游鬼道︰「我已見過那人了,那人說本社若想與他合作,就必須先殺了酒袋老祖。」

什麼?郭正听了這話大吃一驚,那個人是誰?他為什麼要殺酒袋?這真是天大的陰謀,幸得被自己听到,酒袋對自己有大恩大德,自己決不能讓他死于非命,此事一定要查個清楚不可。

鬼王「嗯」了一聲,道︰「丐幫勢力龐大,酒袋又是絕世高手,此事若想成功,他也必須暗中出手,不然僅憑本社這點人馬,根本殺不了酒袋。」夜游鬼道︰「屬下明白,再見到那人時,屬下會將鬼王的話傳達與他。」

「丐幫,哼。」鬼王頗有不屑之色,「先是丐幫,既而是少林,最後便是武當,只要本社控制了這三大門派,天下正道誰敢不從?到時候以正道之力,鏟除魔教,本社便能千秋萬代,一統江湖了。」群鬼又作狼嚎歡呼。郭正大驚不已,這幽冥社真是有天大的野心,竟然連少林和武當都想控制,少林有幽冥社的人,莫非武當也有?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些正道豪杰尚在佛殿中,口水四濺的商量對付魔教之事,卻不知這里卻有一群惡鬼已經盯上他們了,這群惡鬼凶殘暴虐,到時候一定會將他們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可惜他們不會相信自己的話,自己知情又有什麼用?除了本教之外,正道中沒人會相信幽冥社的存在。

「對了。」鬼王似乎想起了什麼,「你們有誰見過魔教人馬?」

一片沉寂,群鬼都笑不出來了,在他們看來,正道群雄虛有其表,只不過是一群布偶可以任他們玩弄,但魔教卻詭秘莫測,分明是他們最棘手的對頭。

夜游鬼道︰「二大王還沒有消息麼?」

鬼王道︰「這正是我最擔心的,二大王生死未卜,若是被魔教識破,本社之大計就要付諸東流了。」長舌鬼新來乍到,問道︰「本社還有個二大王?」夜游鬼道︰「不錯,二大王常年潛伏于魔教之中,為本社傳遞魔教的消息,但奇怪的是,這些天卻音訊全無。」長舌鬼喜道︰「想不到本社居然在魔教也安插了人手,只不知二大王究竟是……。」鬼王猛喝一聲︰「你知道上一個長舌鬼是因何而死嗎?不該知道的就永遠不要問,否則我會讓你永遠都問不了。」

長舌鬼忙謝罪道︰「屬下明白,鬼王大人饒命。」

鬼王淒然道︰「普天之下,只要有人的地方必定會有鬼,就算現在沒有,遲早也會有人變成鬼,這就是本社為什麼能夠存在的原因。」

他說得不錯,郭正暗想,像鳳凰社那些人和鬼又有什麼區別?甚至于自己,有的時候還不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但同樣是鬼,卻又有著很大的不同,幽冥社想要稱霸武林,鳳凰社只想要金錢,而自己則只想著報仇。

「古老教主,況有琴,房公隱,易中孚。」鬼王念著這四人的名字,「你們都得死,魔教所有的人都得死,我受了那麼多年的屈辱,血債血償,這筆賬一定要跟你們算清楚。」

原來這鬼王和魔教還有瓜葛,看來他弄出這麼多事端,不只是想稱霸武林這麼簡單,他還想著向魔教報復。

賭鬼道︰「既然鬼王大人這麼恨魔教,卻又為何要放過郭正?」

這也正是郭正最疑惑不解的。

鬼王道︰「此人譬如螻蟻,武功低微,愚不可及,不足為慮,但畢竟也是魔教一壇之主,我留著他,是想讓魔教勢力壯大,以能和正道分庭抗禮,倘若正道與魔教勢力不均,難以持久爭斗,本社焉能漁翁得利?」

「可是此人知道本社不少秘密,萬一傳揚出去……?」酒鬼道。

鬼王笑道︰「此人為天下人所唾棄,誰還會信他?若不是他武功太低,又先入了魔教,我還真想引他入社。」群鬼大笑,郭正不得不承認,在鬼王面前自己的武功確實不值一提。

「還有,邪道上的人物有什麼動靜?」鬼王又問道,「雖然除掉了林蟬和竇九,但那白衣人的武功高不可測,陸寒和妙真尚在,只怕他們又會壞了本社的大事。」

依然一片沉寂,沒有人知道白衣和陸寒妙真的下落,鬼王毫無辦法,正要說話,忽察覺到了什麼,猛喝一聲︰「誰?」身影飄出,沒入黑暗,就在郭正不知所以然時他已返回,手中多了兩個人,一男一女,正是郝鼎臣和上官灕,郭正嚇出一身冷汗,姐姐和三哥落在群鬼手里,會有什麼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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