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靈大陸夜晚擁有雙月,一皎潔如雪,一赤紅如血,各具東西,相互輝映。雙月無缺的夜晚,密室之中。
溫鋒披著亞麻長袍,內中空蕩,躺在石台上。透過天窗仰望星空,滿天繁星,哪一顆是地球?囚涯生涯又何時才能結束?溫鋒惆悵。
穿越至今,已有二十余天,雖覺醒蟲紋,仍身無半分力量。雇佣兵的身手對付普通人尚可,但與尊者正面作戰卻在力量、速度各個方面差的很遠。
溫鋒身上鎖鏈盡除,估計長老們察覺以溫鋒如今實力,未免有些小題大做,而身上的亞麻長袍還是他極力爭取下的遮羞布。
正當溫鋒百般愁緒之時,密室大門打開,久未見的谷長老攜一藍衫弱冠少年,陪同一名黑衣蒙面人走了進來。
溫鋒眼楮微迷,轉瞬笑容滿面,站起身來,抱拳迎上︰「見過谷長老。」
「小子,這位乃陸大人。等會兒,需要你配合做個測試,如能通過,老夫還你自由,不然你就在此終老一生吧。」谷長老面無表情道。
「是。」
谷長老朝黑衣人做了個請的手勢,黑衣男子點點頭,走到溫鋒面前,伸出一只潔白如玉的手掌貼上他的心口。
「下面,老夫問你幾個問題,你當據實回應。如有片言謊話,則算作失敗,下場自知。不妨跟你說,陸大人獸紋乃九尾真狸,魂技可探知人言真假,出道四十余載,從未出錯。小子,好自為之。」谷長老氣勢凌厲,言語間卻暗中捧了一把黑衣男子。
「測謊儀?」溫鋒心中一動,不由想到地球上的一種儀器。
測謊儀是一種刑偵工具,通過測量記錄人在回應時血壓、心跳、呼吸頻率等多項參數的細微變化,可有效辨別犯罪嫌疑人是否說謊。雇佣兵時期,溫鋒曾有過針對測謊儀的對抗訓練,自我催眠,控制情緒,有意識的洗腦可讓儀器失效。
趙明給溫鋒介紹魂技之時,也曾在特殊類中大略講解過此種魂技。此魂技可憑人心跳、氣血、精神、魂力波動來辨別話語真假。
溫鋒長吸一口氣,平復內心思緒,進入古井不波之心境。黑衣男子手掌銀光閃耀,一股柔和奇異的魂力從溫鋒胸口進入,瞬間蔓延全身經絡。
「溫鋒,你非我生靈大陸之人?」谷長老一字一句道。
「是。」溫鋒面朝谷長老,語氣平靜道。
谷長老看了一眼黑衣男子,黑衣男子朝他點點頭。谷長老沉吟道︰「你來自幽冥之地?」
「不是。」
「你為何來我生靈大陸?」
「不知。」
「你是否有同伙?」
「沒有。」
…………
一連十幾個問題問過,黑衣男子確定溫鋒所言不假。谷長老眉頭愈緊,仿佛對他的回答有些不滿。
「你來學院之前,可知身懷蟲紋天賦?」
「不知。」溫鋒不動如山。
谷長老陷入沉默,目光盯在溫鋒臉上,似乎想看透他的心思。
旁邊少年突然躬身道︰「師傅,陸大人,不知小子可否問個問題。」
溫鋒在看見少年的第一眼起,內心就不由評價道︰好個小白臉!
