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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片林子十分幽靜,秋風送爽,晴光參差,郭正和何月獨處,顯得有些急促,畢竟他十五年都沒有見過女人了,更何況還是這麼美麗的女人。
「郭英雄,你……。」二人在一株大樹下坐著,挨得很近,何月剛說出話來便被郭正打斷了,他苦笑道︰「何姑娘,‘英雄’二字我可擔當不起,如果你不介意,叫我一聲‘郭大哥’便好了。」何月點點頭,問道︰「郭大哥,為什麼那麼多人都想殺你?」
郭正愕然看著她,道︰「難道你沒听過江湖上的消息?」何月道︰「像我們這種官宦人家和江湖沒有什麼交集,我爹雖然以前是個江湖中人,但自從做官之後,關心的只是國家百姓的憂患,也極少和武林人物來往。」郭正也不知是該歡喜還是該憂愁,心想若是她有一日听到了正道誣陷自己的言辭,還會不會像今天這樣對自己。
何月見他不語,道︰「郭大哥,你若是不想說,我也不會再問了。」
郭正嘆道︰「過去的事不提也罷,我是無論如何都洗清不了自己的冤屈,到時候只怕你也會覺得我是個惡人。」何月道︰「三人成虎,積毀銷骨,就算世上所有的人都不相信你,至少還有我相信你。」郭正听她說得如此動情,好不尷尬,忙用笑聲掩飾過去,道︰「何姑娘,你我相識不過三五日,只怕未必知道我郭正的為人。」
「我們……我們相識可不止三五日。」何月輕聲道,語氣中似有無限滄桑。郭正一怔,隨即明白過來,道︰「不錯,我們十五年前便相識了。」何月微微一笑,帶著些苦澀,道︰「你是真的不記得我了。」郭正越听越糊涂,道︰「何姑娘你真是多心了,我怎麼會不記得你呢?如果當年不是你家的車隊剛好經過,只怕我還過不了黃河,說起來你于我還有救命之恩。」何月笑道︰「對了郭大哥,你報仇之後有什麼打算?」
郭正遙遙望著西方,幽幽道︰「我和你不一樣,我沒有家,沒有家,在人世間不過是一片飛花、一葉浮萍,沒有活著的樂趣,等報了仇,我要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活著還是死了,都沒有分別;好人還是惡人,都沒有分別,只盼所有人都忘了我,我也忘了所有人才好,只當我郭正從來都沒有來天地間走過一遭,靜靜的,活在我一個人的世界里,直至死去。」
情,親情、愛情和友情,上天最珍貴的賜予,有的人得不到,有的人卻偏偏不懂得珍惜。
何月听了這話,有些歡喜,道︰「郭大哥,如果兩情相悅,在這樣的地方長相廝守未必不是一件美事。」一面說一面去看郭正,郭正忙轉過頭,笑道︰「何姑娘說的不錯,只是我卻沒這個福分。」何月欲言又止,郭正模模鼻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覺渾身燥熱難耐,好不自在。
過了半個多時辰,日已中天,郭正見凌雲小尋還沒回來,暗道︰「不要遇上麻煩才好。」又兼在何月身邊如坐針氈,便拍地跳起,道︰「何姑娘,我去看看便回。」何月指著遠處道︰「你不要去了,他們回來了。」郭正看去,果然見凌雲小尋抱著兩壇酒和三四包東西回來,二人臉色都很難看,誰也不理誰,似乎又吵過嘴了。
這二人吵架那是再平常不過的了,郭正也沒放在心上,待他們走近,只道︰「快把酒給我。」誰知凌雲卻從手里甩出一張卷起來的紙,道︰「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郭正伸手接住,好不奇怪,打開來看,卻又仰頭大笑起來,道︰「第三次了,這可是正道第三次對我下‘江湖追殺令’,這些人算什麼東西?高高在上,自以為是,憑一張紙就能生殺予奪麼?哼,終歸像第一次第二次那樣,不過是痴心妄想。」說著手上運力,「追殺令」頓時化作千片萬片散落在秋風之中,紛紛揚揚。
