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會召開第二日,逃亡第三天,溫鋒醒來。
溫鋒睜開眼楮的一瞬間,瞳孔急縮,整個身體用力倒翻出去,撞到岩壁上,卻毫不在意疼痛。他伸手往腰間模去,一向不離身的匕首居然不翼而飛。
一只影鼠,確切來說,是一只箭影鼠正呆在方才溫鋒躺臥的地方愣愣地看著他,仿佛在思考對方為何如此激動。
溫鋒嚇出一身冷汗。換誰一覺醒來,發覺眼前距離面部僅有一寸之遙的地方有只箭影鼠盤踞著,都不會感到心平氣和的。
溫鋒胸脯起伏劇烈,他定楮看去,才發覺這只箭影鼠居然就是昨晚那只年老醉酒的箭影鼠。
箭影鼠似乎略同人性,見到溫鋒目光的轉變,仿佛知道對方認出自己,便吱吱叫著,坐立起來,兩只前爪在空中揮舞,很是興奮。
接著,它轉身竄出洞外,不等溫鋒做些什麼,便又返回洞穴之中,還拖來了一只肥碩的兔子。
箭影鼠將兔子費力的拖到溫鋒腳邊,然後站立在旁,一陣吱吱亂叫,仿佛是說請用餐。
溫鋒頓時明白過來,昨夜自己贈給這只箭影鼠一片臘肉干,它今日便是來回報自己的。
想到這里,溫鋒眼神變得溫暖起來。他蹲體,面帶微笑,手緩緩地伸到箭影鼠面前,撫模它的皮毛。
箭影鼠一開始略顯緊張,退縮了一下,見溫鋒眼神友好,便不再動彈,繼而眯著小眼,像是極為享受被捋毛的快感。
昨夜溫鋒的血蛇印發作,在「愈合術」不起作用的情況下,幾近命喪此地。關鍵時刻,他想起了自己擁有的魂技「控血術」。既然同樣是對血液的控制,那應該有共同之處。
溫鋒反手對自己施展控血術,體內血液流動清晰映入腦海。他一番探查,發覺月復腔脊椎血蛇印的地方,血液流通停滯並凝結起一個血球。血球呈現黑紫色,逐漸變大,壓迫脊柱,堵塞體內血液流通。
溫鋒見找到根源,手指微動,那血球根據自己的意識動了起來。他試圖令血球消融,血球也隨著他的意思一層層的漸漸削弱,但到只剩一半的時候,卻無論如何無法減弱下去。
溫鋒額頭大汗淋灕,魂力消耗嚴重。他稍微停頓了片刻,那血球居然又開始膨脹。
溫鋒急思良策,死亡迫在眉睫。最後,他用盡全身魂力,將血球緩緩移動至腰部月復腔前面,然後舉起匕首,在血球位置一陣割刺,血花四濺卻最終將其起挖出。
溫鋒面色蒼白,將米團大小的血球甩在地上,撕下衣襟,纏繞傷口。他反手模了模血蛇印處,發覺印記已消散,這才大舒一口氣。
這一晚,先是耗費精力與箭影鼠對峙,又遭遇毒印發作,體內魂力消耗一空,月復部又被割開大口,流血過多,溫鋒此時精疲力竭,直接仰躺在地上昏昏睡去。
溫鋒一邊捋著箭影鼠的毛發,一邊內視自己體內情況。他發覺背後血蛇印居然未曾完全消散,又浮了上來,但明顯的是體積略微縮水。
想來這血蛇印如此陰險毒辣,也不是自己一次兩次憑借「控血術」就能根除的。但至少對溫鋒來說,控血術對其有克制效果。
心中漸安,溫鋒目光轉向面前的箭影鼠。他順手將跌落地上的匕首插回腰間,又遞給對方幾片臘肉,這才站起身來,抓起地上的兔子,道︰「鼠兄啊,比起某些忘恩負義的人來說,你尚且知道知恩圖報,實在是大大的諷刺。不過,想來你這年紀在你們的世界中算是長者,叫聲鼠兄是我高攀了。呵呵,稍等一下吧,我們一會吃烤肉!」
溫鋒野外生存經驗豐富,燒烤野食的技術自然不在話下。一番扒皮去髒,點火架灶,隨身又早已準備了鹽巴作料,不一會兒,洞內便肉香四散。
箭影鼠此時也逐漸習慣了面前的人類,吃著臘肉干,時不時抬頭瞧著溫鋒烤肉的動作,小腦袋里不知想些什麼。
那只可憐的肥兔被穿在樹枝上,架在火中燒烤。隨著時間推移,體表變成金黃色,不時有油滴滾落火中,發出「茲茲」聲。
聞到香味,箭影鼠頓時拋下嘴邊臘肉,歡樂的吱吱亂叫,圍著兔子急著打轉。
溫鋒見此情況,一頓安撫,也不管對方是否能夠听懂自己的話。
終于烤好,他率先割下一條大腿,拋給在旁等待的焦急失色的箭影鼠。
灰影一閃,箭影鼠叼住拋來的兔子大腿,不顧燙口,奮不顧身般的啃咬起來,邊吃邊吱吱,那小眼眯成了一條縫。