剛及弱冠之年,劍眉星目桃花眼,高挺鼻梁,一根藍帶束在烏黑長發上,更顯俊朗。一副翩翩公子模樣卻令人見之如沐春風,只因他嘴角常噙的那抹微笑。
不知為何溫鋒卻對這少年有些不喜,潛意識敬而遠之。哪怕少年在進來後一直沖他微笑,溫鋒卻總感覺在他的笑容之下隱藏著不為人知的一面。當然,溫鋒絕不認為這點和嫉妒有關。
谷長老朝少年點點頭。
少年走向前,突然開口道︰「被禁錮于此,溫鋒,你可記恨師傅和學院?」說完,他眼神緊緊盯著黑衣男子。
溫鋒眼神一冷,古井不波的心境起了漣漪又瞬間平復。他淡淡道︰「起初有過,現在則不會。」
得到黑衣人肯定的答復,少年臉上略有失望之色。他沉吟良久,突然提高聲音,喝道︰「那你可知,你的紋印妖蟲乃是變形蟲?」
溫鋒內心一動,,卻一臉迷茫的說︰「我不知曉。」
師徒兩人目不轉楮的看著黑衣男子,男子瞧了溫鋒一眼,隨即點了點頭。
少年聳了聳肩,退後不語。谷長老默然片刻,手指不由輕輕敲擊著石台,似是心中頗有猶豫。溫鋒則沉默的看著黑衣人,內心疑慮重重︰「剛才我心已亂,難道他未察覺?還是在暗中幫我?如是助我,我在這世界又不曾結交他人,卻是為何?還有那個小白臉,無怨無仇的,卻用心如此歹毒,不得不防!他媽的,小白臉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一時,人人各懷心思,密室頓時安靜下來,氣氛壓抑。
良久,谷長老似是拿定主意,老臉露出一絲笑容,對黑衣男子說道︰「陸大人,暫且到此吧。此次勞你大駕,我柔水學院不勝榮幸。莫舟,帶大人去前廳,好生招待著。」
黑衣男子拱手道︰「長老言重了,柔水學院乃我九蛇國之基石,吾王甚為看重。此乃區區小事,在下舉手之勞理應相助。」聲音沙啞尖銳,猶若金屬摩擦,倒嚇了溫鋒一跳,原來不是啞巴。
隨後,少年恭敬的迎著陸大人走了出去。
「溫鋒,你可願意拜我為師?」谷長老轉頭看著溫鋒,臉色柔軟幾分,陡然開口道。
溫鋒一愣,腦中諸多想法驟閃,面色卻一副驚喜神色︰「師尊在上,請受徒兒一拜……」一邊說著,身體就要跪了下去。
「慢!」谷長老大袖一揮,勁風撲面,阻止了溫鋒的跪倒。他傲然一笑︰「我谷陽雖不才,但也乃當世有數的黃金級尊者。入我門下,豈能如此輕易潦草?」
「那師傅意思是……」溫鋒小心翼翼的說著,內心卻大罵︰「老匹夫,裝逼太甚!」
「先做記名弟子吧。等你達到青銅二階,挑個良辰時日,焚香沐浴,拜過天地神靈,再行拜師禮不遲。」
「弟子謹遵師命,必將努力修行,爭取早日入得師門,不辱師命。」溫鋒恭敬的鞠躬道。
谷陽滿意的點點頭︰「恩,該當如此。好了,跟老夫出去吧。」說完,也不顧溫鋒說甚,抓住他的肩膀,兩人一路疾行而去。
密室建在山巔峭壁,不知走過多少彎道台階,一路向下,兩人才到達山腳。那少年莫舟已佇立在旁等候。
「沒有我的命令,你不準走出學院!他是老夫首徒,姓莫名舟,青銅四階,以後有事找他。你兩個要多多親近。」谷陽放開溫鋒,指著莫舟說道。溫鋒趕緊點頭稱是。谷陽又轉頭對莫舟吩咐︰「給他找個房間,安排妥當,和他說說學院規矩。明日午時,帶他來書房見我。」
莫舟急忙領命,谷陽則飄身而去。
