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孔聖謙將計劃和盤托出,道︰「諸位同道,這次魔教不遠千里而來,目的是向少林報復,欲擒必先縱,孔某之意,便讓魔教攻到少室山下。」
眾皆嘩然,玄難道︰「這如何使得?萬一魔教攻上山,這千年少林豈非毀于一旦?」
孟亞如搖著扇子怡然自得,道︰「非也非也,師太過慮了,從山下通往山上只有小徑一條,別無它路,魔教人數雖多,也只能望峰而嘆,況且我們留方丈道長在此坐鎮,以少林和武當近千高手,還怕擋不住魔教的進攻麼?」
很有道理,玄難無話可說了。
孔聖謙笑道︰「這正是本計的妙處所在,魔教到了山下,只當功成在望,必將傾力猛攻少林,到時候我們埋伏的人馬一齊殺出,將其團團圍住,魔教人馬被困小徑之間,進又進不得,退又退不得,無處可逃,只能束手就戮。」
「妙啊妙啊。」眾豪杰拍手大笑,這二聖果然謀略非常,一計之下,便能將千年魔教一網打盡。郭正手心全是冷汗,只盼本教不要來便好。
華遠亭沉吟著,道︰「此計雖妙,倒還有一個難處,斷然不能讓魔教知曉我正道人馬埋伏之所在。」
孔聖謙向他看了看,二人皆報之一笑,孔聖謙暗想這華遠亭果然也非尋常之輩,武林之中能有他這番見識的也沒幾個人了,日後連圓覺玄沖只怕也不如他,遂道︰「華掌門所言極是,不過孔某已安排妥當了。」薛丹楓問道︰「不知是如何個安排法?」孔聖謙道︰「方丈和道長在寺中坐鎮,余下四千人馬便作兩路埋伏,一路以酒袋老祖為首,埋伏在少室山東面五里之外的紫竹林里;一路則以華掌門為首,埋伏在西面五里處的殘花谷中,到時候以寺中炮火為號,听得炮響,老祖和華掌門各率人馬殺出,必能截住魔教的退路。」
「就這麼辦吧。」青松叫道。
孟亞如面視群豪,問道︰「不知哪位同道還有異議?」
眾豪杰摩拳擦掌,都躍躍欲戰,道︰「這個法子好得很,就這樣了,再爭下去肚子也受不得了。」孔聖謙笑道︰「既然諸位同道都贊成,那便依計行事。」
于是正道人馬大批開撥下山,酒袋那一路自然以丐幫弟子為主,其余還有峨眉、恆山、點蒼諸派,而華遠亭那一路則包括了華山、衡山、嵩山、泰山、霹靂堂等門派,孔孟二人亦下了山,分頭給酒袋和華遠亭做參謀去了。
留守寺中的少林武當弟子亦分頭去把守要沖,喬宗訓諦心被喚了過去,只剩郭正一人站在殿前。這時圓覺與玄沖走了上來,圓覺道︰「郭施主,大戰在即,你還是去本寺後院避上一避。」
郭正苦笑,道︰「無論正道是贏還是輸,在下都難逃一死,還避個什麼?」
想起還有很多事沒有做完,真是很不甘心,瞧了瞧玄沖圓覺,忽又想到,報仇的事他們定然是幫不上忙,但那《逍遙遺紀心法》第五重起,自己如何也參不透,就此死去,也是憾事一件,何不在臨死之際,討教這兩位武林泰斗?
遂道︰「兩位前輩,在下臨死之前尚有心願未了,不知方丈和道長能否相助?」
玄沖道︰「郭公子有話不妨直言。」郭正道︰「在下有個朋友,當年出走之時留下了一封書信,文字甚是晦澀難懂,在下看了這麼久也不知其中之意,想方丈和道長見識廣博,故請賜教。」他怕這二人起疑心,因此將心法段落故意打散說出。
圓覺玄沖是何等的人物?听他說出心法的第一句,便知這根本不是什麼書信,而是武功秘籍,但他們修為已高,既然郭正有意隱瞞,也不深究,一字一句的解釋給他听,畢竟郭正是個將死之人,也不怕他日後為禍武林。
郭正用心請教,圓覺玄沖細細說與他听,但到了第八重卻也參詳不透,二人目光相視,均是暗暗心驚,這秘籍的博大精深只怕猶在易筋經和太極心法之上,又看著郭正,不解他又是從何處得來這麼高深的武功。
眼看玄沖圓覺神色稍異,郭正也怕他們追問,忙稱謝告退,徑去了後院。
後院已少人影,縱目無聊,只能練習武功,自練成第四重起,這麼長時間以來他一直都在苦練第五重,今日得圓覺玄沖指點迷津,當即玄關打通,真氣一瀉千里,雙掌一擊,身前頓起狂風,塵沙紛揚,他大喜過望,這《逍遙遺紀心法》當真奇妙得很,每練成一重,內力卻是增加一倍,如果……如果有一天自己能練成第九重,只以內力而言,只怕那白衣公子也不是自己的對手。
可惜自己活不了那麼長,想到這先前的欣喜頓時全無。
「能活一時算一時,還是練練第六重看。」他盤腿運功,但第六重又是另一個境界了,雖知心法文字上的意思,要練成卻非一朝一夕之功。
這時只听「通通通」三聲炮響,他大驚失色,暗道︰「教主他們還是來了。」忙發足往前殿奔去,越走又越覺得奇怪,魔教正道大戰,怎麼一點廝殺聲也無?四下竟如此的安靜?
大雄寶殿前早已站滿了聞聲而至的少林武當弟子,一個個神色奇怪,默然無語,郭正暗暗納罕,眼看人頭重重疊疊,心想擠過去定然十分困難,遂以足點地,飛身躍起,落在當中的一小片空地上,放眼一看,只見前方一丈開外立著七八個農夫裝束的人物,當頭四人正是本教的古教主、況有琴、房公隱和易中孚。
他驚得目瞪口呆,一則是沒想到古教主諸人竟是如此衣著;二則是沒想到本教只來了這些人馬,良久才回過神來,俯身下拜,道︰「屬下郭正參見教主,況護法,房護法,易壇主。」
古教主朝他點頭微笑,道︰「郭少俠,本教可把你害了,不過事已至此,也無法回頭了。」
為什麼要叫我「郭少俠」?郭正想不通他言中之意,走上前,看向古教主身後那七八人,只見有年過花甲的老翁,也有十一二的女孩,有斷了胳臂的,也有瘸了腿的,他只不敢相信,問道︰「教主,他們也是本教的兄弟?」
古教主道︰「等一會你便知道了。」
「阿彌陀佛。」圓覺合什道,「古教主機智過人,老衲有所不及,甘拜下風。」他想魔教大舉進攻少林,決不可能只有這十幾個人,魔教一定另有布置,想不到孔聖謙孟亞如苦心定下的計策,就這樣不攻自破了。
古教主卻打起機鋒,笑道︰「老和尚,還沒到時候,一切都不可說,不可說。」
玄沖憂心忡忡,道︰「古教主是在等援手麼?」
古教主道︰「我確是在等援手,不過不是本教的援手,而是你正道埋伏在東西兩側的人馬。」
听了這話,圓覺玄沖大感不妙,對視一眼,原來正道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的魔教的眼楮,魔教一定是將計就計,大批人馬布置在山下,只等華遠亭酒袋諸人自投羅網。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誰能想到局勢陡然間如此逆轉,兩位絕世高人,此刻也不免心下惴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