溫鋒將兔子其余部分一分為二,一人一鼠,在洞中大快朵頤起來,吃的是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吃飽喝足之後,溫鋒笑眯眯地看著對方。那箭影鼠狼吞虎咽之後,仿佛意猶未盡般圍著火堆轉悠了幾圈,又在溫鋒面前左右晃悠,表情甚是渴望。過了一會兒,見溫鋒始終未曾拿出剛才的美食,它吱吱叫著居然在地上打起滾來,仿佛小孩子撒嬌一般。
溫鋒好笑著看著它,拍打了一上,雙手一攤,示意自己也沒有。箭影鼠這才低著頭,一臉郁郁寡歡。
休息了片刻,溫鋒站起身將洞穴里的東西收拾一番,望著箭影鼠道︰「鼠兄啊,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在下要上路了,今日一別,恐不知何日相見,保重!」說完,他朝箭影鼠拱拱手,便轉身朝洞外走去。
箭影鼠不知是否听懂溫鋒的話,見其要走,急忙跟著沖了出去。
溫鋒回頭瞧了瞧,想了一下將懷中剩余的臘肉都拿了出來,放置地上,這才招招手繼續向前。
箭影鼠似乎看懂溫鋒意思,無視眼前的臘肉,仍然跟了上去。
溫鋒心道,難道鼠兄要陪他同行?想到這里,他蹲下,將手攤開,箭影鼠一步蹦到手掌之中,然後蹲在他的肩頭上,愜意地梳理起自己皮毛來。
溫鋒笑笑,大步前行,一人一鼠迅速消失在叢林深處。
當溫鋒在與身上血蛇印做殊死搏斗之時,柔水學院研部議事廳內,幾人圍坐桌前,氣氛有些凝重。
沐遠山坐在首位,他左側花文儒、谷陽以及研部四大長老,右邊則是谷雅的女乃女乃胡冬梅一眾家族人員。
「小雅的死因是走火入魔,這一點倒毋庸置疑,但以她青銅五階的實力,肯定會提前發覺走火入魔的征兆,是什麼原因導致她寧願冒著走火入魔的危險而執意繼續修煉呢?」花文儒見無人說話,首先開口道。
谷陽微微皺眉,看向花文儒︰「花院長,你的意思是……」
「在下只是覺得谷雅的猝死原因不是那麼簡單,整件事情頗有疑點。」花文儒雙手抱懷,緩緩道。
「花大人,還請說得清楚一點。」胡冬梅臉色十分難看,但顧及到花文儒的臉面,硬是忍了下去,冷冷說道。
花文儒看了一眼沐遠山,沐遠山微微一笑,開口道︰「谷夫人,小雅生性活潑,天真可愛,深受我等老家伙們的喜愛,今遭遇非命,老夫十分痛心。你可要保重身體……」
未等沐遠山說完,胡冬梅便不耐煩的打斷道︰「謝沐院長關心,老身姓胡,名冬梅,乃聖獅國胡家人士,可不是什麼谷夫人,更和谷家再無關系,還請不要說錯……」
沐遠山何其身份,又早知谷陽和胡冬梅兩人的恩怨,也清楚對方脾氣,便無奈的搖搖頭,示意花文儒繼續。
「疑點一,谷雅走火入魔不假,但根據韓長老所查,非尋常修煉所為,而是似乎因力量沖突導致。力量沖突必然是有一方不屬于自己的魂力與原本體內魂力發生融合矛盾。各位都是尊者,當然明白他人魂力可以輸送給自己,但不可能和自己的魂力融合,只有融合魂核之時才會出現這種情況。因此……」
「啪」地一聲,胡冬梅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大聲道︰「這不可能!小雅晉升青銅五階不到一年光景,她的境界還是老身幫助穩定的,又如何會在此時融合魂核,她難道感覺要晉身白銀級了?」
「對,這就是疑點所在。谷雅身為青銅五階尊者,不會不明白胡亂融合魂核的害處!白老夫人……」花文儒突然話鋒一轉對著白老夫人示意道。
白老夫人點點頭,嘆道︰「胡大妹子,請節哀。老身平日很是喜歡雅兒這孩子的,太可惜了……就像文儒所說,老韓將雅兒體內的魂力提取了一些出來,經老身研究,確定是融合了魂核。不過,更令人覺得蹊蹺地是,這孩子融合的魂核和她獸紋三眼焰貓完全不匹配。魂核中的魂力不像貓類,但具體是何妖獸的,還不清楚。」
「假設谷雅要晉身白銀級,也不會自己偷偷融合魂核,最起碼會告之老谷一聲吧。就算偷偷融合,誰會自殺似的選擇一個不匹配的魂核來融合呢?」花文儒接著白老夫人的話說道。