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工作感情上的事都頗費周折,看到很多朋友離開了起點,筆者也有點心灰意懶,但更新雖慢,筆者還在繼續寫)
他來到門外,放眼看去,只見這二人都不過十四五歲,臉上稚氣甚重。少年身長七尺,劍眉星目英氣逼人,分明就是個濁世翩翩佳公子;而那少女則衣衫襤褸滿面污垢,正是個小乞丐模樣,相貌看不真切,只一雙眼楮如秋水般照人,美中不足的是,這一潭秋水下還潛伏著些許年少老成的狡黠。郭正一怔,對這二人都有似曾相識之感,因此並不急于出手。
少年和少女爭執不下,少女動了怒,左手忽作一掌擊向少年胸前,正是一招震山拳的「山崩石裂」。郭正笑了出來,他記得自己學的第一門武功就是震山拳,往事如煙,不堪回首矣。
少年的身手顯然也不弱,腳下一滑便避了開來,伸長右臂去扣少女的手腕,其招式正是少林派的「大擒拿手」,郭正心想難道此人會是少林弟子?少林功夫何其高深,那少女當即被制,又怒又急,拼力掙扎,可她越掙得厲害少年便越加大力道,最後她實在無計可施,只能輕聲痛喚著︰「放手,龜兒子快放手。」少年嚴詞正色︰「好你個小賊,真是沒有一點禮教,就讓我來教訓教訓你。」郭正見人越聚越多,好不煩惡,便要上前牽了雪兒離去,這時就見人群里又走出一位女子,荊釵布裙,一身尋常婦人裝束。但郭正第一眼看過去就怔住了,不因她的相貌,而因她的眼楮,這一雙眼楮是如此的清澈,絲毫沒有人間煙火的跡象,就像……就像篁廬的那一面湖水,除了自己的影子你不會看見其它的濁物,更沒有市儈、功利、狡詐、恐懼……。郭正不認得她,但對這雙眼楮卻很是熟悉,似乎以前在哪里見過。這女子的年紀分明比那少女要大很多,但她的眼楮卻更單純、更透澈。
市井中怎麼還會有這般單純的人?郭正又按捺了下來。
這女子走上前,面無神色,朝那少年道︰「男人欺負女人,這又是何禮教?」眾人最喜看熱鬧了,早就盼著有人出來發難,也不管是公有理還是婆有理,當下便有不少人附和,叫著︰「是啊是啊,大男人欺負一個小姑娘算什麼本事?」少年慣于養尊處優,見這尋常百姓當面指責自己,未免有些怒氣,爭嚷道︰「男人欺負女人固然不對,可是……可是她是個賊,我抓賊有什麼不對?難道要像這些人袖手旁觀才對麼?」女子道︰「你說她是賊,可有什麼證據?」少年道︰「我親眼所見還要什麼證據?」少女烏黑的眼珠子轉個不停,暗想吵嚷了這麼久也不見馬的主人出來,多半那主人不在附近,遂理直氣壯的道︰「誰是賊了?誰是賊了?哎喲……龜兒子輕些……,這明明就是本姑娘的馬,是你狗眼看人低,錯抓了好人。」
幾個地痞「嘻嘻」笑了起來,道︰「不錯,我們可以作證,這馬的確是這小姑娘的。」少女見有人幫腔,更有恃無恐︰「听到沒有?龜兒子還不快松手?」少年又怒又急,斥道︰「你們根本不分是非黑白,好,咱們等……。」話還沒說完,那女子忽一掌打來,只听「啪」的一聲,少年白皙的臉頓時隱隱現出一個掌印。
眾人樂得更歡了,地痞們拍手叫好,巴不得三個人打成一團。郭正卻又是一怔,那女子出手並不快,以少年的武功絕無被打的道理。
少年許是也想不透,愣在了一旁,忘了臉還火辣辣的痛著。少女趁機掙月兌開來,竄入人群,又回頭朝少年扮個鬼臉,罵道︰「龜兒子,敢欺負本姑娘,哼,等我告訴爹爹,下次見著可要十倍奉還。」言罷風似的去了。少年追趕不及,怒火一齊涌上心頭,舉手便朝那女子打了下去,他也是一時沖動,片刻便清醒過來,忙欲收手,怎奈先前用力過猛,收力不住,打在女子肩頭,女子「哎呀」一聲跌在了地上。