待得谷陽遠去,莫舟笑吟吟的走向溫鋒,拱手道︰「恭喜師弟了,磨難盡去,前途自然一片大好。小弟不才,早進門幾年,厚顏斗膽自稱師兄,還望師弟見諒。」
溫鋒內心冷笑︰「毛都未齊的小白臉臉皮卻厚。」面色卻誠惶誠恐的道︰「哪里哪里,莫師兄少年俊才,乃人中龍鳳,豈是小弟可望及項背的,以後還請師兄關照。」
兩人好一番虛情假意的客氣。隨即,莫舟帶著溫鋒沿著道路前行。
路上,溫鋒借著月光才發覺自己是關押于一莊園後山之上,沿途亭台樓閣,長廊芳草,頗有古韻。
大半月的囚徒生活,讓溫鋒消瘦不少,面色也略顯蒼白。嘴中呼吸著清涼空氣,望著這廣袤天地,他有種月兌離鳥籠的快感。自由的味道沾染雙唇,溫鋒甚至想此刻就逃離這里。然他卻壓抑住這股沖動,雖未察覺,但卻清楚目前自己的一舉一動定被他人監視。何況眼前一臉無害的莫舟,就是最大的阻礙。
兩人閑聊幾句,便走入一間廂房。點亮燭火後,溫鋒見房間不大,十坪左右,倒也干淨。昏暗燭火下,外間僅放置著木桌木椅和一銅皮衣櫃;隔斷內除卻角落粗糙屏風,就剩下一張單床橫立。
莫舟倒也心細,隨即拿來幾套干淨衣褲和洗漱用品,以及一本小冊子。
「溫師弟,這房間雖久未有人入住,但也經常有人收拾,還算干淨,還請勿嫌簡陋。這本冊子乃我學院一些規矩條例,沒事多看看,恐怕師傅到時會檢查。恩,你尚未融合本命魂核,算作新生,每月紋銀二兩,月初明政堂領取。其他的,師弟尚不熟悉學院,勿要胡亂走動,尤其是我研部,乃學院重地,後院各房機關暗衛重重,萬一出現誤會就不太好了。如實在無事可做,可去書閣看看。冊子上有地圖,也可問問僕人侍衛便知曉。好了,還有什麼問題嗎?」這一大堆話說下來,莫舟顯得很是熱心。
溫鋒笑著搖手道︰「暫時沒有,以後有事再麻煩莫師兄了。」
「好說,好說。」莫舟客氣的作揖離去。
莫舟走後,溫鋒直接躺倒在床。他需要好好整理下思路,考慮下今後出路。從醒來發現自己穿越,到遇到段剛,然後覺醒蟲紋,深陷囚室,再到如今的月兌離囚禁,短短近一個月,經歷了大起大伏,溫鋒已心神疲憊不堪。
是逃離,還是繼續潛伏?溫鋒總感覺面對谷陽那老賊時,內心不安十分強烈。突然釋放自己,又收為弟子,到底背後有何目的?溫鋒想破腦袋,也無從得知。只因目前信息太少。
若潛伏在這里,能否順利成長尚在其次,關鍵是自己如今地位堪憂。不能自由出入學院,也不過是由囚禁改為圈養而已。
從覺醒蟲紋起,便是麻煩纏身。天賦尚未成長起來,自己只能任人宰割。溫鋒撫模著心口,感慨道︰「萬年蟲紋第一人,卻是階下之囚,還不如當個普通平民為好。為何自己不像那小說中主角那樣風順?見人就踩,遇神就殺,美女主動貼身,奇遇從天而降。空留前世莫多經驗,卻無一有用,果不其然,每個星球文明的興盛自有其特殊之處,不可小覷啊。」
即便逃離此地,卻又去往何處?天下之大,身懷蟲紋卻實力微末,又如何不會踫到第二個柔水學院呢?
溫鋒揉著額頭苦思,不禁有些沮喪。來歷秘密被人知曉,擁有特異紋印被人囚禁,一路被動處處被動,想起來就憤懣不已。
窗外,月色正濃。
帶著一腦子的糾結,溫鋒漸漸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