听聞郭正重出江湖,正道如臨大敵,何太吉逃到武當向玄沖逃了一張「江湖追殺令」,並懸賞五十萬兩黃金取郭正的項上人頭。五十萬兩黃金,這是可以讓女人月兌光衣服,親兄弟反目的數字。何太吉為了活命,幾乎是將湖海幫這十多年的積蓄全部拿了出來,畢竟錢沒了可以再賺,命沒了只有來世再投胎了。
凌雲大驚,道︰「你……,你真是太狂妄自大了,天道昭昭,多行不義必自斃,你雖然武功高強,但我正道一樣可以殺了你。」
小尋冷冷道︰「怎麼殺?是不是要一千個人打我爹一個人?再不就是下毒,或是挾持我威脅我爹自廢武功?」凌雲道︰「我們正道行事光明磊落,才不會以多欺少,用這些下三濫的手段。」郭正冷冷一笑,小尋道︰「說的好听,背地里不知做過多少見不得人的事呢,不用這些手段,那你倒說說你們憑什麼跟我爹打?」郭正之前對小尋並不非常親近,此刻听了這些話,也不禁點點頭,深合自己的心意。
凌雲吞吞吐吐說不出話來,他見識過郭正的武功,就算是當今武林聲勢最大的八大門派掌門幫主聯手,只怕也不是他的對手,如果不用些非常手段,的確是難以治住郭正。道︰「自古邪不勝正,你雖可猖狂一時,但天網恢恢,終究難逃一死。」
「哼,我命由我不由天,就是天王老子又能把我怎麼樣?」郭正大聲喝道。
何月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凌公子,你之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凌雲道︰「何姑娘你快過來,他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何月莫名其妙,小尋道︰「是啊,我爹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他第一個就該把你這個偽君子殺了。」凌雲怒道︰「楊姑娘,你再說我可要真生氣了,我可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是君子,這‘偽君子’又從何說來?」
小尋道︰「你嘴上是沒說,可心里還不是這樣的想的?你以君子自居,所以才瞧不起我和我爹這樣的小人。」凌雲的臉青一陣白一陣,也不知是被小尋戳中痛處還是憤怒已極,道︰「我沒有瞧不起你,但這個人我是絕不會放過的。」
何月實是不解,又問道︰「凌公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凌雲道︰「何姑娘,你不是江湖中人所以不知道,這個殺人魔頭在十五年前真是無惡不作,他不但**女人,還殺了少林的圓覺方丈、丐幫的酒袋幫主和衡山派薛掌門一家三口,他的雙手沾滿了人命。」
小尋氣道︰「道听途說的能當得真嗎?這幾天我們一起吃一起住,你覺得我爹真有那麼壞嗎?」原來這些天因郭正重出江湖,關于他十五年的事跡又傳得沸沸揚揚,甚至有很多又添油加醋演繹了一番,如他和唐安安之事,不少豪杰說得唾沫橫飛活靈活現,如何下藥、如何月兌衣……,好像當時自己就在窗外偷看一樣。
凌雲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他沒有做那些事,為什麼正道要接二連三的下‘江湖追殺令’?」
「那你還敢回來?你就不怕我殺了你嗎?」郭正冷不丁言道。
凌雲不語,郭正右手一伸,凌雲懷中的酒壇倏地飛到他的手里,他撕開封泥,仰頭灌了一口,道︰「都到這個地步你還遮掩什麼?你以為這些鼠輩會是我的對手嗎?你帶他們來就是送他們下黃泉。」凌雲大驚,臉色蒼白,連連退後,一把拔出劍指著他。這時只見一支響箭沖天飛起,無數人馬從樹林中沖出。
小尋大驚,道︰「凌雲,好啊,你剛才說的什麼?這里沒一千個人也有六百個吧,還不是以多欺少。」凌雲滿頭是汗,道︰「他殺了我姑父一家,我決不能讓他再為禍江湖。」
郭正也記不得自己殺過多少人了,道︰「你姑父是何人?」凌雲怒道︰「你不配知道他們的名字,今日我一定要為他們報仇。」言罷大喝一聲,挺劍攻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