郭正忙喝道︰「住手。」一聲如晴天霹靂,震得酒鋪老板娘的脂粉又落了幾層。
喲,又有管閑事的了,原本要散去的人群又聚攏過來。
郭正俯,看著女子的眼楮,剎那心底一陣悸動,忙轉過臉去,伸出手,道︰「你……你可受了傷?」女子搖搖頭,扶著他的手站了起來。郭正又看著少年,淡淡道︰「你明白該怎麼做。」少年打量他一番,道︰「你是什麼人?」郭正道︰「我是這匹馬的主人。」少年這可傻住了,道︰「既然你是此馬的主人,為何剛才不站出來證明我的清白?」郭正不答這話,只道︰「向這位姑娘賠禮。」少年卻懷疑起來,道︰「哼,你說你是此馬的主人可有什麼證據?」郭正冷冷道︰「我的就是我的,需要什麼證據?」少年叫道︰「既然拿不出證據,我看這馬根本就不是你的,你和那小乞丐一樣是個賊。」郭正一怒︰「放肆。」衣袖一揮,真氣隔空擊去,少年當即飛摔而出。
「誒……。」那女子欲言又止。
少年大怒,喝道︰「想強搶麼?你雖然武功高強我也不怕你。」說著「噌」的一聲拔出長劍刺了過來。
在郭正看來他的招式是如此的慢,輕輕一彈指便化解開來。少年騰挪縱躍,劍光如花雨一般將郭正籠罩其中,但任憑他如何用力只是不能靠近郭正分毫。郭正越看越起疑,伸出雙指輕輕夾住長劍,道︰「‘落英繽紛’‘芙蓉出水’……這是華山派的「落英劍法」,你是華山派弟子?」少年一面使力去拔劍,一面道︰「笑話!會兩招華山劍法就是華山弟子麼?我會的武功可多了去了。」說著撇下劍,赤手打將過來,卻是少林「伏虎拳」的招式。郭正見他果然身兼各派武功,指上運力,只听「叮叮叮」一陣亂響,那長劍瞬時斷作十數截,齊刷刷的釘在少年腳前的泥土里,少年大駭,郭正冷冷道︰「既然不是華山弟子,便饒你一命,你走吧。」
「我……我不走。」少年怔了許久,回過神來道。
地痞們嘻嘻笑笑︰「小白臉,打不過人家還不走,真的想找死嗎?」
少年看著郭正,吞吞吐吐道︰「我……這位前輩……我想……我想拜你為師。」見郭正依然面無表情,雙膝一彎就要下跪,郭正衣袂一動,隔空又將他扶了起來,道︰「拜我為師?你我素昧平生,為何要拜我為師?」少年道︰「因為我想學你的武功。」郭正大笑︰「好一個痴人說夢,你可知我是何人?」少年畢恭畢敬︰「前輩武功出神入化,自然在江湖上聲名顯赫,只是在下閱歷尚淺,敢問前輩尊姓大名?」郭正淡淡道︰「名字?我的名字早已無人記得,你走吧,我不會教你武功,更不會收你為徒。」
「前輩。」少年仍不死心,「在下已決心要拜前輩為師,就算吃再多的苦也不怕,還望前輩成全。」郭正見他說得如此堅決,倒也頗感好奇,道︰「你為何一定要學我的武功?」
少年昂首挺胸,臉上似乎洋溢著一層光輝,義氣凜然,道︰「只有學成高強武功,才能鏟奸除惡,維護江湖正道。」
這樣的話已經被無數的人說過了,郭正也听過無數遍,他不想再說什麼「正義之道」「正統之道」、「君子之道」「小人之道」之類的話,只淡淡道︰「那你可知我走的是什麼道?」少年道︰「前輩武功蓋世,自然是大英雄大豪杰。」
郭正冷笑︰「你錯了,我走的是邪魔外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做不了你的師父。」
「邪魔外道?」少年看著郭正,眼中充滿了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